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极致
“夫人是从外乡来的?”
邬琴从钱袋内拿出一枚碎银递到那小贩的摊子上,“夫人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莫要瞎打听。”
小贩的胭脂水粉摊子一直摆在满春阁前,见过不少打扮富贵的妇人前来。
她们有人进满春阁大闹一场,有人却只是站在阁侧而后无声离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些话,接过银子,立马笑着回答,“夫人有所不知,这满春阁从月初开始,便出了个新规矩。”
“被贵人买下初夜后的女子,会每日申时在楼前抛绣球选今夜第一位恩客。”
“只要接到满春阁姑娘抛出绣球的恩客,今夜花销全免。”
“原来如此。”
云紫芙对此并不感兴趣,正欲离去时,满春阁今夜抛绣球的姑娘来到了凭栏前,手中拿着一个红艳艳的绣球。
顿时阁前男子一个个都似疯了一般的伸手、推搡着,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夫人小心。”邬琴伸手将云紫芙护在身后,“此地人多混乱,咱们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好。”
就在云紫芙欲转身避开人群离去时。
满春阁妈妈的话随风飘入她的耳中。
“今日抛绣球选恩客的可是我们满春阁近日最红火的凌薇娘子,诸位客官,可准备好接绣球了?”
“准备好了!”
“凌薇娘子,往这扔!”
“咦?这凌薇娘子瞧着怎么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
答话的男子似是怕旁人不知道,故意扬声,“这凌薇娘子之所以这般红火,便是因为她的出身。”
“出身?”
“没错!”那男子笑得很是猥琐,“这位凌薇娘子乃云国公嫡女,听闻云国公死后,她便被接回何氏,被何氏家主专门用来招待贵客。”
“后来也不知怎么地,便辗转来到了满春阁。”
“此话当真?”
“这何氏不是她的母家,怎会将她卖入这烟花之地?”
“听闻是她在府中伺候贵人时,惹怒了贵人,这才将她卖入满春阁。”
“这满春阁抛绣球接恩客的规矩也是为了她才有的。”
那答话的男子压低嗓音,“哪怕是乞丐接到了这绣球,这凌薇娘子也得当贵客一般的招待。”
“出身名门的贵女,如今落入烟花之地,谁不想来一亲芳泽。”
……
云紫芙身形一晃,好在邬琴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夫人,您……”
“扶我上前看一眼。”
邬琴护着云紫芙挤到人群之后,云紫芙抬眸,望着凭栏之后站着的熟悉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之前问过朗儿,凌薇的下落,只可惜朗儿并不清楚。
本以为她是落到了那幕后黑手的手中,才会杳无音信,如今看来,她却是被何氏之人所救。
只是……
她怎会落到如此之田地?
周围男子的窃窃私语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戳向云紫芙的心。
哪怕她们从前再有不睦,可毕竟姐妹一场。
如今云国公府已经付诸一炬,她……
云紫芙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咱们回宫。”
“是!”
云紫芙逃一般的离开这满是喧嚣之地。
云凌薇站在凭栏之上,一览众人,在云紫芙出现的那一刹那,她便看到了云紫芙的身影。
在看到云紫芙匆匆离去的背影时,她微微仰起头,拿帕子抹去眼角未曾掉落的眼泪。
如今她是跌入深渊的污泥,云紫芙是高高在上的安王世子妃。
就连娘亲一向照拂有加的何氏都容不下她,更何况是曾经被她们母女似丫鬟一般欺凌的云紫芙呢。
她在奢望什么?
手中绣球轻轻落下,属于她的地狱之门,再度打开。
她甚至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每日似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回宫后,见上官彧不在永宁殿,她立马让丁香去御书房瞧一瞧,“若是遇见世子,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寻他。”
“是。”
待云紫芙从浴间走出来时,便看到端坐在桌前正在品茗的上官彧。
“世子!”
云紫芙跪在他的面前,“怎么了?”
上官彧黑瞳微震,将她扶起,“发生何事?竟让你这般慌乱?”
“我、我……”云紫芙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所有的银票都在安王府,眼下她不能回去,自是没有银子可以使。
但是她之前手里的银子给了三妹一些,其他大部分都投到了恒安堂上,眼下手里,也就只剩一千两银子罢了。
就算她能去取,怕也不够。
“紫芙有什么,但说无妨。”
“世子,我能问您借些银子吗?”
“银子?”上官彧视线扫过站在门口的邬琴,似是在责备她,为何不早早同他提及此事。
“是恒安堂出事了?”
云紫芙摇头,“与恒安堂无关。”
“那你要银子做什么?”
见云紫芙抿嘴不言,上官彧眼透无奈,“你不同我说做什么也可以,那总得和我说一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我……我不知道。”
云紫芙星眸为难,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世子可知去青楼赎人得花多少银子?”
“什么?”
上官彧声调下意识的提高,“邬琴,你便是这般照顾世子妃?”
邬琴吓得立马跪下,“奴婢该死。”
“世子莫要气恼,此事与邬琴无关。”
“与她无关?”上官彧冷哼一声,“她竟让你涉足烟花之地,怎与她无关?”
云紫芙见上官彧气得脸都青了,哪里还敢隐瞒,一股脑的将今日发生之事似倒豆子一般的都倒了出来。
“事情便是如此。”
“你确定在满春阁的人是云凌薇?”
“我特意凑进人群去瞧了,是她。”
“将她赎回来后,你准备如何安置她?”
这才是上官彧最关心的事情。
他可不想养虎为患。
“我想给她一笔银子,让她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夫君,我做不到原谅,她曾经对我所做一切,都让我对她恨之入骨,可随着云国公、何氏相继离世后,我心底对他们的恨便烟消云散了。”
“为她赎身,让她重新开始,已是我能所做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