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诱尔
“我并不认识紫芙的外祖。”
“是吗?”云紫芙神情失落,视线转向那依然在她手背摩挲上药的修长食指。
左三圈、右三圈、左三圈、右三圈……
幼时她摔伤,外祖父便是这般给她上药。
待药上完以后,外祖父还会对着她的伤口吹几口气,告诉她,这样疼痛就会消散,最后还会往她嘴里塞一枚姜糖以兹鼓励。
伤口处轻风拂过,“疼痛消散。”对上她满是疑惑的星眸,上官彧微微侧头,淡淡笑着,“怎么?还疼吗?”
一颗黄灿灿的姜糖赫然躺在他的掌心之中,“吃糖吗?”
“世子认识我外祖父。”这一次云紫芙很是肯定,“为何要骗我?”
“原来幼时在宫中一直为我医治的太医是紫芙的外祖父?”
他垂眸,看向云紫芙手背烫伤处,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墨黑的眼瞳,亦遮住了他眼底此刻透着的复杂情绪,“紫芙,我何曾骗过你。”
“世子!”云紫芙难掩心中激动,“世子认识我外祖父!你可知他当年到底是得罪了何人?为何被流放?”
“世子殿下,您可有我外祖父一家的下落?”
外祖父当年不知何故得罪了宫中贵人,一家被流放荆州,从此下落不明。
娘亲知晓此事后立马便去寻爹爹帮忙,爹爹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甚至还在那日告知娘亲他不日便要迎娶何氏为平妻。
本就身子羸弱的娘亲在双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死在了爹爹迎娶何氏的那一日。
娘亲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与外祖一家,若是她能寻回外祖父、舅舅,娘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长叹,云紫芙心弦一颤,掩去心中失落,“殿下,您能派人去荆州帮我寻一寻外祖父吗?”
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握在了一起,呼吸急促,满是期盼地望着上官彧。
“紫芙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该从何处开始答起?”上官彧很是自然地用食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我并不知晓朱太医当年得罪了何人,紫芙若是想知道,我派人去查便是。”
“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如果云紫芙此刻能够冷静一些,仔细打量眼前的上官彧,定能从他眼中品出一丝算计的味道,“紫芙的外祖便是我的外祖,我定会派人去荆州寻他下落。”
“真的?”
“当然。”上官彧抬手,食指微勾,轻轻扫过她小巧挺立的鼻尖,“紫芙为何总是不信我所言?”
云紫芙抬手轻抚着他刚才扫过的鼻尖,思绪有些混乱。
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上官彧总给她一种他待她情深不负的感觉?
一抬眸便跌入那双如星海一般瀚海深邃的黑瞳之中,云紫芙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今日她总算是知晓,为何盛京之中的贵女们哪怕知道安王世子病弱,不久人世,亦个个趋之若鹜地想要嫁其为妻。
谁能抵挡得住安王世子情深款款的勾人桃花眼?
在这么对视下去,云紫芙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猛地站起身,方法很是粗糙地转移着话题,“殿下,您回府后可曾沐浴更衣,驱污除秽?”
“未曾。”上官彧抬手,鼻子靠近衣袖,“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有。”云紫芙暗暗松口气,“殿下先行回房更衣,我去将剩下的几道菜做完。”
“刚不同你说,以后这等粗活交给下人便是。”上官彧根本不给云紫芙拒绝的机会,“你若是再受伤,待外祖父回来瞧见,定会责怪我,没有好生照顾你。”
“外祖能回京来?”
“皇后若是顺利诞下麟儿,皇上定会大赦天下,届时外祖他们便能回来。”
上官彧给云紫芙勾勒了一个值得期盼的美好未来,云紫芙沉溺其中,直到来到修竹院,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上官彧回的是她的房间,而不是书房。
管家站在东耳房前,眉开眼笑,“殿下,热水已经备好。”
“有劳世子妃。”
管家贴心地领着一干仆从离开,徒留云紫芙一人在原地傻眼。
等等!
他们都走了,谁来服侍世子沐浴?
难道是她吗?
已经跨入浴间的上官彧,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紫芙,你站在那做甚?”
“我……”
云紫芙进退两难,妻子服侍丈夫沐浴更衣,是夫妻之间的趣事、私事、常事,可问题是她与上官彧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待一年后,风波渐熄,她是要离开安王世子府的。
瞧出她美眸内刻着的纠葛与挣扎,上官彧眼中笑意散去,还是不够呢。
要怎样才能让紫芙爱上他?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
上官彧不通情爱,却懂适可而止,不能将手中的猎物逼得太甚。
“不是要驱污除秽?”他眼透疑惑,“你不进来,如何将衣服拿出去焚烧?”
云紫芙如梦初醒,“对,拿衣服。”
她低着头,完全不敢乱瞟,就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上官彧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并未挑破,他站在屏风后,将长衣脱下递给云紫芙,“长裤要焚烧吗?”
屋内水气氤氲,萦绕不散,屏风后的挺拔身姿、温润嗓音搅得云紫芙心乱如麻。
尤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更是刺激着她的感官。
“不用!”云紫芙轻咽口水,手指颤抖的接过他手中的长衣,“我这便将长衣拿去焚烧。”
这浴间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云紫芙匆忙离去间未曾注意到脚侧有一盛着温热浴水的木盆,一脚踏入,惊呼出声,“阿。”
上官彧从屏风后走出,伸手扶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余光扫到地面狼藉,立马将她拦腰抱起,放至一侧圆凳上。
不等云紫芙开口,便脱去她已经湿了的鞋袜,将她玉足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红了,又烫着了。”
云紫脚趾紧张的一个个卷缩起来,脸颊似那煮沸的虾米,比她烫到的玉足还要更红一些。
在云紫芙的认知里,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子玉足一旦被男子瞧见,唯有下嫁。
眼下瞧见她玉足的偏偏是她那有名无实的夫君,他们二人可从来都未曾想过当一对真夫妻。
“别动。”上官彧抓住那想要溜走的小巧玉足,“小心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