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你喝酒了?
说完沈绾笛便扭头,往自己所在的木屋那边走。
再在这里耽误时间的话,很有可能自己不够时间回到木屋。
许瑞就这样看着身穿破旧衣裙、甚至看上去还有些不伦不类的女子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中,直至最后一点背影都被黑夜吞没掉。
他合上窗棂上的木板,慢慢摸黑回到自己的床榻上,而后躺下,听着外面不断路过的或重或轻的脚步声以及口音极重的高谈阔论。
明明身处险境,但是他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焦虑,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许瑞在冰冷坚硬的床榻上翻了个身,手虚虚握住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女子身上不知名的花香味。
其实沈绾笛在回到自己木屋的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喝得伶仃大醉的山匪往这边走,但好在沈绾笛他们所在的木屋在洼地最偏僻的里面,往这边走的山匪并不多,所以等到沈绾笛回到木屋的时候,中途还未碰到一个山匪。
沈绾笛将木屋中的烛火点起,而后从自己的怀中将之前匆忙从大当家屋内拿来的发簪拿了出来,细细端详。
发簪应该是纯银所制,表面微微有些发黑,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年头。簪身与一般的发簪差不多长,但并不像寻常发簪一样是笔直的,而是略微有些弧度,像是波纹一般。
簪头雕刻的也不是汴梁城那边所常见的什么桃花、梨花或者雏菊等发簪款式,而是几块椭圆形的圆柱体簇拥在簪头,像是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模样,但却又不是花。
这到底是什么?
沈绾笛将发簪在烛火下反复翻看。
总觉得这发簪的形状有点眼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况且,发簪虽然是纯银所制,但其价格远远比不上那紫檀木盒。
可是在大当家心中,这发簪的份量肯定比那紫檀木盒要重要很多,那这发簪又是谁的呢?
既然是发簪,那肯定是个女子。
沈绾笛回想了一下所见过的山匪,倘若是同大当家有关系的女子,现在怎么说也应当人到中年了。
可今日那宴席中,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沈绾笛也没有看见一个大致符合其猜测年龄的女子,而其中与大当家看上去样子最为亲密的,也只有今夜当着众人的面同褚昀降表达爱意的姚雨。
但姚雨那年纪,看着同自己差不多大,已经可以当大当家的女儿了。
那大当家,应该也不会这么变态吧?
沈绾笛单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视线还不断地在发簪上来回扫视。
这发簪尾端微微有些圆钝,而且簪身上有一些浅薄的划痕,像是已经被用过很多次。
倘若……这发簪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沈绾笛一下子坐直身体,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许道理。
大当家将这发簪放在那紫檀木盒中,又藏在衣柜的隐藏凹槽处,与其说是不想让人发现,不如说是因为害怕自己触景深情,但是却又舍不得丢弃,所以便藏于此处。
那大当家带着这些山匪滞留在此,会是因为这个发簪的主人吗?
沈绾笛正思索着,却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两个脚步声,一个听起来踉踉跄跄,另一个则感觉走得很稳,步伐稳重。
沈绾笛先看了眼点燃的烛火,听这两个脚步声,俨然已经离木屋很近。
倘若这时候她把烛火熄灭掉,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外面两个人,屋内有人。
沈绾笛犹豫一二,最后没有管还燃烧着的烛火,而是飞快地从木椅又走到了床榻边,然后躺上去,伪装自己还在昏睡的模样。
与此同时,木屋外响起光头大着舌头的声音。
“诶,为什么你这屋里的烛火居然是亮的?”
说话声音都有些含糊,听起来像是喝了很多酒。
屋外的另一个人瞥了眼亮着的木屋,语气淡然。
“我赴宴之前忘记熄灭烛火,想来应该是一直燃烧到了现在。”
“呵。”
光头听了之后嗤笑出声,显然是极为不屑。
“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少爷脸,就真的是少爷了是吧?”
“我告诉你,木屋里烛火就那么一点,你若是这两日烧完了,后面的日子就等着摸黑过吧!”
另一个人没有再说话,光头自讨没趣,看着面前瘦削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木屋前,忍不住出声催促。
“快点进去!”
而后小声嘟囔两句,也不知道是跟谁说。
“也不知道大当家被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药,还非得害怕他走丢,要我送过来,又不是女子!”
站在木屋前的男子此时侧过身来,宴席上一直挂着的温和笑容此刻全然消退。
他背着月光,面部全是一片昏黑一片,只看得见一双眼睛如寒光利箭,刺了他一眼。
霎间,光头原本已经上头的酒意瞬间清醒三分。
再一看时,男子已经打开木屋的门,踏了进去。
砰——
木门从里面被关上,光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想到男子进屋前的那一眼,心里莫名有些胆怯,最终只是瞪了木屋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木屋内。
随着男子的进入,一股辛辣的酒味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沈绾笛待到木屋外面光头男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看着自从进了木屋之后便没有说话的褚昀降。
她从床榻上坐起来,嗅了嗅空气,略微有些皱眉。
“你喝酒了?”
沈绾笛没见过褚昀降喝酒,不知道后者酒量怎么样。
再看刚刚光头那踉跄的步伐和说话的语气,更有些担心,毕竟山匪喝的酒向来都是味大后劲足,褚昀降倘若没喝过的话,怕是身体会受不住。
沈绾笛绕到褚昀降面前,抬头看他。
后者这时也低下了头,剑眉星眸,睫毛下垂,视线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沈绾笛看他面不红、气不喘,神色清明,虽然身上酒味极重,但估计是宴席上沾染上的,当下也放心了许多,便又走到木椅边上坐下,并示意褚昀降也过来坐。
“你过来坐。”
沈绾笛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发簪拿出来,刚想同褚昀降说自己今天晚上的发现,却看见那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沈绾笛有些不解。
“你站那做什么?过来坐,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般,褚昀降这才稍微动了动,往沈绾笛这边走,但是却没有在一旁的木椅坐下,而是径直站在后者的面前。
沈绾笛看着面前突然投下的黑色人影,愣住了两秒。
怎么突然站到自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