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狡猾的犯罪者
“诶,扶疏啊,你不要怨恨叔叔,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啊……”林宝川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似乎年纪大了都会有这么个毛病。
可扶疏没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说了句“我还有事”就挂断了电话。
扶疏重新往回走,抬头却看见走廊另一头出现了一个腿脚不算特别方便的人影。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我哥他怎么样了?”
扶疏不自觉地低下头,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心里忽然涌上了有些难以言明的羞愧:“渡过了抢救,能不能醒要看后续。”
方砚卓站在原地,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白色的烟,刚咬进嘴里,却又想起这里是医院,便拿了下来,他低声道:“……会死么?”
扶疏张了张嘴,想起方砚卓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属,也不打算说谎:“可能吧。”
“是谁?”
“你还得三年前的绑架案吗?”扶疏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男人的声音,那是她听过最可怕的声音,他就在桑氏的庄园里,和商桐翻云覆雨。
“俞鹤汶?”方砚卓反问道。
扶疏一瞬间失了声,她不自觉瞪大了双眼,怔怔看着眼前的方砚卓:“你为什么……”
“会知道?”方砚卓嗤笑着替她接了下去,他的手垂在身侧,不自觉掐断了手里的烟草,“你说呢?”
扶疏站在病房门口,她的视线偏过一点,穿过白色的墙壁窥见一点昏暗的内里,却不敢仔细去看躺着的人。
她被真相困在原地,仿佛笼在了一个真空的世界里,呼吸都变得异常奢侈。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报警?”
方砚卓抬手遮了遮眼睛,他忽然一把手拉过扶疏,直直推开病房的门,站在了宋寒洲躺着的病床前、
他脸色苍白,神色旁平淡,周遭安静得可怕,他的心跳被厚重的棉被掩盖着,像一个死人。
“你记得八年前的俞氏绑架案吗?”方砚卓松开了扶疏的手,靠在背后的墙壁上,上挑的狐狸眼含着异常的轻蔑。
扶疏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没有经历过,可是听说过很多次。
当时宋、俞合作,可是俞鹤汶被人绑架,俞氏希望能够推迟新品发布会,但宋寒洲不同意,不顾合作情面依旧选在了当天。
绑匪给了24小时,俞氏股价一跌再跌,许多投机者趁机购入。
俞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而新品发布会当天,警察在玉檀府山的山腰找到了受尽折磨的俞鹤汶,新品发布会因此也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异常成功。
“你知道这场轰动重京的绑架案最可疑的地方在哪吗?”方砚卓转过头看着她,深色的瞳孔顺着长的眼睫投落视线,冷静到了近乎压抑,底下却有一场不动声色的风暴。
扶疏不自觉咽了口水,慢慢摇了摇头。
“这场绑架案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什么……意思?”
“完美犯罪。”
扶疏回过头,洛江宁站在门口,他从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摸了一颗口香糖扔进了嘴里:“这场绑架案是我见过最狡猾的绑架案。”
“你……”
“我就是当时负责这桩案子的警员之一。”洛江宁走到了方砚卓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见过受害者最后一面,我就离开了警方,但带我的老师舍不得我,所以偶尔会叫我帮忙。”
那是八年前的重京,扶疏还在上学,这一场绑架对她来说,只存在电视播报的新闻里。
“当时俞鹤汶失踪后8小时,俞太爷就接到了绑匪的电话,绑匪要了赎金一亿,七成的现金,还有三成的黄金,约定交易时间在接到电话的4小时之后。”
“俞太爷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到了俞氏别墅,监听了家里的电话,同时根据失踪地点附近范围做了筛查。”
“很快,绑匪来了第二次的电话,约定了时间地点。”洛江宁的嗓音毫无起伏,仿佛在讲一件跟他无关的往事,可他眼里满是嘲弄。
“我们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可是……那里没有人。”
洛江宁将视线转向了扶疏,淡声道:“俞太爷很生气,将我们这群没用的警方赶走了,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在最后找到了绑匪绑架的地点就在玉檀府山。”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受害者,不见绑匪。”
“山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地上的赎金还来不及拿走,受害人也侥幸逃出生天,虽然轰动一时,可结果与一般绑架案比起来,几乎没有损失。”
“事后,我去看望了受害者俞鹤汶。”洛江宁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望向眼前的宋寒洲低声道:“当时也是这样,俞太爷躺在病床上,俞鹤汶就在床边照顾他。”
八年前,重京私人医院高级病房。
洛江宁已经超过48小时没有合眼,他的眼皮很沉重,眼球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精神十分不好,但他还是洗了个脸,看着镜子里满脸倦容的自己出神了许久,等他清醒了几分就去敲了病房的门。
来此之前,他已经在家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口袋里是一封白色的信封,别了一支钢笔。
进门时,俞鹤汶就坐在俞太爷身旁,彼时的俞鹤汶还在上大学,穿了一身干净的奶咖色字母卫衣和浅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
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像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洛警官,你来了。”俞鹤汶的眼睛里还泛着湿润的雾气,眼眶有些红,见了他掩饰地笑了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请喝水。”
洛江宁坐在八年后宋寒洲的病房里,他翘着二郎腿,回忆着当时的俞鹤汶,“那是我接手这桩绑架案后,最近距离见到俞鹤汶,说实话他看起来温柔听话,懂事有礼貌。”
“极具迷惑性。”
扶疏站在一旁,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俞鹤汶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家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第一眼就能被人看做是温暖的小太阳。
当时,洛江宁看了眼俞鹤汶递过来的水杯,并没有喝下去,而是问道:“俞先生睡了吗?”
“嗯,护士换了吊水,太爷爷已经睡了。”俞鹤汶勉强地冲他笑了笑,他低着头小声道:“太爷爷是因为太担心我,所以才会病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