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义之人理应受石刑
“我来吧。”乔榆看出了奥列格的犹豫,她明白papa是因为当初的誓言才迟迟不下手,但布鲁诺一日不死,恐怕奥列格的心结就会一日不散,也无法给死去的米莎一个交代。于是她草草包扎了伤口,坚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奥列格手中接过了枪,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布鲁诺。
但这是她第一次举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要剥夺一条生命,不管对方是无辜还是罪恶,那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手指扣上扳机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乔安娜也是遭受了枪击而死,那一刻躺在地上的不是布鲁诺,而是她的妈妈。
乔榆犹豫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住子弹射穿人体带来的视觉冲击,那种感觉只会让她回到过去,回到母亲被杀害的那一夜。也就是这样的愣神,她手上突然一空,小手枪重新回到了奥列格的手里。
“好了,我没你想的那样软弱。”奥列格平静的说,他从布鲁诺的身上站起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心脏:“这已经是新时代了,新时代的孩子没必要再背上血债,旧时代的事情,就由我们旧时代的人来解决吧。”他这样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扣下了扳机。
布鲁诺原本就苍白的脸变的更白,在死亡面前他放弃了一切尊严,吓的双腿发软,远远没有自己刚刚说的那样硬气。
然而,预料的枪声并没有想起,子弹也并没有贯穿布鲁诺的胸膛。在枪口的地方,弹出了一支小小的向日葵,它探出自己的头,想要寻找阳光的方向。
乔榆茫然了,不知道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但奥列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仰天大笑。
萨沙啊萨沙,你居然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奥列格当然再明白不过了,毫无疑问,料事如神的萨沙再一次猜到了他们路上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他知道只要奥列格一进入熊壤镇,数十年来一直如惊弓之鸟的布鲁诺就会立刻发现他,当他看到奥列格过的仍然比他好时,他必定会嫉妒的牙痒痒。恐惧会让他麻木,而嫉妒会让他做傻事,他必定会去绑架奥列格身边的乔榆,重蹈十九年前的覆辙。
当然了,奥列格一下子就理解了那把吐出向日葵的枪,萨沙在借这把枪告诉他:连沉眠之地的冻土上都长出了追逐太阳的花儿,他也是时候该向前看了。
“什么情况……”乔榆迷惑的眨眨眼睛,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的大耳朵突然机警的抖了抖,问奥列格:“你现在有打算公开你的身份吗?”
“噢?什么?”奥列格被乔榆突如其来的发问搞的摸不着头脑:“当然没有了!”
“那好。”乔榆从地上捡起来面具重新戴到奥列格的脸上,从他手上把开着花儿的枪塞到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又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刀刃直指布鲁诺:“假装你是我的保镖,等下由我来说话,你站在一旁千万别吭声。”
就在乔榆前脚刚刚交代完,后脚熊壤镇的居民们都举着火把草叉赶了过来。刚刚的枪声在平静的小镇上无疑像雷声般炸裂,赶来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恐惧,他们才过上几年和平的生活,对枪声敏感极了,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小安乐窝再次被摧毁。
当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几个面目全非的家伙时,几位妇女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一旁露出真容的布鲁诺:“是他!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你没听过传言吗?”一个长着兔耳朵的少年道:“有人说当年小英雄米莎的惨剧,就是这家伙做的!”
此话一出,人群窃窃私语了起来。而乔榆把匕首往奥列格怀里一塞,站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开始了她的发言:“乡亲们,公民们!我不是什么暴力分子,只是一位流浪到你们镇子上的旅人。这位布鲁诺先生联合荣耀之手的余党绑架了我,试图霸占我的财产。多亏了我这位身强力壮的保镖,我才不至于在异乡死于非命。
既然他不仁到这种地步,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今天,我要向你们公布一件大事。当初导致梅德韦德尼科夫兄妹惨剧的,就是这位逃兵布鲁诺!是他冒充了指挥官炸毁了市政大厅,也是他诱拐了无辜的米莎!万幸的是,阿历克谢没有死,他被荣耀之手的带了回去改造成了半机械人,如今,他正在世界上某个角落活的好好的!”
这话像是往池塘中扔了块石头,众人顿时炸开了锅,有的当即就开始对着布鲁诺破口大骂(“畜生!米莎是多好的孩子!她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有的人则痛哭流涕,感谢上天让阿历克谢还活在世上。而有些人却十分冷静,其中有一位耳朵大大的长着聪明毛的男士站了出来,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可以不相信我。”乔榆与那位理智的兄弟对视着,从包里拿出了一颗大大的臂章,举到了空中:“但你们总该相信亚历山大吧?”
“是亚历山大的蓝钟花臂章!”长聪明毛的男士惊叫道,身后的那些兽人们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亚历山大臂章的真容。在人们的惊叹声中,乔榆趁热打铁,高声呼喊道:“是的公民们,我为亚历山大办事,替阿历克谢来洗刷冤屈,从今天起,你们知道的真相也会被世人所知道,阿历克谢不再是罪人,而是让兽人们得以解放的英雄!但首先,第一步,我们要先处理我们中的叛徒,有一个人已经苟且偷生太久了,是不是!”
“是!”民众高呼着,愤慨的一拥而上,吓得奥列格赶忙把乔榆从石头桌子上拉下来,用大衣一把裹在怀里挤出了疯狂的人群:“你又凑什么热闹?”
“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枪,但我猜这又是萨沙叔叔的鬼把戏吧?”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声音从厚大衣下面传来:“我猜那把枪吐出花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杀掉布鲁诺吧?但就这样放过他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所以我利用了熊壤镇人们对指挥官一家遭遇的同情和愤慨,让那不义的家伙受到该有的惩罚。”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惩罚他?”远离了人群的奥列格好奇的探头探脑。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乔榆从厚大衣下面探出脑袋:“还有,我建议你快点把我从你的大衣里放出来,你的大衣有一股很浓重的皮毛味儿,熏的我鼻子都要瞎掉了!”
奥列格低声笑了起来,他把小姑娘从大衣里释放出来,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吊在那些愤怒的民众后面。
熊壤镇的人先是一人给了布鲁诺一拳,听上去无伤大雅,但熊和巨兔还有山猫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村民们有意收着力气,布鲁诺还是被揍了个奄奄一息。
紧接着他被人高高抬起,带到了小河边,那里早就有人挖好了洞,抬他的几个熊大叔把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布鲁诺扔进了坑里,再用土埋起来,只露一个头在外面。
看到这里,奥列格一下子就明白了,彼时他和乔榆站在远处视野开阔的小山丘上,看着那些村民们纷纷弯下腰捡起了石头。奥列格一把将乔榆拉进怀里,再次用大衣罩住了她:“别看了,他们要对布鲁诺处以石刑。”
“我知道他们要处死那家伙啊。”奥列格的口音太重了,乔榆把石刑听成了死刑。
“是石刑,就是用石头把他砸死。”奥列格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刑罚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布鲁诺使用。”
“挺好的,至少我知道这家伙死的不是太舒服。”乔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熊壤镇公民们的怒吼都快把头顶的树枝掀翻了,他们诅咒着,痛骂着,将手中的石头砸向布鲁诺,砸向那个苟活了十九年的罪人。石刑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甚至有妈妈把自己的孩子从床上晃醒带到现场,让他看一看背叛朋友的下场。每个人都向罪人丢了石头,等人群散去后,布鲁诺的大脑袋早已开花,看不出他原来的相貌了。人们就把他丢在那里,让食肉的动物啃去他的皮肉,好洗清他一身的罪孽。纵使他逃过了阿历克谢的报复,但却被愤怒的民众用石头砸死,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没声儿了,他们都走了吗?”乔榆在大衣下面蛄蛹着,想要探出头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然而奥列格毫不留情的把大衣一裹,朝着他们的房车走去:“走了,布鲁诺也付出了代价,是个美好的结局,对吧?”
“嗯……还差最后一点,papa,你原谅自己了吗?”乔榆小心翼翼的在大衣下面问。
“我原谅自己干什么。”奥列格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没有吧?嗯?”
“嘿嘿,当然没有了!papa是世界上最好的指挥官!”乔榆欢呼了一声,树懒一样藏在奥列格的大衣下面。
太阳照常升起,熊壤镇的兽人们又纷纷出来买菜做饭,仿佛一切本来就如此祥和。
奥列格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吐出一口浊气,大踏步的往前走。在这一刻,他的齿轮终于得以旋转,经历了苦痛煎熬后,阿历克谢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