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沉默的疯子你伤不起
摇曳的灯火下,一个老者姿态矜傲地端坐座上,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站在他堂下的青年。
老者身材瘦长,身着一袭葛布长衫。一张干瘦的脸布满皱纹,直如枯木一般。嘴唇紧闭,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精光闪烁,成了他脸上唯一还留着活气的东西。
只听他缓缓道:“九华山贵为天下第一大派,常公子有幸入派,已是前途无限,为何会想着要入我神教呢?”
“我只是门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常珏道:“什么前途无限,那只是外面的人所以为的罢了。我虽是中原人,可这中原的繁文缛节陈规旧条早已让我厌烦,所谓的天下第一大派,也不过是群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沆瀣一气之地。那所谓的九华山掌门,连点小事都得先看看那群老家伙的脸色。萤烛之火,安敢跟神教的辉光争高低?”
“马屁倒是拍的一溜一溜地,”老者冷笑:“老朽凭什么相信你?你前前后后对着老朽的人旁敲恻隐,无数次想探听神教的位置,若说你没有心怀鬼胎,我是绝对不信的。”
常珏默然,随即道:“晚辈是不是诚心归顺,护法看了晚辈送来的九华山辛秘跟命脉地图便知。”
“我怎么知道这辛秘是真是假。”老者,也是魔教左护法道:“老朽虽然远离中原,但也听过你们中原‘火烧赤壁’的故事。”
常珏平静道:“我不懂护法的意思。”
左护法娓娓道:“曹操挥兵伐孙。孙刘联盟,与曹军对峙长江南北,庞统献连环计骗曹军将战船以铁索相连。黄盖诈降,骗得曹操放下防设,以至火烧战船,曹军败逃。你千方百计欲得知神教的位置,还主动将九华山命脉地图上交诱我神教的人上九华山,莫不是想调虎离山,来个火烧赤壁,瓮中捉鳖?”
常珏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往外而去,直到走近门后,他才回头,苦笑道:“看来,唯有待九华山覆灭,才能让左护法看见在下的诚意了。”
他方踏出门,便听到一声惨叫。
是个女子的声音,虽微弱,却极是凄切。他心下好奇,循着声音走近了一个矮小的土屋,声音也跟着更加清晰。
魔教于此处分舵的舵主戚砚光上前,悠然道:“怎么了?常公子想进去?”
常珏淡淡道:“随便看看而已。”
戚砚光笑着推开门道:“不过是手下们在处置一个贱奴罢了,常公子想看便看吧。”
本着看一眼也不亏的想法,常珏走了进去,方踏入了一步,便被横飞的血滞溅了一脸。
他忍着心中的不悦,将脸上的血点子擦干净。随后才往屋子里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各种刑具,上面还沾着或新或陈的血迹,明显就是个刑房一样的存在。
屋子正中,一个人正被横绑在十字架桩上,面目全非,浑身血污,头颅无力地垂下来,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
一个男人手握浸满了桐油的鞭子,边抽边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明明被拷打至此,嘴里还是能吐露出言语:“冤枉啊!弟子真的是冤枉的!”
明明是求饶的话,吐字却字字清晰。常珏心中生奇,不由自主走近了那个女子。
戚砚光上前,沉着脸道:“贱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招吗?”
那女子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连哭带嚎道:“舵主!戚舵主!弟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弟子招什么啊?!”
她声音里分明中气十足,除了经过严密的训练,常珏想不出第二个缘由。戚砚光闻言,竟是被勾起了怒火,夺过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你个贱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常珏透过满头乱发和血痕看清了她的脸,她唇色因失血而苍白,左颊两道交叉的划痕深可见骨,将那张脸劈地近乎扭曲,她满脸满眼都是惊恐讨扰之色,唯有垂眼的一瞬间,眸子才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流露出一丝隐蔽的幽光。
不知道是不是开启了醍醐灌顶模式的原因,常珏一想起某些事情,脑子里就会倒放出一些跟原主有关的影像,有些是原著里就有的,有些却是原著所没有。
关于原主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讨好接近魔教的原因,很多读者也想知道。他表面上对魔教中人毕恭毕敬,暗地里却百般唾骂,仿若仇人,恨不得生啖其肉。读者们千猜万猜,猜了无数可能,都没料到最终的结局——作者烂尾,还没说出前因后果,就干脆把人写死了,以为将一切腰斩就能天下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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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珏并不认识禹泽岛的路,幸亏凤栖山庄的姜庄主是个热心人。常珏告诉云丹枫,他知道禹泽岛有一人知道魔教的位置,云丹枫便毫不犹豫决心要去禹泽岛一趟。姜庄主知道云丹枫要去禹泽岛,于是特意雇了条小船,找来熟路的船夫为云丹枫撑船,并且船上还备满了足够的干粮和淡水。
临走前,他还送了常珏不少银两,姜堰桥道:“枫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以后恐怕要麻烦常少侠多多照料了。这些外物权当在下的一番心意,万望少侠莫要推辞。”
虽然姜堰桥在原著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但他人的确不错。可惜中间有着太多人和事物的阻碍,任他一腔热枕,也救不了后来的云丹枫。
小船终于在三天后驶入禹泽岛,靠了岸,常珏拉着云丹枫踏下平地,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一路毫无阻碍的面见了禹泽岛岛主,并打过了招呼。常珏对禹泽岛岛主道了几声叨扰,便带着云丹枫,在禹泽岛开始了寻人。
常珏拉住一个弟子便问:“请问,你们禹泽岛,是不是有个弟子叫柳依依?”
对方看着他,本来还面露疑惑,待听见“柳依依”这三个字,便立即像见着鬼一样,急急挣脱而去:“不,不知道。”
云丹枫心觉奇怪,常珏面上仍是淡定,又拉了个人问:“请问,你们岛上是不是有个叫柳依依的弟子?”
这个女弟子倒是没跑走,而是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今日入岛的客人?问这个干什么?”
常珏道:“不知姑娘能否带我们去见见她?我找她有事。”
那女弟子面露为难:“这”
“莫不是我们不能见她?”
女弟子:“不是不能见,只是现在,你找她没用。”
常珏奇道:“姑娘又不知我为何找她,怎么就知道没用?”
那女弟子支吾着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就是,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现在这个人,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为什么说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云丹枫道:“古人总云:‘蝼蚁尚且偷生’。这世上谁不想活着?死了怎么可能会比活着还要好?”
那女弟子转眼看见云丹枫,眼前顿时一亮,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道:“这位小公子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又怎么会懂。人能活着当然要活。可活着总要受苦,死了,还谈什么受苦。所以有时候苦地受不了了,自然就觉得死了比活着好了。”
常珏道:“不管有用没用,我都想见一见她,就算没用也没关系。”
女弟子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带你们去见她。”
常珏道:“多谢。”
常珏带着云丹枫,紧跟着这女弟子的脚步,她一路直往一个看起来很是偏颇的径道走,径道两旁巨树参天,越往深处,越是萧瑟。
不知走了多久,常珏才在尽头看见了一个小木屋。那木屋竟带了几分破败的气息,无声地透露着一股阴森与哀凉。
女弟子到这里就停了步,她似乎是惧怕着什么东西,不愿再前行,而是对常珏道:“她就在这里,你们想找她就进去吧。”
云丹枫迟疑了下,道:“男女终归有别,我们就这么进去会不会太唐突了?姐姐能不能进去跟她说一声?”
女弟子迟疑了一下,道:“好吧我去问问她。”
常珏和云丹枫就站在屋外等着,那女弟子走进去,过了半晌,才听到她带着几许无奈的声音:“师姐、柳师姐有人找你。”
很快她便走了出来,道:“你们进去吧。”
常珏道:“多谢。”
说完,便领着云丹枫走了进去。
常珏一把推开门,却没看见人。
虽然还是白天,但这间屋子背光,里面竟是漆黑一片。常珏靠着几分微弱的光线,只能看见满地的狼藉。衣物与被褥在地上堆成乱麻,箱翻柜倒,各种稿纸和杂七杂八的物件滚地满地都是。
云丹枫迟疑了下,试探地叫了一声:“柳姑娘你在吗?九华山弟子云丹枫有事相求。”
屋中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地落针可闻,云丹枫正觉奇怪,阴暗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桀桀怪笑声。
“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