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官牌
“不对。”
沈绾笛说完之后，又自我否定。
“你不是说了，这花纹的雕刻技艺是不能被复制的吗？那这发簪下面的花纹又是怎么来——”
沈绾笛说着说着，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却只能这样解释的结论。
“难道说，大当家曾经当过官？他有过官牌，而后将官牌重新熔铸做了发簪？”
“等等，这官牌……应当不是只要有官衔的人都有吧？”
“自然。”
褚昀降回道：“能有官牌的人，都至少是需要上朝面圣的人。”
沈绾笛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若这大当家只是由民变匪，那倒还好处理，但如果是官变匪，尤其还是不小的官职，那其中牵扯出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丁点的事情了。
即使家中有一位担任朝中太傅的大哥，但沈府因为经营着紫霄书院的缘故，所以为了不让圣上起疑心，沈家一向都与朝中的众臣保持着一定距离，沈绾笛也不太清楚朝中臣子的来往动向。
此刻在得知大当家可能之前当过官，还是那种上过朝廷的官员之后，沈绾笛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询问褚昀降，毕竟后者好歹也是当场的九皇子，头上顶着“祁王殿下”的称呼。
褚昀降端详着手中的发簪，想了想说道。
“看这发簪的磨损和使用程度，应该至少有数十年以上，这样推算下来的话，那应该是大梁刚建立没多久的时候，可能二十多年前。”
“那段时间因为大梁刚建立，朝廷官员人数变动极为频繁，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记录，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曾经我试图去宫中的史库查询过这部分的记录，但是当时被拒绝了，因为看守库房的官员说我不得进去查看。”
褚昀降说这段话的时候，如墨般的眉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异常柔和，他身上的冰冷和疏离也在此刻减轻了很多，更加平易近人。
他在说自己被拒绝的时候，面上的神色也异常淡定，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被拒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但是他可是身份尊贵的九皇子，在那皇宫之中位于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的地位，却连最基本自己想去哪里的权利都没有，甚至于连一个小小的看守人都能拒绝。
沈绾笛心里突然对面前身形修长瘦削的男子涌起一股深深的心疼。
似是察觉到了沈绾笛的视线，褚昀降突然微微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绾笛。
在看清对方面上的表情之后，方才面对发簪这么复杂的问题都没有皱眉的褚昀降，此刻眼神中却有几分明显的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面前这个女子怎么就露出了一副看似极为心疼和难过的模样，明明幼时有过这等经历的也只有他而已。
难道沈府戒备也如此森严？
而沈绾笛完全没有想到褚昀降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他，后者却突然就转过头来，所以沈绾笛下意识地就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瓮声瓮气地问道。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大当家以前曾就任过什么官职？”
“嗯。”
褚昀降：“但是有一人肯定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肯定，不由得勾起了沈绾笛的好奇心，问道：“谁啊？”
“赵统领。”
听到褚昀降说出的人名，既在沈绾笛的意料之外，但是细想之后又异常合理。
毕竟赵统领身为浔州统领，年纪甚至比那大当家应该还要大上个五六岁，对朝中官员的变更也比较清楚。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清楚，他在浔州内，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官差，就算是立马查也比他们在洼地里好得多。
所以沈绾笛点头。
“对，还有赵统领和许大人他们，只是你要怎么告诉他们呢？”
褚昀降：“从浔州出发之前，赵统领特地告诉过我，如果在洼地中有发现，该怎么将信息传递出去给他们。”
“所以你不用担心，明日你就知道了。”
既然褚昀降那么说了，那就证明他之前应该是和赵统领已经商量好了信息之间的传递。
沈绾笛这下才放心下来，之前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有些缓解。
虽然没有找到大当家他们就是屠戮齐家村的凶手，但是至少对大当家的来历有了一定的线索，今天晚上这么久的胆战心惊也不算是白受。
疲惫感和倦怠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木屋外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山匪们也都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
沈绾笛眨巴着已经有些困顿的眼睛，摇摇晃晃走到床榻边，这下也顾不上什么床榻软不软，直接倒在床上面，只想好好躺着睡上一觉。
沈绾笛只记得在闭眼前，她的视线里依旧是在烛火下站着的褚昀降，后者看着发簪，神情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嘴巴里嘟囔了两句，似是叫褚昀降早点休息，又好像是说叫他不要再看了。
具体说的什么沈绾笛忘记了，当时她整个人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在说完话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次日。
沈绾笛翻了个身，只觉得今日身上的床榻尤其的硬，而且又硬又冷，所以她下意识地往身边温暖且柔软的地方靠了过去，心里还在想着。
等待会睡醒了一定要告诉灵鹿，叫她到时候在床榻上多加两条被褥，这床实在太硬了。
话说，她房间的床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就算是更换被褥，灵鹿也一定会在此之前将床榻收拾好的啊。
等等……
沈绾笛睡得迷迷糊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记忆，让她的神智多了一分清明。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洼地的简陋木屋里，睡着的也是硬得不能再硬的木板床榻，根本不是在自己舒舒服服的房间中。
可是……
沈绾笛眼睛还没有睁开，只是头下意识地蹭了蹭。
为什么自己头下会枕着这么柔软的东西？而且身边还贴着一股暖暖的热源？
沈绾笛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白皙一片的肌肤，肌肤上有起伏和沟壑，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沈绾笛还没有反应过来，把头往一旁挪远了点，才发现自己醒来对着的是一个男子的胸膛，衣襟微微散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而且看那衣襟散开的大小和状态，很像是被她用手扒拉开的。
大清早的，又是在床榻上，身边多了个男子……
沈绾笛倒吸了一口凉气，檀木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味，又冲进了她的鼻腔内。
也许是因为过了一晚的原因，现在房间内的酒味已经散去了很多，转而是檀木香变得越发浓郁。
沈绾笛动了动身体，突然发现自己腰间还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她低头瞥了一眼，一只修长劲瘦的手臂赫然搭在她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