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婉儿，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自愿放弃第一名的名次？
亭外的书生听见这话面面相觑，好不容易考到的第一名说不要就不要了？这秦子仁未免也太冲动了吧！
“哦？”李太守微微挑眉，来了几分兴致：“你真的愿意再考一次？”
秦子仁点头。
李太守摸着下巴，看了眼左右官员，这次会试的出题官尽数坐在这里，他朗声笑道：“各位可愿再出一题，考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书生？”
李太守都同意了，其他官员哪敢不应。况且只是出一个题目，又不是做题，不需要废多少脑筋。
“可。”
十位官员聚到一起研究考题，有人叫司马玉霖，司马玉霖连忙摆手，“我可不参与，省得又有人要污蔑我泄露考题！”
说罢，他就揣着一壶酒跑到桃花树下躲清闲。
考题很快商议出来，秦子仁看见李太守落在宣纸上那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沉眉思索片刻，然后提笔沾墨。
亭子外面围满了人，全是来参加桃花宴的书生，他们一个个挤在一起伸长脖子去看秦子仁落在白纸上的字。
清风过镜，云卷云舒，不待天边云雾变幻几种姿态，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转眼间日落山中，翻涌出残薄霞光。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秦子仁以及参加桃花宴的书生都还没下山，秦月香和宋婉便有些担心。
冬宝也等得着急，抱着马尾巴坐在马车上直打瞌睡。
这时，有侍卫拖着一个小厮从山里走出来。
隔着老远秦月香看见那小厮裤腿上尽是血渍，像是挨了不少板子，心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宋婉扶住秦月香，“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快步走向随从，离得近了，秦月香和宋婉才发现那两个带刀侍卫拖着的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厮竟是江枫。
江枫怎么穿着太守府下人的衣服？
还被打成这样？
秦月香连忙从袖口里掏出几两碎银偷偷塞给那两个侍卫，“官爷，敢问一句，这人犯了何事？”
侍卫掂量一下手中银子的重量，“这人你们认识？”
宋婉低头看了眼江枫，见他正盯着自己眼底满是祈求，像是想要求自己救他，当即冷声道：“不认识。”
那俩侍卫收下银子。
“他啊，不知死活，竟然敢诬告司马大人科举舞弊。”
“还说司马大人把考题泄露给那个姓秦的书生，所以那个书生这次才考到第一名。”
秦月香忙问：“你们说的那个书生可是叫秦子仁？”
“好像是这个名字。”
宋婉望着江枫，沉默着把手上一对翡翠镯子取了下来，塞给那两个侍卫。
江枫看见这一幕以为宋婉没忘旧情有心救自己，眼里立马有了光，满是希冀，他大笑道：“婉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可宋婉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沉声说了句：“劳烦官爷，刑罚的时候多用些力气！”
江枫脸一白。
这个宋婉非但不救他，还花钱打点官员折磨他？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侍卫见那镯子成色极好应当能换不少银子，笑道：“姑娘请放心，我们别的力气没有，揍人的力气有的是！”
说罢，侍卫就将江枫拴在马屁股后面，骑着马飞驰而去。
江枫被马拖倒在地，地上的石子很快磨破他的衣服、皮肉，他一边惨叫一边求饶。
看见这一幕，宋婉轻轻哼了一声：“自作自受。”
冬宝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小手一抬，林中突然飞出几只鸽子，一边飞一边追着江枫拉屎，脸上拉黑屎，衣服上拉白屎，不一会江枫浑身都是屎。
江枫被整得叫都不敢叫，生怕自己一张嘴，鸽子屎就掉进了自己嘴里。
秦月香捂着嘴直笑，笑够了她又担忧道：“那两位侍卫说阿仁还在里面写文章，这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也不知道他饿不饿渴不渴。”
“我们可以给舅舅送点吃的！”冬宝从马车上跳下来，拍了拍小手。
“可我们现在去哪里买吃的？若是回城，这一来一回两个时辰，等回来怕是桃花宴都散了。而且山上有那么多人，要送怎么能只给你舅舅一个人送？”
“阿娘，你忘记啦？马车里有吃的！”
“马车……”秦月香狐疑地看了眼车厢，“马车里面有什么吃的？”
冬宝没说话，而是先秦月香一步钻进车内，等秦月香进来后，冬宝打开车座夹层的储物柜。
看见储物柜里塞的满满当当的各式水果，秦月香愣住，“这些果子是什么时候放车里的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难道是冬宝外婆偷偷塞车里的？
冬宝没有回答，只笑道：“阿娘，我们可以做青桔柠檬茶，送给那些哥哥叔叔喝！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秦月香看了眼那些果子，完全够给山上所有书生泡茶的，于是点头，“行！”
当下，秦月香让将车内的果子全都搬了下来。
冬宝跟在她身后，摇摇晃晃地又搬出来几个大瓷瓶，宋婉见了连忙将瓷瓶接过去。
山中恰好有清甜冰爽的山泉水，三人将做青桔柠檬茶的东西依次摆放在泉水边，开始热火朝天地埋头爆锤青桔柠檬茶。
茶快做好时，秦月香突然想到什么，又道：“这光有喝的，没有吃的，也是一样饿啊？”
冬宝闻言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袖子里的小手轻轻拨动几下。
山林中突然飞过一大片鸽子，密密麻麻的，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大团乌云。这群鸽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飞到她们头顶，就簌簌地落了下来，跟下雨似的。
秦月香错愕地抬起头，“天……天上下鸽子了？”
宋婉亦惊道：“竟有如此奇象！”
那些鸽子掉到秦月香脚边，挣扎两下就不动弹了，秦月香拎起一只看了看，鸽子却没死，只是晕死过去，跟喝醉酒似的。
“阿娘！”冬宝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冬宝也饿了，冬宝想吃烤乳鸽！”
“行嘞！阿娘这就给你做烤乳鸽吃！”
秦月香拾起地上的鸽子，这么多鸽子，别说给他们三个人吃，就是给山里百十个官员书生吃也是够吃的。
马车上带的有锅，从金沙村到漳州这三天三夜她们就是用车里的大锅煮饭吃的。
除了锅，车上还有她这几日在漳州买的香料和卤料，原本准备带回去做烤乳鸽和烧鹅用的，如今竟全都能派上用场了。
秦月香从车里掏出大铁锅架在火堆上，烧了一大锅水，动作麻利地给那些鸽子拔毛处理内脏。
宋婉在一旁帮忙研磨待会烤乳鸽需要用的香料。
冬宝依旧在埋头爆锤青桔柠檬茶。
山顶处的桃花亭内，晚霞撒在秦子仁的身侧，勾勒出他俊朗无双的轮廓。
末了，他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李太守抬起头，“写完了？呈上来我们看看！”
秦子仁将自己所做文章递到太守面前，其他官员纷纷围了过去，司马玉霖也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眼。
不稍片刻，这些人眼中全都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短短两个时辰，秦子仁写出来的文章却并不潦草，反而还对仗工整，其中不乏引经据典之处，可谓是字字珠玑，甚至不输少年王勃。
若只是辞藻华丽便也罢了，偏偏秦子仁的论点还很新颖，这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只会读死书纸上谈兵的学子，在国家政治上他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想法，是一个朝堂料。
李太守把文章递给一旁的随从，“读出来，给其他学子听听，看他们服不服这个漳州会元。”
守在亭子外的书生早已等得焦急，有些甚至都等乏了，这会听见秦子仁的文章这才有了精神。
君子爱才，书生慕材，越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遇上才高八斗的人，越是敬仰。
“秦兄可谓是惊才绝艳啊！”
“如今读了秦兄的文章，我等才知道自己肚子里装的压根不是墨水，而是废水。”
“秦兄明日可有时间，我能否约秦兄与我谈道解惑。”
原本不服秦子仁的书生这会也彻底服了，毕竟这样的文章，自己写不写得出来还是心知肚明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他们也说不出故意贬低这篇文章的话。
毕竟这么多大人都夸了，他们要是不夸，岂不是打了大人的脸。
这些书生中还有两个刺头，他们原本想挑秦子仁写的文章的毛病，如今挑不出来毛病，便想着在别处找事。
“我等为了一睹秦兄的才能，硬生生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这如今天都黑了，连饭都没吃成！”
“是啊！有些人本来就是第一，还非要站出来表现，让我们当绿叶也就算了，还让我不吃不喝的陪着，这算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起了心思。
如果不是秦子仁，他们这会早就回家吃晚饭了，那会在这挨饿受冻？
一些人看向秦子仁的目光多了一丝哀怨。
那两个嫉恨秦子仁的刺头见状，满意地勾起嘴角躲到一旁。
就在这时，司马玉霖忽然吸了吸鼻子，弯下腰走出亭子，“外面什么味啊？怎么这么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