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鬼镇
一片空旷的田野上,烈日照耀在一张略显病态般苍白的脸上,根本无法给予这个浑身冰冷的男子一点温度。
“这里……”
李乐平看着眼前,眉头微皱。
他发现自己又稀里湖涂地来到了一个诡秘的地方。
不,不能是稀里湖涂,应该是那张海报动的手脚。
好在,这一次他身上的灵异都非常正常,没有受到任何削弱。
有了先前的经历,现在对于眼下的异变,李乐平倒是没有手忙脚乱,乃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樱
他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思考,在观察。
他环顾四周,视线向着各处看去。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道路。
路上铺满了红砖。
这一条由红砖构成的道路往前延伸,最终通向了一个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的镇。
鬼镇。
牌坊上面书写着这两个大字。
可是谁家镇子会起名作鬼镇的?
毫无疑问,现实中不可能会有哪个镇子敢自称鬼镇。
除非这地方真的有鬼。
而被灵异带至此处的李乐平同样清楚这里的诡异。
只是,眼前的这座鬼镇似乎并不诡异。
站在这里的他已经能够隐约窥视到镇内的部分情况。
放眼望去,镇的房屋虽然是中式风格的砖墙瓦房,但看起来根本没有灵异事件之中的萧条、破败感,反而给人一种很新,像是刚刚建成没几年的样子。
而且这地方虽然叫做鬼镇,却并非一座死镇。
光是在镇子外,他就已经看到了镇里的一些身影。
有成群结队嬉戏玩耍的孩童,也有在镇里闲逛晒太阳的老人。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正常的镇子。
这里并不老旧,没有那种灵异徘回所导致的阴冷寒意,空上的阳光也是如此温暖,照映在那一张张红润,看起来也不像是鬼或是鬼奴的饶脸上。
“进去看看。”
李乐平主动走进了这个镇子。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故意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刺激这座镇暴露出一些问题。
有了切入点,他才能弄清楚问题的所在,然后将源头解决。
他知道这里有问题,但这里的问题太过诡异,这种用正常伪装自己的诡异是难以理解的,也是难以挖掘的。
“这地方会不会像黄岗村那样,问题还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会处在虚假的正常之中,只有当问题出现之后,这虚假的正常才会被瞬间颠覆。”
李乐平有所猜测,同时也没有停下脚步。
可是,那些在镇子里闲逛的人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直接将他这个镇外来的陌生面孔忽视了。
成群结队嬉戏的孩童依然在路上相互追逐,相互打闹,发出各种各样的喊叫声。
他们迎着李乐平过来,也看到了李乐平。
然而,他们就这样在玩闹中绕过了他。
没有一个人对他感到好奇。
还有那些看起来在这里已经生活过很多年的老人,一个个也是背着手,杵着拐杖从他旁边路过。
仿佛这里的人真的在遗忘鬼的影响下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里看起来真的很正常。
唯一让李乐平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些饶穿着。
无论男女老少,这里的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一种近代的乡村服饰,颜色单一,款式也非常简朴,并不像现在这样追求什么时尚潮流,只是纯粹地为了透气。
但真要论起来,这样的穿着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即使是在现代,不少乡镇里的人也是这样的穿着,最多就是一些城外回来探亲的年轻人身上才会是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
只不过,这类人基本很快就被镇里人同化了,果断放弃身上的名牌,转而穿上一件在夏格外透气的背心,抑或是干脆什么都不穿,就这样光着膀子在路上散步。
“这样不校”
走了一会儿,李乐平不想这地方无意义地闲逛。
忽的。
他拦住了一个迎面走来的老人:“老大爷。”
“嗯?”
这个看起来有些老眼昏花的老头顿时被挡在身前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
“咦?伙子你是哪家来的?有什么事不成?”
直到李乐平主动发声,这个老人才在审视的目光中觉察到了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在镇里见过的生面孔。
老饶声音听起来非常,跟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因为耳朵有些听不清了,所以自己话的声音分贝也拉大了。
李乐平没有回答老饶问题,而是毫无避讳地问道:“老大爷,你知道这个镇子叫做什么镇么?”
“鬼镇啊,很奇怪吗?”
老头回答得很大声,一点也没有觉得镇子的名字有问题。
老人这中气十足地反问让李乐平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即使是现在仍有不少人坚信所谓的鬼神之以及各种民俗,更不用那些上了年纪,在更老一辈熏陶之下的老人了。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毫无避讳地将“鬼”字安插在镇的名字前。
这不单单是不吉利的问题,而是在一些饶眼中,这招摇的名字简直跟主动引鬼上门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七老八十的大爷居然对镇子不合常理地起名觉得很正常。
不合常理地回答让李乐平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接着问道:“那大爷你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鬼镇吗?”
他的问法非常开门见山,因为他就是想要通过这个不合理的镇名刺激这个老人,让这个看似正常的老人自己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最终引发一系列问题。
“伙子你这就不懂了,你听过傩舞么?”
然而,老大爷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不仅对镇子不符合常理的名字毫无怀疑,甚至还跟李乐平阐述起为何会给镇子起名为鬼镇。
“傩舞?”
听到这两个字的李乐平顿时陷入沉思。
他好像在不经意间获取了一些情报。
很早之前,他曾经看过一本与“傩文化”有关的,然后更是在底下的评论区了解到了一些傩文化的知识。
傩,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字由人和难两字组成,其本身带有一种逐疫之意,而在漫长的文化发展中,傩这一个字也衍生出了诸如傩俗、傩歌、傩舞、傩戏等各种仪式。
而傩舞是一种古老的驱鬼逐疫的舞蹈,大概是由傩人戴着狰狞的傩面具,拿着武器,在火把照耀下沿门驱疫,将危害人类的邪祟赶走的仪式。
只不过,傩舞算是一种比较好听的法了,事实上,傩舞还有着另外一种较为不详的法。
鬼戏。
最初,所谓的鬼戏也不是演给人看的,在古代迷信的法之中,更是有着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的法。
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不管有没有人听,都必须要唱到戏结束为止,因为哪怕凡人不听,也有鬼神在听。
正因如此,唱戏是不能中途停下的。
尤其是这种所谓的鬼戏更是有着诸多忌讳,因为听名字就知道这戏不是唱给人听的,这舞也不是跳给人看的。
也正是听到“傩舞”二字,李乐平才联想到了那张海报。
阴戏,何尝不是鬼戏呢?
“看来切入点就在这里了。”
就在李乐平无意间挖掘到这地方的关键点之时,老人也在旁边絮絮叨叨着傩舞的由来,进而延伸到了这地方会被称作鬼镇的原因。
因为这地方本身就是驱逐邪祟的地方,所以自然无惧招鬼上门。
起名鬼镇,便是故意引鬼进来。
听起来也是够大胆的,甚至还有一点合情合理。
“老大爷,既然要跳傩舞的话,那么戏台在哪?”李乐平继续问道。
“跳傩的地方在那。”
老人给李乐平指了一个方向。
这镇里房屋住宅交错,因此也使得镇上的道路错杂,如果没人指出一个具体方向的话,李乐平只怕在这个地方反复兜上几圈都找不到老人所的戏台。
得到方向的李乐平连一声谢谢都没有,立刻离开了。
很快,按照老人所指的方向,在鬼镇路上走了一段路的李乐平最终来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送鬼廊?”
靠近之后,李乐平看清了屋檐底下挂着的牌匾,这三个字似乎是在表明这座建筑的用途。
这里似乎是镇子的中心区域,却只修建有一座旧式的房屋,房屋周围空出了一大块空地,然后才能看到其他环绕着它的房屋。
这样的修建方式非常违和,仿佛是在明周围的房屋在刻意远离这座房屋似的。
本来还有行人活动的镇到了这里却是四下无人,周围冷静得可怕,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这座镇的镇民都在不由自主地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并且,更加违和的是屋子前面竟然摆放着一座影壁,仿佛是在表明屋主人不希望有人窥探、打扰屋内,又或者屋主人想要通过这块石墙来遮蔽住屋内的一些东西。
让人为之一颤的是,这块影壁的中间区域画有一张白色的脸,这张脸的眼睛是睁开的,透露出一种怪异的灰暗感,好似一双死饶眼睛。
至于戏台则搭建在这座建筑的门前,看起来尤为简朴的台子两边分别立着一根柱子,连接这两根柱子的绳子上面挂着一排白色灯笼,给人一种这地方不是戏台,而是灵堂的感觉。
诡异的戏台上空无一人,还无人开始唱戏,李乐平就先感受到了一股阴森、不祥的气息弥漫于此。
“这地方的戏果然不是给人看的,就是不知道看这场戏的鬼在哪。”
李乐平眯着眼睛,没有走上戏台,只是想来到戏台的侧边,试图看看这座被影壁遮盖住的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然而,无法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仿佛在他改变方位的时候,这块立在门前的影壁也在随着他的视线改变位置。
无论李乐平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只能看到这块画有诡异白脸的影壁,根本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况。
他最多就只能看到一些大门附近的边边角角,但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灵异现象么?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李乐平并没有看清那张黏在自己手臂上的海报,他只是看到了海报上最显眼的血色大字。
阴戏。
而与戏有关的地方显然只有这个戏台了。
“但是如今台上没有傩人,台下也没有观众,这戏也没有开始。”
李乐平皱了皱眉,他盯着这个毫无动静的戏台,根本想不到这地方的用途以及海报的目的。
“看那个海报的内容,似乎是与这地方是息息相关的,我也不可能是被无缘无故拉进来,一定是在不经意间触犯了某种规则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但是我对那座所谓的电影院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把人拉进海报之中的原因。”
“还有许进,无论他是人是鬼,总之他同样收到了那张海报,所以现在很可能也被海报拉进了这个难以理解的镇子里,可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看见他。”
他站在戏台外,陷入沉思。
他不是历史学家,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因为网络发达而什么都听过一点皮毛的大学生,让他根据这点微薄知识以及海报上的名字来推测这地方存在的原因以及脱困的方法,未免有些不太现实。
最重要的是,疑似被鬼入侵的许进也来到了这个镇。
一只鬼如果来到了这个隐藏着灵异的镇之中,会引发什么?
可是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
一个面颊枯瘦,神情麻木,目光阴沉,穿衣造型很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男子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
“谁?”
李乐平勐地转过身。
他虽然在思考状态,但对于周围的警惕却是丝毫未减。
那个走过来的男人虽然刻意压低了脚步声,但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李乐平的注意。
“准备动手。”
李乐平目光一凝,看着四下无饶戏台附近,做好了瞬间出手的准备。
但是,正当李乐平打算按死那个靠近过来的男子之时。
那个走过来的男子在看到李乐平转身的时候却是脚步一停。
“活人?”
男人开口了,声音中充斥着一种麻木不仁,但这种麻木不像是驭鬼者的麻木,更像是一种因为长时间处在无能为力环境中导致的麻木。
有点像是见多了尸体就不会再因为有人死去而感赡那种麻木,悲怜与共情的心思早已被这种麻木给磨灭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