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可悲可恨却也可叹
也因为这次吵架之后,她后面连续几天都老实待在自己府上,没有出门,更别说去刻意关注褚宵辰。
而过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画扇突然又邀请她一同去寺庙。沈绾笛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恰巧那段时日沈夫人身体不适,卧床已有一段时间。而许画扇又是以替沈夫人烧香祈福求平安的理由来邀约她,所以沈绾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赴约。
在庙中祈完福后,沈绾笛刚出庙门,就看见了前院茂盛的银杏树下,站着的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是褚宵辰。
初秋的风刮过,无数的银杏叶盘旋落下,像是漫天飞舞的金色蝴蝶。褚宵辰站立在其下,朝她望过来,发如墨唇似血,身后披着的月牙色披风显得他整个人华贵中多了几分超脱凡尘的清冷。
两人对视片刻,褚宵辰开口:“跟我走走吧。”
他没有说姓名,也没有特指是她。可沈绾笛却认为他邀请的就是自己,所以心甘情愿地跟了上去。
那日他们也没做什么,就在寺庙的后院转了两圈。可看着侧前方穿着自己送的月牙披风的男子,沈绾笛心中憋了几天的委屈和难过突然烟消云散。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道歉,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沈绾笛心里如是想到,便又恢复了往日对褚宵辰死缠烂打的模样。只不过后面缠着他时,却从未见过褚宵辰再穿那件月牙色披风。
一开始问他还不回答,后面问急了,就随便搪塞了一句“天凉了,那件披风不够保暖。”
好笑的是,沈绾笛也真的信了,再也没有过问披风的事情。
现在看来,哪里是披风不够保暖,是他早就将花费自己大半钱财的披风转赠予他人了吧。
沈绾笛将视线从披风上移到秦清芷的脸上,后者娟秀精致的面庞上隐隐透出几分紧张。她没有回答秦清芷的话,只是问道:“秦姑娘,不知你那位友人,是何时赠予你的这件披风?”
秦清芷没想到沈绾笛会这样问,她犹豫了一下,而后含糊道:“也是去年,在城外的寺庙……”
其实秦清芷根本不信鬼佛之说,那日去也是因为自家姐姐听说城外那家寺庙祈福很是灵验,想着给家中的每人都求上一个平安符,便硬拉着她一起去了。
因为求的平安符太多,所以寺庙里的香客都走得差不多了,秦清菡还跪在大殿之中,诚心诚意地对着上方的佛像念叨着什么。秦清芷觉得无聊,便只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翠悄悄退出,往寺庙后院走。
彼时虽是初秋,但秦清芷身子弱,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断。因为不想让秦清菡担心,所以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姐姐姐,反倒是拖着病体跟着姐姐来到了寺庙。
眼下走在后院的走廊上,前面忍耐已久的咳意顺着吹过的风就从嘴里溢了出来,而且越咳越严重,到最后她整个清瘦的身体因为咳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像是禁不住秋风摧残,欲折未折的花枝。
小翠也抽不开身找大夫,只能在一旁扶着她,不断地替后者顺气。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们身边路过,秦清芷咳得弯了腰,只从含着水意的视线中看到一双玄黑色的长靴路过。
随即便是头顶一黑,有什么轻而薄的东西自上而下地笼罩在自己头上。
“呀。”旁边的小翠轻轻地叫了一声,连忙将那东西从自家小姐头上扒下来。
这时秦清芷才注意到,笼罩在她身上的是一件一看就极为昂贵的月牙色披风。虽然这件披风较为轻薄,可在初秋时节,对于身体本就不好的她来说却属于恰到好处。
披风笼罩在她身上,隔绝了略带寒意的秋风,延绵不绝的咳意也停止了下来。
秦清芷手捏着披风,看着远去的白色高大身影,刚想开口叫住他,却看见后者已经坐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清芷看着马车上明显的凌王府标志,嘴唇稍稍抿了抿。
次日,她遣人将已经洗好的披风送至凌王府,可下人却说那凌王府的门童都没有问他是谁,看见那披风就说“拿回去吧,就是送给你们小姐的。”便就没了下文。
在一旁替她梳洗打扮的小翠听到下人这么说,调笑道:“小姐,您看奴婢说什么来着。那凌王殿下就是将那披风特意送给您的,才不是什么不小心落下或随意丢弃呢。”
披风是特意送给自己的吗?
秦清芷摸着下人拿回来的披风,触及上面丝滑柔软的布料,思绪微微有些涣散。
她因为身体原因,一向只喜欢在自己院中看书或闲坐,不常与外人接触,更别说是男子了。而如今有一男子,在她危难之时突然伸出援助之手,事后又翩然离去,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让她沉迷。况且,还是这般高大俊秀的男子。
小翠看自家小姐摸着披风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已是明白几分,继续笑着说道:“看来,不仅我们家小姐被人偷偷惦记上,自己心里,也怕是有那个人吧……”
秦清芷看着铜镜中面含红晕的自己,没有反驳自家丫鬟的话。
秦清菡事后从小翠那知道自家妹妹心倾凌王殿下的事情,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自家妹妹难得喜欢,那身为姐姐的自然得帮忙。便也开始留心与凌王殿下有关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当时号称非凌王殿下不不嫁的沈绾笛。
也正是因此,秦府两姐妹对沈绾笛这一直存在在流言中的女郎,虽没有什么诋毁或厌恶,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比较和膈应。
前面秦清菡对沈绾笛的抵触和防备,就是源于此处。
听到秦清芷提到寺庙,沈绾笛便已经清楚,大概就是那日她离去后,褚宵辰就将这件披风给了面前这位秦小姐。因为自寺庙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褚宵辰身上见过那件月牙色的披风。
如果是上辈子的她看到面前这幅场景,自己送给褚宵辰的披风现在被另一个女子好好地披在身上的话,不说别的,肯定要先跟这女子在宫门前打起来。
可现在她看见这披风就像看见过去全身心喜欢着褚宵辰的自己。
披风即使再昂贵还不是说扔就扔,就像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甚至还搭上了自己和无数无辜的人。
可悲可恨却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