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要的,是那明堂之上的位置。”
我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伴君如伴虎,这公主实在忒吓人了。
这时,车厢外传来太子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呀,六妹,怎么又动起手来了?”
太子居然在车厢外?!
我震惊的看着公主。
她怎么知道的?听见的?她有功夫?
我心底纷乱,她看了我一眼,抬高声音冷冷的回道:“教训一个小玩意而已,皇兄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吧!”
太子停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口吻。
“好吧,”太子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是你们的闺房之事,当哥哥的也不好掺和——只是这小皇子看着皮娇肉嫩,你还是下手轻点,别给弄死了。”
我:????
“这就不劳皇兄费心了。”
她嘴上和太子说个不停,另一只手却摸了过来,握住我被撞得青紫的手,用手指轻轻的抚了抚。
我疼得轻声抽气,心里怀疑她有些分裂。
太子又念叨了几句,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公主侧耳听着,确定他走远以后,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怀里。
“对不起啊,”她突然低声说:“刚刚事发突然我知道太子肯定不放心会来确认一下,”她说着就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很愧疚的接着说:“我现在好像也只能朝你发发脾气了我现在怎么这样啊”
她抬起脸,眼圈红的像要渗血。
我心里再委屈也没啥想法了,连忙反手握住她的手臂。
啧,公主这手臂略显壮硕,我没握住。
“没事,真的没事,”我转而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生我的气,我娘说,女孩子,呃,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发泄出来就好了何况刚刚不是情况特殊么!您也是为了保我的命,我都知道的。”
她看着我,突然上手摸了摸我的脸。
“你真好,”她说:“我可以奖励你亲我一下——你要亲吗?”
我抽了抽嘴角。
“不了,”我说:“我感冒,怕传染给公主。”
她对我的不识好歹有些生气,但因为今天又伤了我,所以她忍住没发火。
但过了一会,她还是没忍住。
“林嬷嬷说”她有些忿忿不平的开口。
“嗯嗯,”我连忙打断她:“林嬷嬷说的对,但我们那边的风俗真的是公主金枝玉叶,我是不能随便冒犯的是我的问题,您别生气。”
她听到我主动承认错误,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那好吧,”她说:“我原谅你了。”
回到府中,林嬷嬷看着我手背上多出的那一大片淤青有些无语。
“是太子又跟上来了吗?”她问道。
我惊叹与她的敏锐,点点头。
“唉,”林嬷嬷说:“我们公主真是是举步维艰,处处防备驸马,给你上点药吧,宫里赐的药还剩下不少。”
“我亲自来,”公主走过来,很自然的环住我的肩膀:“林嬷嬷你不是说了吗,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
林嬷嬷慈爱的看着公主。
“您懂事了,公主,”她说:“老奴真的很欣慰。”
公主笑眯眯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我也很欣慰。”
自那日后,太子倒是没再宣我们进宫,我过的还挺悠闲的。
公主平日就是写字画画,偶尔还会练剑——她是真的会功夫,而且对于我这样的门外汉来说,她的功夫还很不错。
她兴致来了会喊我陪她,有时候还会教我画画。我在商国的冷宫中跟着那位老太妃学过一段时间,所以我能略微看得出来,公主的画技水平颇高,画的东西很有灵气。
这天她教我画荷花,我看着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的荷花,由衷的赞叹道:“公主您画的真好!”
“嗯,”她提着笔正要题字,闻言点点头,淡淡的说:“我父王教的。”
我知道焰国皇帝现下人事不省,缠绵病榻已经几年了,对她的打击很大,所以无意要揭她伤口,刚想转移话题,她看着我淡淡一笑。
“你应该也听说了,他是围猎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说:“但是没几个人知道,他是为了猎一只我想要的狐狸才追进深山坠下悬崖的,算起来,是我害了他。”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父王不算个什么好皇帝,优柔寡断,做事也瞻前顾后,”她说:“他爱我母妃,却慑于皇后母族的势力无法给我母妃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最后让我母妃含恨而死他把对我母妃的那份愧疚和爱给了我,在他所有的孩子里面,他最疼爱我。”
“他是个好父亲,你说对吗?”
我连忙点点头。
“我那日去看他,他”公主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人躺在床上,病骨支离的。我知道没人敢虐待他,但是好奇怪啊,他明明生的那么高大,病了以后却看着那么瘦弱,好像缩水了一样。”
“人生病了,就是那样的,”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们焰国的人都生的高大,等皇上病好了,自然就健壮起来了”
“他武功一般,也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公主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荷花:“但是书法绘画水平却很高,在这上面很有造诣,我想我母妃,可能就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吧。”
“毕竟不是人族,可能不在乎那些复杂的东西。”
她转头看着我。
“你怕吗,”她说:“我不是人族这件事。”
我摇了摇头。
人我都不怕,为什么要怕她。
这世上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人吗?
她像是高兴了一点,放下画笔,拉着我走到窗边。
外面是灿烂的朝霞,火红色烧到了天边。
“我母亲颠倒阴阳,拼死要为我争一条活路,但我要的不是苟且偷生,我也不愿依附任何人活着,我母亲相信帝王虚无缥缈的承诺,但我不信。”
“我的命,我要自己掌握。”
我看着她,她眉目如画却不失英气的脸上,是一种张狂而势在必得的神情。
“你知道吗?”她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手握权柄,我才能获得完全的自由。”
“所以”我犹犹豫豫的开口,她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站起身,看着窗外,那双黑中带紫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我要的,是那明堂之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