第3章 当兵的来了
王副官和余天翔说这件事的时候，起初他还没有多在意，只是到了晚上越想越不对。
他一直对这个自己这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有层隔阂。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对夫妇教养过几年的原因，余雪没有一点大家族养出来的傲骨，很势利眼，对大院里的其他孩子捧高踩低，搞小团体。
他每次想说两句，就会被妻子怼了回来。
“当初是咱们不小心才让她流落在外，如今你还要骂她，天下哪有这样当父母的？”
余天翔不善言辞，只得闭上了嘴。
不过，闭得了一时的嘴，闭不了一世的嘴，在一次又一次发现了余雪的不正作风后，余天翔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和妻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原本和睦的家庭氛围就这样被搞得一团糟，他眼里揉不得沙子，就索性向上面申请驻防边境，一年不回几次家。
晚上他躺在硬硬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想起那天看到的呆愣愣的女孩，终于下定决心给妻子打了电话。
“天翔吗？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传来妻子叶音困倦的声音。听到那熟悉的声线，余天翔心中微软，其实如果不提余雪的事，他和妻子相处还是蛮愉快的。
叶音和他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和大多数大院孩子不同，叶音没有从政或参军，反而力排众议去当了影星，那几年拿了不少奖项，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
孩子丢了之后，叶音承受不了打击，抑郁之下息影了，直到余雪被找回来这才好一些。
此刻，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余天翔不由得一阵头痛。
“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音见他久久不说话，声音清醒了很多。
“……老婆，你觉得雪雪和咱们长得像吗？”
叶音听到这话，警铃大作，声音立刻尖锐了起来：
“余天翔你什么意思，当初雪雪可是做了亲子鉴定的，你现在怀疑是不是晚了？”
余天翔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你记不记得那户人家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如果说他们起了歹心，事先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呢？毕竟取样的时候，咱们谁都不在。”
“……”
“我只是说一个可能……”
“你闭嘴！雪雪就是我的女儿！不可能有其他人！”
“我……”电话被那头挂断了。
余天翔看着手机，一阵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和她提起余雪的事情，她总是说不到两句就生气。
不过怎么想怎么不对。余天翔回想起白天那女孩葡萄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要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
正当饭点，赵家村家家户户都开了火，炊烟袅袅升起，将整个山区里的村落拢住。
而在村子的某处，赵念窝在地下室里，瘦小的身躯蜷缩着，她已经被这样不知道关几天了。
在黑暗中，依靠太阳的升起降落而计算的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
她就这样在昏迷和苏醒的两种状态来回切换，甚至有时她还会觉得昏迷更好一点，至少那样就感受不到饥饿和疼痛。
可是显然不行，她必须要清醒着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赵念看着门上悬挂的铁锹。
这是她在地下室找出来的工具。只要人一开门，铁锹就会坠下来，砸在来人的后脑勺上，力道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晕厥。
本来可以将铁锹棍削尖的，但那样的话，自己这辈子都洗不清杀人的罪孽了。
一步两步……近了！
成败在此一举！
门打开的一瞬间，机关被拨动，铁锹坠下！
只听一声闷响，王春花小山一样的身躯滚下了楼梯，陷入了昏迷。
成了！
但赵念并没有松懈，因为她知道，后面还有一个更不好应付的。
“春花？”
巨大的声响显然惊动了赵建波，他连忙上前来探查。
赵念隐没在了门后，想要依法炮制。
她还设置了第二道机关，就等赵建波进来了。
但是赵念还是低估了赵建波的谨慎，就在即将要进门的一瞬间，他犹豫了，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大喊：
“小崽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赵念捡起了地上的铁锹，没有言语。
赵建波这一犹豫让她心凉了半截，她明白他是不会进来了。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我真进去了？”
“娘的！”
赵建波在门口跺了两下脚，想伪装成自己就要走进来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铁锹就向他迎面砸来！
“妈的！”赵建波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躲闪不及，被铁锹怼了个瓷实。
虽然没有怼到要害，只是鼻梁断了，但鲜血从两个鼻孔里涌出，满脸是血，看起来无比骇人。
果然，身高不够。
如果够的话，这一下可以铲到他眼睛的。
赵念咬了下唇，眼见一击不中，连忙跑出了家门。
“小兔崽子！”身后远远的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还有赵建波的追上来的急促脚步声。
“怎么了这是？”有人出来看热闹。
赵建波急忙喊道：“这小崽子打晕了她娘，打伤了我，还想要跑！帮我抓住她！”
赵建波是村长，平日里在赵家村很有威望，此刻一听他这话，村民们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这经常有买来的婆娘跑走，所以在抓人这事上很有一套。
但谁成想，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身手倒是灵活，七拐八拐滑溜的很，十几个大老爷们愣是许久没抓住她，反而累了自己一头大汗。
不过再滑溜的身手也无法脱离体力的局限，赵念跑了一会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村民们也学聪明了，不再追着她跑，从四面围追堵截她。
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女孩被逼入了一块空地上，围了起来。
“跑！我让你跑！”赵建波举着棍子就向她的腿砸了下去。
“他妈的！老子养你还出错了！要不是老子你早被丢到河里喂鱼了！”
“还敢和老子动手！”
“老子打死你！”
他接连着砸了好几下，直到两指粗的棍子断裂开来，才喘息着停下了手。
一个男娃躲在自己父亲身后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往外面跑，念妞也是，他妈也是，明明不跑就不会被打啊！
“小兔崽子！还敢偷袭我！”王春花此刻也已醒了过来，她赶了过来，拨开人群，硕大的肥脚踹向了女孩肚子。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这小崽子摆了一道，幸好她年纪小，要是大了还指不定什么样！
赵念努力躲闪，还是没忍住发出小兽一样的哀鸣。
再等等，再等等……她伸出手摸到了藏在怀里的自制炸弹。
之前在吴文送她回家时，她向他要了几个打火机，加上地下室里收集到的一些工具，制成了这个小型的炸弹，此刻，只要她手指一动，半米之内，无人能躲。
但是如果那样做，自己也就交待在这了……
她不想死，即使希望渺茫，她还是想寻得一线生机。
村内其他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吱声。甚至有几个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就在这时，村口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车辆引擎声，路面都震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当兵的来了！”一个村民吼叫着跑了过来。
当兵的？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十几辆军用越野便呼啸而至，停在了他们面前。
那车辆如同盔甲怪兽，包围住了惶恐不安村民，给人以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从车上跳下来几个拿着步枪的军人，冷冷的往旁边一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之时，为首车辆里走下来一个肩头两杠三星身姿挺拔的军官。
他面容英气，不怒自威。
“赵建波那个犊子呢！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