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六十二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林舒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更是无名火起,偏偏又不好发作太过,只能气呼呼地走了。
甫一离开视线,大家都是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有说有笑谈论起来。
看着林舒然气呼呼地走了,林少轩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毕竟这祖宗太能闹腾了。又想到毕竟是自己亲妹妹,不好表现的太庆幸,于是又绷起了一张脸,正襟危坐。
好在除却林舒然这个意外,其他一切都好。
观武台四周出现了好几幅场景,实时转播现场的情况。
有人说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这座阵法不是早就关闭了吗?这个人怎么进去的?”
久归对于入学测试向来是没有兴趣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在方才那人说话时,他忽然心悸了一瞬。
快到几乎是错觉。
他下意识地顺着方才发言那边那幕场景看去,然后呼吸一滞。
哪怕经过一番伪装,他还是认出了那个人熟悉的眼神。
一时手控制不住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
旁边一直悄么么注意着久归的林少轩就看到久归突然握住扶手,盯着某处。
他壮着胆走过去,顺着久归的视线看向场景。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正在枯涸干裂的土地上慢慢往前走。
林少轩看到,眉头一皱,说:“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座阵法里?”
銮云书院的测试阵法有许多,每个新生一来必定会被云雾送往某处,完全随机。
当然,为了保证新生的性命,一旦阵法试炼失败,就会被清出去,随机丢到某个地方,除非有人引导,不然再也找不到书院的方向,这一类人,就是已经被淘汰了的。
但是,之前一并建立阵法的人中,有一个人悄悄挪动了一座阵法的基石,将阵法直接改造成了杀阵。
起初所有人都没发现异常,只以为是这座阵法太难,没有一人通过,直到某一天,一个学生误入了其中,然后昏迷不醒出现在了家中。
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念叨说可怕,而且死活不愿意再回去书院。
原本他家族长辈也没太当回事,只道是受惊过度,缓过来就行。
结果最后,这个人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当时那家主才发现不对劲,于是打算去探一探,为保险起见,还特地找了其他几个相熟的人。
然后他们才发现这阵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造成了杀阵,由于准备不足,一路狼狈地逃窜。
这些人已经算是那些长老之下修为最高的阶层了,就这样,出来的时候还是折了个人进去,其他人也受了重伤,受伤最轻的也调息了一年多才缓过来。
他们比之之前那个误闯的学生状态要好了不少,至少还能清醒着传递出阵法中的信息。
这座阵诡异在,进入其中的人,修为会一点一点消散,越往内部这消耗越大,这种状态还是不可逆的,直到最后变成凡人,再被抹杀。抹杀后的血气也会一点一点散入空气中,吸收了血气的阵法就又会凶上几分。
之前那些进入的考生,怕是早就被吸收殆尽了。
而有这一批批填补的人头,其中也聚起了淡淡的死气。
虽说暂时比不上荒僻之地的浓郁,但如果一直运行下去的话,估计也迟早会变成那样。
这事被报到书院高层,请了两位长老来处理。
当初他们的想法是要把这座阵毁去,然而当尝试的时候才发现阵法吸收了大量灵气后已经自成系统,根本没法完全毁坏,尤其其中的死气最是难缠,如果处理不当散逸出来,就又是一场灾难。
毕竟死气这种东西,不管是修仙还是修魔,都会受到侵袭。
好些的也许只是终年沉疴缠身,坏些的怕是会直接丧命。
毕竟死气天生就会蚕食生气,而且这种缓缓浸染的过程是防不胜防的。
所以,最后只能封锁了阵法,勒令所有人不得靠近。
结果现在,这座理应早就封锁了的阵法忽然又卷了个人进去,这人还只是个新生,是以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活着出来。
唯有久归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死死抿着嘴唇。
老实说,现在他的表情,有一些可怕。
林少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现在突然这么正襟危坐。
不,应该说,如果不是眼前的景象只是投影,他可能就直接进去了。
不过,作为管理着一个家族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吧?!
结果,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久归就直接跳出观武台,林少轩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远去的遁光。
不过瞅那个方向,怎么看怎么像测试场地呢?
不是,什么冷静啊自制啊的,他看在这祖宗面前都成了浮云。
毕竟观武台离地好几层楼高呢,就算修仙的大都会飞,也没有这么猝不及防就跳的。
在场的高层个个惶惶不安,紧急联系各大长老,然后把观察情况的活你推我我送你的,就是没人动。
林少轩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个……久归……久家那个少主……他已经过去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
然后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啥!就算他前段时间闭关升了几阶,也不可能在这阵法里完好无损的啊!这小子是不是因为那批命就分不清自己的定位了?!这要是他出了事那我们不得去赔命了!”
久归是目前所有新生代中修为最高的一人,便是沈素忻也比他差了一线,是目前最有可能破局的人,但也只是可能。
毕竟天象不知道被怎么样的存在屏蔽,哪怕是衍术最好的久泷都看不真切,就凭这朦朦胧胧的命格,他怎么就那么头铁去闯杀阵呢?这可是长老们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啊!
……
久城走在干裂的土地上,一点一点缓步试探。
到这个地方不久,他就觉查到了不对劲,毕竟就那些雾气的纯粹来说,倘若他被卷入,怎么也不可能到这种气息驳杂的地方。
灵气、魔气、血气。还有,死气。
各种气息交杂,成一股没有规律的飓风,将周围的一切无情地颠覆。
地面是开裂的,天空也透着大片大片不详的暗红,一眼就会心悸不已。
偌大的天地中似乎只有他龋龋独行,像迷途的旅人,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
忽然,一丝微风传来,也送来了隐隐约约的嘈杂人声。
但是,在这种场景中,哪怕是有了声音,也不一定就预示着希望。
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走了不知道多久,能听到的越来越清晰,声音也愈发高昂,杂乱的噪音充斥耳畔。
也由于距离的缩短,他听到了武器的敲击,和各种术法的碰撞。
终于,眼前一片明亮,前方的视野全然清晰。
然而很快,他屏住了呼吸。
前方的场景,远比听到的更加血腥。
仙门与魔族不和是早有的恩怨,常年积累下来,大大小小的战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场。
他对于这些秘辛不甚清楚,是以也分辨不出眼前这幕是哪一场。
但是,入眼所见显然是比那些口耳相传的场景更凶残的画面。
此刻,哪怕是向来最注重形象的仙门,也没了多少淡定。
血液飞溅,残肢四散,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又有人冲上前。
他们显然已经杀到失去理智。
这个场景是震撼的,一时让人难以呼吸。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管是哪场战役,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虽然双方依旧对立,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结起大型战役,都是小型的冲突。
这个阵法,怎么也不可能只是用来测试的迷阵,怕是个杀阵。
而且,还是九死一生的那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里,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破阵。
他还在原地琢磨破局的方法,忽然眼前一闪,下一刻他也出现在了一团混乱的人群中。
先前他在旁观时所有人都似乎根本没看见他,而当他突然进入战局后,那些人倒是没有再无视他,却似乎是把他当做了敌对的势力,打架间隙也动不动向他投个术法,或者武器。
猝不及防之下,他也不慎挂了彩,还好反应迅速,及时退开。
可是当他想要远离战圈时,周围的人或有意或无意,又重新把他卷进战局。
这对他是很不利的,毕竟他从未受过任何系统性的训练,当初离开家族,也是孑然一身,什么有用的灵器都没有。
唯一能当做武器使的,居然就只有以前还跟在久归身后做小尾巴时,为了能和他切磋而偷偷削出来的木剑。
当时他才开始雕刻不久,加上小孩子本身的各种不足,当时觉得巧夺天工的手艺,现在看来就是小儿练手的作品。
而且当时作为一个孩子雕刻的木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合手。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离家什么也没拿,却会下意识地带走这柄没什么用处的木剑,而且后来一直随身携带着。
或许,他还是放不下那段过往。
战场中杀机四伏,他握着木剑横在身前。
据说修为到了顶端可以凭空用灵气化出各色具有实体的器械,但是现在他修为远不到那个地步,只是在木剑上附上一层灵气,勉强能当做下品的灵器使用。
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何况这些还已经失去了理智。
再加之知晓这是阵法造出的产物,他就更无需顾虑。
既然他躲不开这战局又出不去,那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所有拦路者斩杀。
受到灵气覆盖的木剑勉强做到了最低的伤害率,他又时刻举着一团魔气伺机增大伤害,一时还能保全自己。
但木剑终究只是木剑,随着不断灌注进去的灵气,剑身出现了道道裂痕,已然难以负荷。
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它彻底破裂,只剩下小半截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