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底吃没吃醋
“诸华殿？呸，一个寒酸破落户，咱们不稀罕。”
二师兄便毫不犹豫扯下身上的幻术：“小师妹，快看我。”
秋如凌抬眼望去。
一张潇洒俊逸的脸消失，随之而来的是……
嘴歪眼斜的面容。
一身法衣被剑划得破破烂烂犹如条条破布，一头长发被烧焦内卷乱糟糟的似乎鸡窝一般。最厉害的是那张脸，眼窝青紫，鼻子塌陷，嘴角歪斜，凄凄惨惨。
“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秋如凌都惊呆了，随后紧紧皱起眉。
“唉，大师兄不做人啊……”二师兄用丝巾掩了掩眼角，哀叹道。
听此，秋如凌心里一咯噔，眼眶一热，愧疚感袭来，这回是真的要哭了：“呜，好像都是我的错。”
她前一个月还是普通人，凡人的思维模式还未扭转，她便觉得这种模样便是受到了暴力殴打。
如果不是她出了这个馊主意，二师兄也不会被打成这般模样。
“别哭啊，这是逗你玩的。”二师兄一听小师妹话语都带哭腔了，便半蹲在她面前急忙摆手，“如你所言，大师兄的确很有分寸，这伤哪叫伤啊，你别看我这么丑，其实都是打闹而已。”
二师兄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一运转灵气，脸上的伤便都凭空消失，连半分伤疤都没留下。
拿开扇子，依旧是仪表不凡。
秋如凌见二师兄的伤霎时不翼而飞，但还是不确定，便伸出脖子试探着一问：“真的吗？”
“当然，我不就恢复了。”但二师兄随后瞬间变脸，委屈地丝巾掩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嘤嘤嘤，我这个窘迫到乞丐般的模样，都被他们看到了。”
说罢还不忘指了指众弟子。
众弟子听此立即别过眼睛，一脸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我……”秋如凌看着面前故作委屈的二师兄有些蒙圈。
“他们只会记得我的丑态，才不会记得你的。”二师兄帮小师妹理清逻辑：“我都这样了还没伤心，你怎么就伤心了？”
众弟子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可是……”秋如凌吸了吸鼻子。
“啊啊啊我不管，都是小师妹的错。你要来我的逍遥峰，好好补偿我才行。”二师兄转回正题，坐在地上拉着小师妹的袖子撒泼滚打。
噫，众弟子掩面，二师兄顶着一张俊脸撒娇可真辣眼睛。
“啥？”
但是秋如凌被绕进去，想想有什么不对，想想又没什么不对，这的确是她的错。
她开始认真思考给二师兄的歉礼，连走都忘了。
二师兄见小师妹不再被泪容所扰，便乘胜追击：“来二师兄的逍遥峰，你随意进出，琼浆玉液，珍肴异馔，无论什么二师兄都给你找来。”
被二师兄这么一打岔，最难熬的那一阵辣味渐渐散去，泪水不再如珠帘般连绵不断，秋如凌的脑子又开始恢复了清明。
原来是要请她入逍遥峰啊。
二师兄在原著中笔墨不多，但让秋如凌记住的点是，他最注重在外形象。就算陨落为凡人之后，再落魄，也一身洁净长袍，一丝不苟。
而现在却可以为了安慰小师妹而丑化自己。
这么说他其实也是一个温柔之人。
“二师兄……”
“恩？”二师兄站起来屁颠屁颠凑近耳朵听。
“你真好。”秋如凌扬起一个微笑。
二师兄听到夸奖不好意思地挠头，哎哟，这有什么。
而秋如凌却想，去逍遥峰，不行。到时候魔尊要她陷害二师兄，让二师兄堕魔怎么办？
靠近小师妹之人都没有好下场，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捣鼓吧。
不过她正要开口拒绝之时，却被大师兄打断了。
“不准！”
一听到小师妹要往二师弟殿中去，戚玉烨立刻替她回绝。
“什么？”秋如凌愣了愣，不明就里地望着大师兄。
“逍遥峰，不准去！”戚玉烨抓着小师妹的手臂一把拉过来。
秋如凌冷不丁受力，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向前几步，一头撞进大师兄胸口。
她鼻子酸痛，脸上泛起红晕，反应过来，心底有些愠怒，一把将大师兄推开。
啥呀这是！
纸片人变为三次元，心境也开始变化。就算戚玉烨是她小说中的白月光，这非亲非故的，也不能随意触碰她。
小师妹与大师兄相处十八年，可她不是，她才穿来了一个月。现在戚玉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成年，男性！
秋如凌站定后便要抽出手臂，却怎么也抽不出。手臂上冰凉的触感袭来，与雪山的寒意交相辉映，她冷得哆嗦一下，无奈地叹口气。
唉，大师兄要抓到什么时候啊。
她开始观察大师兄的表情，猜测他的想法。好的，依旧是冷漠脸，她看不出来。
不过，这……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回忆了一下原著，大师兄对于小师妹的感情，好像的确模糊不清。
你说他对小师妹是男女之情，可是无论是道心破碎前后，还是入魔前后，都和小师妹相敬如宾。可你说不是，却不准小师妹的目光长久停留在任何别的男子身上。
现在她差点就要跟着二师兄走了。
哟哟哟，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你这就有点欺负人吧。”二师兄这时火气也上来了，将扇子在手心里打得啪啪响，捋起袖子便要理论一番，“你都不让小师妹进门了，小师妹来我逍遥峰碍着你何事？”
戚玉烨并未多言，抬手一挥，银光从此处开始闪耀，向四周舒展，将小师妹纳入第三十三道结界之内。
戚玉烨平淡地对着小师妹开口：“诸华殿，随意。”
秋如凌感到那一层结界似乎有意识一般，伸出透明薄膜碰了碰她的头发，像是在记忆着什么，随后消失不见。
自此，诸华殿又一次只为秋如凌一人开启。
“哈？”秋如凌朱唇微张，眨了眨眼，歪头疑惑。
之前是谁死活也要加一道结界的，现在说破便破，大师兄的情绪还真是无常。
连二师兄都开始目瞪口呆，扇子都差点拍飞出去：“喂喂，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大师兄的行为变幻莫测，真是无法预料。
但戚玉烨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转身便拉着秋如凌进入内殿。
什么‘二师兄，你真好’，听听，多耳熟。前世的你一直挂在嘴边的，不就是‘大师兄，你真好’吗？
他想差了。
他一心想将危险拒之门外，可小师妹一旦发现无法接近自己，便会转换目标接近二师弟。二师弟对小师妹根本不设戒心，不就和上一世的他一样了吗？
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一定要把小师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而见到戚玉烨居然就这样没有征兆地轻易改变主意，杜愉心手中的衣角被她撕烂：“玉烨师兄，你怎么能……”
但她刚说到一半，便被众弟子挡住视线，他们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有的弟子甚至连法器都显露出来了。她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叫也叫不出。
杜愉心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千霜峰弟子的愚昧，连她父亲都不放在眼里。她现在只有一个侍女傍身。论家世，他们漠视。论实力，他们以多欺少。
她的话语传不到玉烨师兄耳中，便只能作罢。
她磨牙凿齿地盯着秋如凌的背影。
好，很好。
一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也敢跟她抢人，咋们走着瞧。
而殿内，秋如凌手腕一扭，终于挣脱开大师兄，撇了撇嘴：“你不生我气了？”
戚玉烨不耐烦地点头：“恩。”
秋如凌皱起一张小脸，心中苦恼。
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师兄的怒火去得也太容易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之前大师兄因被辣到而心生不悦，又因她境界低而不能用剑教训，才会赌气加一道结界，以示惩戒。
现在气也消了，教训也够了，要是再闹下去，她可就真的跟二师兄跑了。大师兄的底线可以为了小师妹一降再降，三十三道结界算什么，这么一想逻辑便顺了。
毕竟，那可是小师妹啊。
没看见众位弟子都一副“果然如此”，“戚峰主一见到小师叔祖落泪便没辙”，“这次也没坚持多久便服软了”，“早这样不就行了”，“多大点事”的模样吗？
但这可让她如何办？她怎样才能远离大师兄呢？
秋如凌便刨根问底：“你何时不生我气的？”
而戚玉烨掩下眼中嘲讽之意，违心道：“从未生气。”
秋如凌当真晴天霹雳。
等等，竟然是从未生气吗？
大师兄这么宠小师妹的吗？
这可咋办。
她要的是大师兄远离她，离得越远越好啊，看这情况，这也太艰难了吧。
“那……你也不嫌弃我的药了？”小师妹面带忧愁地地咬了咬指尖。
戚玉烨的脸瞬间暗下来，口是心非道：“不嫌弃。”
秋如凌听此眯起眼睛，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大师兄。
说谎。
她之前开着魔瞳看得清清楚楚，大师兄完全受不住辣，若不是运转灵力，一定会辣得死去活来。
现在嘴上说着不嫌弃，便一定是为了兼顾小师妹的情绪。
“那好，我明日再把药给你送来。”秋如凌嘴角勾起，心生一计。
既然大师兄不喜辣，那她便日日来送药。就像她再怎么喜欢一首歌，只要把它设成起床铃，呵呵，殃及池鱼。
就算知道她是好意，但到时大师兄一见到她便会心烦，自然会离她而去。
戚玉烨一想到那瓶药，舌上苦味漫延：“药，已服下。”
怎会还有药？
“师尊的药方有三个疗程，一个疗程三十日呢。”秋如凌故意将天数上读了重音。
三十日！
戚玉烨眼前一黑，心都跟着颤了颤。那一瓶药已差点让他肝肠寸断，现在他居然要连续喝三十日。
他斩钉截铁道：“不喝。”
这时殿外的二师兄看热闹不嫌事大：“喂喂，这就不对了，喝药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小师妹也是为你好。”
“是啊，这可是师尊的命令，大师兄你要抗令吗？”秋如凌搬出师尊来，她记得小说中大师兄最敬重的一人，便是那位皓瀚仙尊。
戚玉烨一听到师尊的名号，便有些犹豫。
发狂发躁的剑骨的确是一个麻烦。若不医治，说不定没等他寻得诛杀妖女之法，自己便先一步陨落。
可是这药……
思虑再三，权衡利弊，他却只能应下：“好。”
“太棒了，那我回去备药了。”秋如凌一蹦三跳走出内殿。
大师兄，你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她就不信，一个人吃了一个月的辣椒，还能对她和颜悦色。
只要大师兄一发怒，她就借此机会离得远远的。
“等等。”戚玉烨似乎想到什么，跨两个大步便拦住了小师妹，“闭眼。”
“恩？”秋如凌眼中有着两个大大的问号，“为何？”
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又是啥玩意儿。
“闭眼。”戚玉烨重复了一次，没有解释。
好吧。
秋如凌不知何意，但还是乖乖照做。大师兄这么正直的一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她。那她怕什么？
戚玉烨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宝盒，宝盒内是一颗晶莹碧透的玉石。他一抬指，玉石瞬间破碎，化为细砂漂浮在空中。
细砂随指尖而动，他凌空绘制了一道印记，注入灵力，打入小师妹右眼中。
常年听人说闭上眼，听觉就灵敏。可秋如凌发现，她完全听不懂大师兄淅淅索索的在干什么。
骤然间眼睛刺痛，秋如凌吓得急忙捂住，血泪从手指缝里流出。
卧次奥，好痛！
啥呀这是？
说好的不会伤她呢？她的眼睛不会瞎了吧？
几息后，她试探着睁眼，眼中细砂牵引流动组成一道印记，与黑眸融为一体。
“这是何物？”
可戚玉烨不想多做解释，直向殿内走去。
何物？
呵。
要你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