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冯决的一次性成功，顿时赢得了众人的一阵欢呼声和口哨声。
等冯决秀够了，从板子上跳下来时，易平第一个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决哥，你怎么做到的？快，快教教我！”
其他人也是一溜儿的马屁拍起来，就想问问冯决是不是有啥诀窍。
见大家玩得兴起，张顺也不催促，反而从角落里又拎出来四个同样形状，但不同颜色的平衡板来：“这玩意儿，没什么秘诀，唯脚熟尔！”
将围着冯决的学员们分开，他随手分派，“舒浩，易平，周勋，你们三个人一组！其他两个人一组，互相照看，多练练！”
于是就剩下冯决一个人，没人组队。
张顺瞄了他一眼：“挺好玩？”
冯决收住脸上的笑，但嘴角仍忍不住微微上翘：“还成！”
张顺又问：“挺简单？”
冯决挺胸：“那是！小菜一碟！”
张顺便笑了：“那你试试看这个！”
将冯决脚下那个平衡板扫到自己身前，张顺轻身一跳，上了板，然后一只脚微微往后屈起。板子在滚筒上微微一颤，再次回归平衡。
金鸡独立！
冯决盯着他脚下，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视线微微向上……唔，被长裤遮盖了，看不到小腿肌肉的用力情况，但应该不是挺直的，略弯。
他眼睛一亮：“这个也简单！”
张顺便让他来试试，果然，一次性成功！
“我就说嘛，这有什么难的。”冯决笑起来，两排整齐的牙齿，白得发光。
张顺像是被大白牙反射的灯光晃了下眼睛，抿嘴沉默了几秒，这才将冯决从平衡板上请下来：“那这样呢？”
说着，他一一演示了其他几个训练姿势。
比如，站在平衡板上起跳，旋转半周，或者一周，落回平衡板。
比如，两脚分站平衡板两端，让板面在滚筒上来回滚动，不移动位置，只调节重心。
又比如，面朝板的一端，一条腿在前弓步，一条腿在后半跪，然后两只手分别去抓平衡板的两侧和两端。
而冯决每次都是先仔细观摩，认真琢磨张顺的发力点在哪，然后上板尝试，一次成功！
张顺怔了一下，忽然虎下脸：“看着还凑合，就是动作不标准，给你打个59分，不能再多了。”
冯决不服气：“可就我一个人能做出来！”
“那也是不及格！”张顺蹲下身，敲了敲冯决的膝盖，“这里，偏了，收一点，如果在滑雪板上，你这一下就有可能拉伤韧带……”
冯决低头看了一眼，看不到张顺的脸色，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两个旋儿。
他按照张顺的指点，慢慢调整自己的姿态：“还别说，这样真的要流畅一点。”
“嗯，按我说的，你接着练！”张顺站起身来，拍拍手，将目光投向其他学员。
“舒浩，小腿绷直，膝盖微屈，放开扶着易平的手，你行的！”
“张科，两条腿动一下，别傻站在上面，你是在练滑雪，不是立雪……”
“何灿，双手展开一点，学一下企鹅，会吗？”
等都学会站平衡板了，张顺这才开始跟他们介绍其他的训练器材：
“这个是平衡球……”
“这个是扁带……”
“这个是蹦床……”
介绍完了，又开始教大家怎么使用。相比平衡板，这些器材的入门比较简单。
张顺让学员们自己练了一会儿，这才掐着点，招呼大家一起去自助餐厅就餐。
这回倒是没人脱雪鞋了，但或许是有了心理阴影，大家都挤在餐厅大门两侧，随时以备不测。
张顺和舒浩、易平一起，三个人占了靠里间一个大大的桌子，没人和他们挤。
喜欢吃肉的张顺，和喜欢吃鸡腿的易平，才认识了一天，就意外地合拍。
“哇，这个鸡腿煮得好，入口即化。”
“嗯，不错，你多吃一个。自助餐嘛，吃少了血亏。”
舒浩面无表情地吃着碟子里的蔬菜，感觉自己脸都绿了。
吃完午饭，消了会儿食，又到了上雪的时候。
混熟了的学员们勾肩搭背地进了更衣室，换了滑雪装备和护具，再次来到滑雪场地。
青训营今天安排的是一块比昨天稍陡的雪坡，因为和滑雪场有合作，先清了场。只有他们二三四队的五十几个学员。
“好了，请大家分散开来，先上滑雪板，试试今天的雪感怎么样！”
冯决帮舒浩扣好了固定器的绑带，又给易平检查了一下：“你们两个一组，互相照看啊。我先去滑几个来回……”
和仍有些蹒跚的其他学员不同，滑雪单板在冯决的脚下，仿佛都比别人轻便些。
他脚下微微发力，滑雪板便横着向右边滑去，直至雪坡正中的位置。
然后，在同队学员羡慕的目光中，轻轻起跳，旋转90度，滑雪板由横打直，以一个左脚前的姿态，朝雪坡下方直滑降。
两腿略呈弓步，双手背负在身后，他昂着头，平视前方，感受着滑雪场的风在身旁吹过。
滑的速度越快，迎面的风阻就越大。
上方的人工造雪机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打在冯决雪镜以下，没有防护的脸颊，然后悄然往脖颈里渗。
但更多的雪落在了雪坡上，然后被滑雪板碾过，压实。
跟天然雪的柔软不同，滑雪场的雪，似乎有种磨砂的粗粝质感。
但冯决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由得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前方的雪：“哟吼！爽！”
随后整个人，连带着滑雪板，一起撞到了雪坡尽头的护垫上。像是把自己埋了进去。
“哈哈哈……”学员们不由得哄堂大笑。
然后一个个学着冯决，以各种各样的姿势，从坡顶滑下，再撞上护垫，把自己埋进去。
在这一刻，会不会滑，滑得好不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挺开心的。
几个教练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以防发生碰撞事故。
直到学员们都疯够了，这才开始传授进阶的技能。
“昨天已经交了大家直滑降，有的还学会了落叶飘。这两个都不难，多练习就能掌握。”
张顺踩着滑板，走到大家面前。
然后，他“啪叽”一下摔倒在雪坡上，手肘撑地。
“噗哈哈——”易平不由得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笑。
只有冯决没笑。他觉得张顺好像是在演示着一种摔倒的技巧。
——但看他瞪我们的样子，也不像啊？
——我该不会是魔障了吧？
冯决摇摇头，把脑海里的奇怪想法清空。
而张顺已经开始讲课：“今天，我们来学习推坡。而首先，我们要学会，怎么从坐地的姿势，站起来，直到一个正确、规范的推坡姿态……来，大家都坐下来，跟着我的动作。”
推坡也是滑雪中比较基础的动作，就是滑雪板横在雪道上，人正脸直视前方，往坡下面平滑的姿态。
但并不是说，整块雪板直接摊在雪上，踩着板子往下滑，这姿势太丑，也太没技术含量，最重要的是，滑不快！
正对雪坡下方时，你得微微后仰，主要用后刃跟雪面接触。
而背对雪坡时，你得微微前倾，尽量用前刃跟雪面接触。
而当你将滑雪板与雪面的接触面积，一步步减少后，你就走上了学习进阶技巧：搓雪—走刃—刻滑。
比如说，冯决，冯决，还有冯决！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个直滑降的姿势，然后身体左偏，带动滑雪单板右侧离开雪面，仅剩前刃深深地切入雪中。
他整个人都几乎要侧翻，却硬是靠着肢体的平衡，维持住了这个将摔未摔的动作。
然后，滑雪单板便承载着他整个人的重量，歪歪扭扭地往下滑。
等到角度快维持不住了，他一个调整，换成身体往右倒。
这回换滑雪板的后刃切入雪坡。
他便这样变换着，直接冲到了雪坡的终点。
“噗啪”一声，将自己再一次埋进了护垫里。
“不是，你这么早就教他走刃了？”正好看到这一幕的二队教练走过来，用手肘碰了碰张顺。
“见鬼了！”张顺惊得连指间夹着的烟都掉了，“这小子无师自通！”
“啧啧啧，看这滑行轨迹，除了换刃的时候略微有些扫雪，其他的都是一条线，这算是刻滑了吧？”四队教练也望了过来，“这学员教得省心啊……”
“不就是刻滑嘛，基本操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张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瞧这动作，难看得没眼看，我得去给他治治！”
“你就搁这口是心非吧。”二队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的去，你的学员，我照看着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往雪道边上的传送带上逮冯决去了。
毕竟这里是普通滑雪爱好者居多，能带着单板上坡的估计很少见，也没这个必要，所以滑雪场一般都会配备传送带，将下面的雪友送上来。
而当冯决从下面上来，扑面而来的，就是张顺的一连串批评：“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脚踝不想要了？姿势整这么难看，还好意思得瑟？”
“不是，我也没得瑟啊！”冯决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