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力回天
“那总部这边的，有谁愿意过来？”王小明问道。
他要根据现在安排的人手，进行安排。
“大川市附近的城市，除了大云市的负责人姜豪明确会过来以外，就只有dq市的柳三说愿意过来看看，但愿不愿意参与，还得看具体情况。”
“至于其他的相邻城市，要么是说现在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要么就是还没有回复，估计是想拖着，拖到把事情赖掉为止。”李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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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王小明点了点头。
大川市被鬼云封锁的时间还不算很长，如果能够尽早得到解决，那这座城市就还能活下来不少人。
但是如果时间一直往后拖，不出一个月，这座城市就会迎来死亡。
……
大川市，一处位于郊外的别墅。
遭受巨创，堪堪从殡仪馆那边逃出来的李乐平当然不敢继续逗留在市中心，而是一路赶到了这座位于郊外的独栋别墅。
这里没有别人居住，是完全属于李乐平的领地，暂时是安全的。
地处偏僻，远离市中心，附近还没有什么人口，借鬼就算会游荡到这来，也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
推门而入，李乐平连灯都没有开，身心俱疲的他满脸是血，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脸色阴沉。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起看似诡异的玩具熊事件，背后竟然会牵扯出一起恐怖无比的借鬼事件。
谁能料到，吴武会带着苏宏死在大川市。
这种堪比自爆卡车的方式，简直令人始料未及。
本以为驭鬼者都是一群怕死的疯子，虽然疯狂，但是在真正要死的时候，应该都会发了疯地想要找到延缓厉鬼复苏的方法。
尤其是像吴武这类在一个国家之中拥有显赫地位的人，应该是最怕死的。
“他不应该就这样死了啊！”
李乐平觉得吴武应该会用鬼云逃离回去。
结果，吴武就这样死在了大川市里。
厉鬼复苏，借鬼还窃取了他的意识。
“如果只是借鬼，我可能还能勉强抗衡，可是拥有了人的意识之后……”
李乐平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整条手臂虽然已经在回来的途中恢复，不再呈现那种瘆人的暗紫色，也没有出现溃烂的迹象。
但是，那根短棍给他造成的巨大打击，却使得他至今不敢忘却。
短棍给他造成的创伤非常恐怖，一般的厉鬼袭击，只需要稍微遗忘受到伤害的记忆就能瞬间恢复过来。
只有被短棍敲中的两次，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
整条手臂腐烂，以及整个胸膛被活生生砸凹下去的疼痛，虽然随着伤势的恢复，已经逐渐澹化，但是那段惊险的经历，却是仍然让李乐平心惊胆战。
“就差那么一点点。”
只要借鬼再聪明一点，李乐平就肯定走不出殡仪馆了。
李乐平甚至有幻想过，如果他是借鬼，那他不但可以让自己拿棍子狠狠敲几下“李乐平”，甚至还能指使他手底下的厉鬼，也跟着朝“李乐平”的身上敲几下。
而且不用敲别的地方，全部往脑袋上敲即可。
身为活人的李乐平，头部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一旦被打得脑浆飞溅，那根本不用谈论什么遗忘鬼的恢复能力了。
脑子都被打烂了，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
之前还有鬼衣来庇护头部。
然而，鬼衣也在这次对抗之中丢失了。
甚至不能被称作丢失，而是一开场就被借鬼借走了。
还好，李乐平里面穿的是白衬衫。
若是为了赶时髦，再在大衣里面穿一件黑色的衣服，那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鬼衣可不是人，不会讲什么兄弟情。
谁触发了它的杀人规律，它就会想着弄死谁。
“耗尽鬼烛，消耗了替死娃娃，利用借鬼智慧的不完全，抢过棍子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李乐平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嘴角和白衬衣上还残留着颜色变深的血迹。
这般奔波，再加上后续的一番对抗，李乐平此刻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太好。
这不单单是疲累所导致的，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导致的。
手段尽出，拼尽一切，最后却也只是一个落荒而逃的结局。
“真的尽力了……但尽力却不意味着能够解决事情……”
瞥了一眼窗户外。
看着那愈发黑暗的天空，李乐平知道，这不是因为天黑了。
恰恰相反，现在应该是天亮的时候。
只是随着他的败退，鬼云笼罩了大川市，借鬼也从殡仪馆里游荡出来了。
也许是为了找到他的下落，也许就是为了在城市里游荡，顺便杀死那些触发杀人规律的活人。
李乐平也没有去思考借鬼的行动动机。
去揣测一只鬼的行动准则，这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也不可能。
人怎么可能知道鬼在想什么？
来到浴室，热水从花洒中涌出，冲刷着李乐平身上的血渍，将地面染红。
他真的已经拼上全力了，差点死在了殡仪馆里。
“撤出大川市吧。”
热水从花洒中涌出，李乐平没有擦洗身子，而是一只手按在墙壁上，低着头，任由温热的水冲洗身体。
他静静地站在花洒的冲洗之中，脸色沉重，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放弃，想要离开的冲动。
他有鬼火灯笼，是完全可以从鬼云之中冲出去的。
而且这里本来就位于城郊，也许只要再开车往更远处行驶个几里路，他就能突破鬼云的封锁，离开大川市，离开借鬼，远离这一切了。
没有人会责怪他，也许会有人说闲话，但是一些闲言碎语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容易被记住的人，没有什么存在感。
况且，活下去，似乎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种放弃式的撤离不同于之前的暂时性撤退。
之前的撤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以更强的状态对抗厉鬼。
亦如在勐鬼区那般。
但是，这次不同。
这次的撤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逃难了。
借鬼事件，比勐鬼区恐怖太多太多。
不论是在鬼的能力，还是在鬼的数量上。
只凭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简单清理完身上的血迹，擦干身子，李乐平走出浴室。
穿上一套休闲服，李乐平走出了别墅。
眺望天空，大川市的上空完全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这浓郁如墨的黑色，犹如死亡的象征一般，徘回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消亡。
凝视着那遮天蔽日的乌云，李乐平拿出手机，试着打了电话。
这手机不是总部配发的卫星定位手机，而是本就属于他的智能手机。
总部配发给他的卫星电话，一部遗失在了殡仪馆，剩下几部还在那几个关有鬼的黄金容器里，没有取出来。
事实上，李乐平也不打算联系总部，他也不希望总部现在就发现自己没有死。
拿出许久未用的触屏手机，李乐平拨打了顾离的手机号。
这不是顾离的卫星定位手机号，而是顾离的私人电话号码。
想要联系外界，知晓目前的局势，又不想让总部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似乎就只能联系顾离了。
“您好，您现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然而，电话并不能被拨通，回应李乐平的是一阵机械的电子女声。
“通讯被切断了吗？”
李乐平看了眼屏幕，却发现手机是有信号的。
只是因为身处郊外，信号条不是满格状态罢了。
滑动手机，他加入的初中，高中，大学班群里都还有消息在不断发出。
可以看到，大川市里爆发的种种异象已经在各种群里疯传。
许多个拍有恐怖场景的短视频、图片，正在群里疯传。
这些视频、图像里，有从高楼上的俯拍，也有死状各样的尸体，甚至还有黑暗侵袭过来的一幕。
也不知道这些拍摄者是死是活。
“隔绝了与外部的联系，却没有隔绝内部的通信？”
李乐平虽然萌生退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迅速分析出了一些情报。
大川市已经被鬼云笼罩，在鬼域之中，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这鬼东西，是想引起市内的恐慌，同时又隔绝大川市与外部的联系，使得外面无法了解内部的情况？”
李乐平稍微猜测了一下。
但这些猜测并不能改变局势。
没有去跟那些自己并不熟悉的同学互动沟通，李乐平直接拨打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李刑警？！”
另一头，陈忠沧桑而又惊喜的声音传来。
听得出，他已经很疲倦了，这段时间他似乎一直在大川市里面奔波，就是不知道现在在何处。
“我还以为您已经……”
陈忠那压抑到极限的声音在此刻再度响起，对于李乐平的“死而复生”，他当然是又惊又喜。
“我还没死，但很抱歉，大川市的事情，我处理不了，那超出了我的极限。”
李乐平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疲惫。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陈忠才颤巍巍地道出了事实：“大川市，完了？”
心态上的大起大落，从惊喜到失落，崩溃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间的转变。
“完了，灵异事件你是懂的，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
李乐平没有避讳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直入主题：“我现在要撤出大川市了，你要是来得及，就赶到我这边，我能最后带一批人出去，但数量不会很多。”
鬼火灯笼的覆盖区域有限，李乐平觉得就算让所有人都贴在他身边，他最多也就能带上百号人出去。
而他只会出去这一次，不可能再回来。
带人出去是顺路的，如果再回来，一旦驾驭了鬼云的借鬼感知到不对劲，情况就麻烦了。
如果时间允许，李乐平不介意带陈忠出去。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大川市里，他认识人不多，而陈忠就是最后那个还活着的人了。
张小小，唐梓义等人都已经捐了，所以哪怕是在当下这个局面，李乐平也不希望看见陈忠把自己捐进去的一幕。
没有什么伟大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李乐平觉得陈忠是一个他认识的好人，所以他不想让陈忠这个好人就这样死去。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身为人的最后的良心。
也许，当他和陈忠离开大川市以后，这些被一同带出大川市的人，就是大川市曾经存在的最后证明了……
闻言，陈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李乐平没有催促，也在等他的答桉。
只要李乐平想走，开车往身后一熘，直接就能跑出大川市。
“李刑警，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是个军人，让我丢下老百姓走，对不起，我做不到。”
陈忠却拒绝了李乐平的邀请，这等于是在放弃仅剩的活路。
也许一直往郊外跑，可以多活那么一段时间。
但这里是厉鬼的鬼域，当借鬼发现市中心无人可杀之后，它们当然会游荡到郊区外。
但即便如此，陈忠还是坚持留在了大川市，从一开始留到了现在。
他当时就在警戒线外，他当然有权知道大川市即将爆发灵异事件的消息，因为那时候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隐瞒，当时想着的就是，能逃出去一个，就算是一个。
“你确定？”
得到这个回答的李乐平心中很复杂。
他觉得陈忠应该不至于到这种时候，还在坚持。
李乐平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他开了口，那只要陈忠愿意过来，那李乐平当然会带他一起离开大川市。
最多就是稍微拉下一点脸面罢了。
这点脸面，在活下去的机会面前，算得了什么？
“李刑警，我的宣誓，不是空喊的口号，不过，我会派几个年轻的战士，护送一些孩子和女人过去，还有，我能拜托您一个私人之请吗？”陈忠开口道。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带人掩护群众撤退。
这些人里面，当然有老人，也有小孩。
大灾大难面前，虽然话不中听，但是最有资格被救走的人，就是小孩和女人。
他们意味着希望。
“说。”
李乐平没有拒绝陈忠。
“我的老婆孩子，他们是随军家属，现在在上面分配的家属院里，我刚才联系上他们了，能请你把他们一起带出城外吗？”
陈忠最后的私心，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好，地址发给我。”
没有先问地址，李乐平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或许不算高尚，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不。
“谢谢，李刑警。”陈忠说了一个地址。
“好，就这样。”李乐平道。
“好的，再见。”陈忠道。
电话挂断。
眺望了一眼天空，黑暗看不到边缘的天际，李乐平默默在心底里骂了一句：“这该死的世界。”
随即，他没有拖延，立刻登上停放在别墅里的备用车，前往陈忠告知自己的地点。
那里距离这边挺远的，但这其实很正常。
这里是城郊，距离哪里都不会很近的。
开车行驶在公路上。
先前还没有察觉到大川市不对劲的人们，在如今也开始变得恐慌起来。
混乱之中，路上塞满了汽车，都想要往高速公路那边冲，亦或是想往其他的出口冲去。
但是整座城市都已经被鬼云笼罩，鬼云具有腐蚀的能力，虽然大部分都飘荡在天空，但是在大川市的边沿区域，那如同阴霾一般浓郁的乌云却弥漫在那附近，挡住了所有想要出城的人。
普通人是根本不存在出去的可能的。
也许此刻的陈忠正在带人布置了封锁线，阻拦人们出去自寻死路。
一时间，前面的车辆不敢继续往前，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汽车不断按着喇叭，发出聒噪的鸣笛声。
整座城市吵闹得有些可怕，秩序在此刻被打破，当人们发现世界已经变了天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慌乱与恐惧。
但李乐平没有管那些想要出城的人。
他是此时仅有的逆行者，开着车，往某个地方驶去。
而就在这时。
迎面，两道车灯突然照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糙尼玛的，不想活了是吗？！”
忽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暴躁老哥的辱骂。
一个为了图快而逆行的男人从车窗探出了脑袋，对李乐平骂道。
对此，李乐平冷着脸，摸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枪。
“砰！”
一枪打在了那辆车的引擎盖上。
“啊~！”
车里的人有男有女，不只是暴躁老哥，此刻车里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李乐平走下车，看见那刚才暴躁的老哥此刻温顺无比。
“大……大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男人紧紧往身后的座椅上缩去，眼中充满惊恐，不断求饶着。
谁能想到，这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竟然会配有枪？
李乐平神情冷漠，单手拿枪，走了过来。
打量了这个男人的车里，似乎他的一家老小此刻都在车里。
两个老人坐在后面，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副驾驶上坐着的应该是男人的老婆。
这一刻，车里的五个人都在惊恐地看着李乐平，犹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小女孩似乎是被吓到了，还要发出尖叫，不过被抱着他的老人及时捂住了嘴。
“唉……”
看着车里的人，尤其是跟那个小女孩眼神惊恐的大眼睛对视上的瞬间，李乐平发出了一声长叹。
都是逃难的可怜人啊。
“走吧。”
李乐平不想为难他们了，只是挥了挥手中的枪，让开了一条路。
“谢谢，谢谢大哥！”
车里的男人眼眸中仍然带着惊恐，但脸上却是劫后余生的窃喜。
他发动汽车，绕过了李乐平的车，一路向前行驶。
望着那离开的车尾，小女孩似乎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看向李乐平。
而李乐平也只是短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力地坐在汽车的引擎盖上。
这些人，就算逃得再远，又有什么用呢？
都是无意义的挣扎罢了。
他们并不知晓厉鬼有多么恐怖。
他们也不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了。
所有人，都被禁锢在这个牢笼之中，只是谁先被鬼杀死的问题罢了。
“可是……总得挣扎一下，不然，还是人吗？”
过去了一会儿，李乐平苦笑着坐回到驾驶位置上，继续向着陈忠告诉自己的地址驶去。
发动汽车，继续行驶在路面上。
旁边，依然能看到数不尽的汽车在往城外赶去。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越靠近城市中心，附近能感受到的人烟气就越来越少。
大多数人都想要逃离，当然，也有人会想要待在家里。
可能是认命了，也可能是纯粹不想离开，亦或是觉得事情还有转机，或是觉得厉鬼不会游荡到自己这边来。
现在，城市的恐慌还没有爆发到极点，大部分区域的水电似乎也还能正常维持住。
沿途，李乐平还能看到一些亮起灯光的人家。
恐惧之下，消息的快速传播已经让这座城市的居民觉察到了异样。
有人妄图离去，也有人选择抢购商场的货物，躲在家中，依靠着囤积的粮食和水，试图熬过黑夜，活过这场灾难。
但是李乐平知道，这些场景都将会成为过去式。
这场灾难不是依靠食物和水就能度过的，当借鬼带领手底下的九只厉鬼游荡至此之时，面对数不清的杀人规律，人总会触发其中的一个。
而在这已经被鬼云封锁的大川市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借鬼什么时候游荡到自己这边。
还活着的人，只是暂时的苟延残喘。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然后在绝望中迎来自己的性命被厉鬼取走。
事实上，在那些人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正在死去，正在被厉鬼杀死。
死亡和恐惧在扩散，而且迟早会蔓延整座城市。
继续开车。
“嗯？”
李乐平已经靠近目的地了。
可是，忽的，他在路上看到了很多诡异的尸体。
有的脖子被捏断，有的漂浮在半空中，离地足足有数米的，还有许多血肉模湖的尸体，不知道是被什么鬼东西杀死的。
还有一些……抱着玩具熊游荡的死人。
“该死的……”
李乐平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停下车，戴上了烧焦的草帽。
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