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讯息
“刘宁，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选你做我的课代表吗？”
办公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着，仿佛刺探着人们心里深处的隐秘，狭小的办公室位于二楼的一个角落，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用几根铁丝固定着扶手。
里面有一张泛黄的办公桌是几年前学生们旧置换下来的课桌，拼凑而成的。隐隐约约地能看到桌角上刻着“早”、“要开心哦”、“我喜欢某某某”、“考上好的重点，……”
刘宁不知所措地摇摇头“不是刚才上课说的那些吗？”
“也不全是，想必开会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你有什么看法？”老杨提起已经被磨得银白的不锈钢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自任教以来就一直带在身边，不知道的人以为老杨是个抠门的老师，他的眼神却未曾离开过刘宁的身体半步，如同父亲一般期望着他的回答，但也清楚这年纪的他亦如当年的自己那般忐忑、迷茫……
“你不用太过于紧张，单独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儿，我们之间除了是师生也是朋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
刘宁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有人才如释重负地回过神来，整个办公室是五年级一班老杨（杨万里）和二班老陈（陈光明）共用的。
陈光明，比老杨晚几年来到这里任教，如今老杨四十岁，陈光明四十二岁年纪略长；他在学校里除了任二班的班主任之外挂了个闲职，其他事情很少参与包括这次的会议也是，始终保持者中立的立场。
而老杨这边的实干派，一直以来追求的是创新，鼓励孩子们的学习教育以及共同全面发展，德、智、体、美等等，而不是只以成绩为目的的，成绩为首要原则的处事方法。
另一边，教导处主任马成功，“吃人不吐骨头”以他为一派的大多都是都上了年纪的学校的老干部，眼看着马上要退休了不想着折腾，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纵然有心也无力了；典型的守旧派。
坚持自己传统固有的教学方法，以学生的成绩为首要地位，好的学生着重培养，张口就说是未来的栋梁之才，饭后的谈资；略差的学生便说，可惜了，可惜了……
刘宁朝着老杨挪了几步低声地嘀咕着“老杨，这种事儿让我们学生来说，提建议不合理吧？”
“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平日里没少出点子给大壮吧？你成绩尽管不如许子扬、王美丽他们名列前茅，但你也不差啊！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
老杨翻着手中的成绩排名表“还有一年的时间就中考了，你还有多少时间？文化课偏科偏到哪里都不知道！咱们自己班上，子扬学习综合全面，王美丽文化课拿过第一，之前又是语文课代表，你有空多跟他们学学，争口气！”
“还有啊，前段日子你爸可打电话来询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啊！”
刘宁摸摸后脑勺，“我过得挺好的，他咋又来问了？”
“老杨，下次他要是再打电话给你，帮我和他说，我和奶奶很好，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刘宁气哄哄地夺门而出。
老杨无奈地摇摇头“学生的工作真难做略，家长的也不省心。”
早年间，刘宁父亲独自出海经商，这一去就是七八年，八年时间村子也早就大变样了，全村的人都以为刘卫国出海这么久不回来一定是殉难了，或者是遇到了海啸，或者是遇到了海贼，曾经多次联络出海的乡亲们帮忙寻找，传回来的消息结果都是杳无音讯。
渐渐地，大家也就放弃了寻找他，刘卫国这个名字在这片土地上从此消失了！
直到前一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刘卫国带着他的“儿子”刘海生出现在我们的学校门口，站岗的警卫拦住了陌生男子的去路，不让他进来，“你是谁？”警卫挺直了身板一脸严肃地询问。
刘卫国一边牵着自己小儿子刘海生肥肥嫩嫩的手，一边笑着和警卫说：“你好！我叫刘卫国，我找五年级一班的刘宁，我是他的父亲，请让我见一下他。”
“爸爸，刘宁是谁啊？”七岁的刘海生此时此刻躲在刘卫国的身后，扯着他的裤腿，悄悄地探出了个小脑袋来。
这些年经过岁月的洗礼，使刘卫国从一个青年人刹那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古铜色的皮肤，粗壮的手臂，身上还有沟壑纵横的伤疤，兴许是在那场海难中留下的印记，时不时地还能闻到男子衣服渗透而出的海盐气息，是一种海边特有的味道。
警卫去了许久，回来时却带着一个格子衬衫，披着黑色外套，穿着老式皮鞋的那时才三十九岁的杨万里，三十九岁的老杨可比现在意气风发多了，也没有现在的那么多银白发。
老杨也同样牵着懵懂年少的刘宁，一起来到校门口，“您好！我是杨万里，任课老师也是刘宁的班主任。”老杨热情地微笑着。
惊讶之余的刘卫国猛然才发现当初那个小小的、矮矮的小男孩竟然也长这么大了，身高也高出了一大截，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不一会儿便定了定神，“刘宁，你看！这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七岁了，当年那场海难我幸存了下来，多亏了海生的母亲救了我一命，让我有机会能再见到你！”
“你奶奶还好吗？她还好吗？”刘卫国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涌上心头，痛哭了起来。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刘海生？是因为你从海难中幸存了下来才取名成这个的？”
刘宁耳边一个个疑惑从心里排山倒海般扑了出来，刘宁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一连串的问题犹如一层层猛而突起的海浪席卷了他，淹没了他的身体。
此时，陪同刘宁一起来的杨万里一看事情不妙，便打断了刘卫国的问话，“您好！据我所知，您在多年前的一场海难中消失了，现在又出现在刘宁面前，一时间他有些接受不了，您看，我能和您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