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是人
老太太见她不再作动，也便松下口气。
只是她一双滴溜小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这监视一直持续到飞驰的马车停下，她才离开。
“大人，地方到了，需要下车吗？”
车夫在外面吆喝，他是个下人，没有得到主子的许可，是不能随便进出马车内的。
“母亲。”
牛岚唤了老太太一声。
“您，要下去吗？”
她知道下去之后可能会面临什么，身体里灵力的流失让她现在变得跟普通人类一样，甚至还要再柔弱些。
“当然要去啦，神人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哩。”
老太太兴冲冲的，她忽视掉牛岚话中包含的情感，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听出来。
“下去看看吧，说不定见了那神人后，令堂的病就能彻底痊愈了呢。”
姜芜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边上煽风点火。
牛岚不受控制的瞪了她一眼，她现在很怀疑，这人究竟是来帮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是啊，岚儿，你随我一起去见见神人，你不是最放心不下为娘了吗？”
老太太最懂怎么拿捏她这位好大闺女，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她的道德线上。
“好，母亲，孩儿随您一同前去。”
牛岚想着，总归身边还有个姜芜作伴，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才是。
“先生，就先劳烦您坐在车上等上一等，神人特地交代过，不能有其他人面见于他，否则这仙法啊，就不灵了！”
老太太这招牛岚是没想到的，她求助的望着老人家，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仙法？什么仙法？”
姜芜抓住她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佯装感兴趣的一问。
老太太见她态度慵懒，不像是逼问的样子，也就红光满面的回答：“就是给我祈祈福，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
牛岚之前可不是听她这么讲的，神人可是一定要让她过来呢，作孽过多。
现在人出来了，又变成了简单祈福。
这前后矛盾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听，都很奇怪。
“牛大人先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姜芜没打算跟她们一起下去，左右她只是一个陪衬，出去寻寻死不比在边上干站着讨人嫌要好。
孤立无援的牛岚被迫认命，临下车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姜芜：“先生。”
“去吧。”
老人家朝她挥了挥手，安详躺倒开启安享晚年模式。
牛岚下车后，老太太瞅准时机对着车夫使了个眼色。
后者秒懂，心领神会她的意思。
“母亲，您在看什么？”
牛岚心事重重，但她六识敏感并未褪去。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转过身疑惑道。
“噢，母亲实在是放心不下先生，可惜神人不让除去我们娘儿俩以外的人面见于他，不然呐，非得把先生一同带上。”
老太太翻脸比翻书还快，阴狠狡诈转瞬变化为慈祥和蔼。
“母亲不必担心，有车夫在这，先生出不了什么事。”
牛岚宽慰她，车夫是个练家子，又是桉思镇唯一一位可以通灵的人。
“岚儿都这么说了，为娘自然放心。”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越看她这大闺女就越喜欢。
两魂相互搀扶着进到了豪华的神人府，姜芜单独留在马车里，好不惬意。
别说，还真别说。
知府的车布置舒适，加上少了两个啰嗦的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她能睡上三天三夜不成问题。
整得氛围刚好，困意刚刚袭来，就听得马车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大，但是很密集。
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又快速的抹搓着什么东西，吵得即将入睡的人心神烦躁。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老人家这种听力发达的变态，就有点过于折磨了。
好在外面那声音持续的时间不算太久，捣腾完之后，安静了一段时间。
再之后，马车的帘子陡然被掀开，从外面钻进来一个车夫的头。
“姜先生，您还在呐？”
“可不呗，老太太又不让我下车。”姜芜不喜欢这个车夫，她老觉得此人长得一副贼眉鼠眼样，不像好货。
“总归她们去的时间不久，就在车里等等也无妨。”
车夫身体一整个儿钻进来，还在不断往她身边靠近：“姜先生，恐怕牛大人此次出行，是回不来了。”
姜芜看他手背在后面，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口吻随意：“哦，回不来就回不来好了，告诉我有什么用。”
车夫一愣，她这反应怎么跟他们预测的不一样嘞？
“姜先生，委屈您了。”
猜想是不一样，不过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车夫一直背在后面的手忽然快速伸出，双指并拢贴了一张符在姜芜的额间。
“这趟浑水本来不该您淌进来的，只是您非要作死，我便也只能随了老太太的心意，让您魂飞魄散。”
姜芜任由他装了会儿逼，然后拿着他的手，慢慢连符一起挪开：“你中午吃的什么玩意儿，一股子大蒜加韭菜的混合味儿。”
车夫这把是真的惊到了，他怔在原地舌头打结：“你，你，这符怎么对你没用？”
不应该啊，老太太不是说就一寻常的灵魂么？
他的符最起码是可以压制恶鬼的等级，就算是受潮进水，也不会没反应才是。
“你们动手之前，都不好好探查一下对方底细的么？”
姜芜着实有些替对方的智商堪忧：“我又不是鬼，我是个人，你的符对我有用那才叫奇怪。”
人？！！
车夫把她上上下下查看了好几遍，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无法将她和人联系到一起。
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能够进入桉思镇的，更别提她已经在里面生活了好几天，居然还能出来？
人，或者魂，只要吃了温掌柜手底下的饭菜，并在那唯一一个客栈中居住过后，就会被加固上桉思镇的特有封印，是绝对没有可能回到原本世界的。
意识到不妙的车夫立马收手，跳下马车打算逃走。
姜芜长臂一捞，抓住小人的衣服后领拉回来。
车夫还欲挣扎，冷不丁与老人家相对望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聊聊吧，老太太打算对牛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