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皇对皇（四）
从今之后，世间再不得有人皇，皆为天子，玉帝之子！
玉帝一语落下，帝辛神情立刻骤然一凛。
他知道，玉帝说的并非妄言，而是实情！
这话，甚至不止是玉帝此刻的愤怒之言，更是鸿钧道祖的心愿。
原本的封神量劫时间线中，大战结束之后，帝辛陨亡，人族的确再无人皇，只有一名接着一名的天子！
“人族人皇，永传不朽！有我帝辛在一日，这世间，便不会有天子，只有人皇！”
帝辛倏然间，停下脚步，从大鹏金翅雕之形，重新化归正常形态，昂首望着玉帝，冷然一声出口。
何为天子？
天帝之子！
人族大兴，乃是人族自己，披荆斩棘，从艰难困苦之中走出，何曾受过天庭的分毫恩惠。
天庭，反倒是为人族大兴制造了无数的障碍，飓风、暴雨、地动、山火……诸多灾劫，皆是天庭垂降人间，美其名曰，是什么秉承公道来行事，要惩罚做错了事的人！
可是，做错了事的人族有几个，做了善事的人族，才是真正的不知凡几！
倘若真是要惩罚，惩罚那些做错事的人即可，何必惩罚无辜之人？
说穿了，不过是为了借此在人族面前，显示天庭的力量，让世人觉得，天庭不可战胜！
甚至，让那些原本该成为人皇，率领人族披荆斩棘而前的人皇们，垂下了头颅，认为自己是玉帝之子，让人族在天庭面前，永远都只能成为儿女辈，永生永世，抬不起头来，只能被天庭所奴役！
这一切，正是帝辛所正在奋尽全力去避免的！
人，一撇一捺，堂堂正正，有自己的血亲父母，为什么，要去跪拜天，去做天的儿子？！
“镇！”
而在这时，玉帝已然冷喝出声，天庭宝玺颤鸣着，向下轰然而落。
“不好……”
这一幕的出现，让所有人尽皆倒抽冷气，心中生出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
可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天庭宝印轰然垂落，可帝辛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仰头望着缓缓垂降而落的天庭宝印，如放弃了所有的抗争，默认了即将到来的命运般。
只是，自他的眼眸中，却是没有一分一毫的畏惧。
这画面，令所有人迷惘不解。
帝辛，究竟是在想什么？！
“帝辛，开创曲辕犁，庇护人族耕种！”
“帝辛，开创风车，庇护人族碾磨谷物！”
“帝辛，开创铁锅，庇护人族餐饮！”
“帝辛，开创造纸术，庇护人族文明不朽！”
“帝辛，开创马蹄铁，庇护人族生存半径，战火冲天！”
“帝辛，引入海外作物，庇护人族再不受饥馑之苦！”
“帝辛，开创妇科，庇护人族生产再不如入鬼门关！”
“帝辛，逆天封神，令人族雄踞洪荒，人族之头，永不低垂！人族之魂，所向披靡！”
而就在这一瞬间，帝辛嘴角倏然有笑容露出，仰头一字一顿，淡然出声。
一声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传扬在天地之间，却仿佛是一道道滚雷在震荡。
而更为不可思议的是，随着他这一声一句，天皇宝印上的那九条功德金龙，此时此刻，眼眸中的滔天杀意，竟是尽皆开始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迷惘和不解，更有犹疑。
“你们在做什么？镇杀他！我乃天庭之主，此间一切，我为主宰，你们竟敢不听我号令？”
玉帝望着这一幕，眼眸猛地一抽，脸上神色青白变幻不定，沉然冷喝道。
“功德？何为功德？！与洪荒天地有功，方为德！为人族有功，方为德！我帝辛，所做一切，皆为人族，人族在我治下，无饥馑之苦，有美食之乐，有文明传承之喜！可玉帝做了什么？他对洪荒天地和人族，有什么帮助？！除却玉帝之名，他有什么资格动用功德？他立过何种功，造过何种德？恰恰相反，他无端屠戮人族，造下无边杀孽！他才是真正无德！”
帝辛听到玉帝这话，仰头大笑，凝视九条功德金龙，一字一顿，淡淡道：“你们乃是功德所化！当真，要助无德之人，攻讦有德人皇吗？”
“吼……吼……吼……”
伴随着帝辛这一言一句，九条功德金龙忽然之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们不断盘旋，眼眸中，迷惘交织，在帝辛和玉帝的身上不断徘徊，发出声声低吼，仿佛在交流着什么一样。
功德金龙，为天道功德之灵所化，已然不是死物，而是诞生了灵性！
他们有了自己的认知，不再是无知无识，有了对对错善恶的分辨，不再混沌迷惘！
而这一刻，他们竟是还用利爪，捏住了天庭宝印，不使其坠降分毫。
“你们在等什么，杀了他！”
这画面的出现，让玉帝的那颗心忽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向九条功德金龙怒吼，不断催动秘法，要它们按压天庭宝印，镇杀帝辛！
“尔等，当真要助张百忍为虐吗？镇杀与天道功德有功之人，与人族有关之人，你们，到底是功德金龙？还是，孽龙？！”
帝辛昂首，直视九条功德金龙那巨大的金色眼眸，一字一顿，沉然大喝。
“吼！”
话语出口瞬息，九条金龙如做出什么决断，齐声大吼瞬息，冲天而起，紧跟着，九龙合归为一，大片大片灿烂的黄金神辉淌出，密布着金色鳞片，黄金龙角，通体璀璨夺目！
甚至，沿着它们的躯骸，更有强大无比的龙威迸发，仿佛，太古真龙又重现尘寰……
“功德，只助功德，不助孽！”
金龙垂首，望着帝辛，沉然一声，紧跟着，清越咆哮中，身躯横摆，恐怖无比的巨大功德金身，竟是猛地向那正在垂降的天庭宝印重重冲击而去。
如它们所言，它们为功德所化，是这天地至纯至善之物，他们攻击的，不该是同类，而是虐孽的一方！
轰！
刹那间，恐怖的爆鸣声轰然爆响，天庭宝印倒飞而起，光华也变得黯淡，而紧随着这一幕的出现，玉帝也踉跄后退，面颊变得如纸般苍白，大口大口的咳血不止。
“张百忍……”帝辛转头，漠然望着玉帝，一字一顿，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拿出来？！若没有的话，今日便是你这天庭破灭，你这鸿钧走狗陨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