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殉国
芸香就站在她身侧,同样也听的清清楚楚,此时已然气的小脸发白,她心中对小郡主本就有愧,如今越发的愧疚难安起来,只听了片刻,便再也听不下去,迟疑片刻,偏过头去看小郡主,声音极小的开口道:“郡主,他们皆是胡言。”
她听的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小郡主。
阿蛮站在原地未动,缓了片刻,才转过身看她,语速缓缓道:“芸香,倘若是你,他们这般对你,你是救,还是不救?”
即便他们如此对她,该救还是不救?
芸香见小郡主望向了自己,又听到她如此开口,一时竟答不上来,以至于发呆片刻,整张小脸都团了起来,朝着一墙之隔处看了过去,好半晌,都蹙着眉说不出话。
阿蛮并未等她回答,不过又凝神细听旁边动静片刻,忽而朝着小门缓步走了过去。
诸朝臣正在吵闹不休,见河东王一声不吭,他们越发来劲,以至于吵的面红耳赤。
阿蛮忽而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甚而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不过片刻,才忽然齐齐噤声,视线齐齐的朝着阿蛮看过去。
阿蛮一张小脸板着,一声不吭,缓步行至萧誉身前,抬眸朝着他看了一眼,而后才转过身看向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诸朝臣。
分明都该是熟悉的面孔,如今却都一时面目可憎起来。
阿蛮脸上神色冷淡,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刚刚听到,你们想要将我处以叛国之罪?”
她声音清晰,传入到殿中诸人耳中。
殿中一时安静至极,气氛也颇为紧张起来。
萧誉视线落在她身上,眸色一时发暗。
殿中不过安静片刻,刚刚开口的年轻朝臣忽然开口道:“是又如何?”
他说话时,颇有些疾言厉色,甚而望向阿蛮时,面带怒意。
阿蛮朝着他看过去,仔细打量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何时叛国?”
年轻朝臣身形颀长,面容虽长得清秀,如今却透着股铁青之色,听到小郡主问话,一时间微顿,眉头皱了片刻,才咬牙道:“郡主焉敢问何时叛国,从你嫁入梁地起,便已然犯了叛国之罪!”
他说的词言义正,这般说着,犹觉得不解气,只停顿片刻,又再次开口道:“梁地处于北方,却不远万里,越过赵国、蜀国、吴国等地,前来攻伐我吴越,倘若不是郡主之故,梁地因何来攻!”
阿蛮脸色本就不好看,如今越发的白,她望着他们的视线已然发冷,不过听他说完,她微微抬眸,望向其余人等,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们呢?可也如此认为。”
她神色如此平静,反倒让诸朝臣心慌起来。
不过她话音刚刚一落,便又有人怒气冲冲的开口道:“郡主何以这般神色?吾等不过就事论事,倘若不是郡主,梁地何以如此快就破了西都城,进而入了王宫,让吾等受此屈辱,沦为亡国之奴!”
阿蛮身子微顿,朝着出声的朝臣看过去,缓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因我之故,吴越才会亡国,你们才会沦为亡国之奴?”
她声音已然有些发轻。
芸香一直跟在她身后,从刚刚起,小郡主身子就有些站不稳,如今这般声音,又这般苍白的脸色,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只手足无措的回过身,朝着河东王望去。
但不过刚刚回头,便瞧见河东王视线正落在小郡主身上。
她立时不敢动了。
朝臣们本因河东王在一侧,而有所收敛,如今见河东王一声不吭,只面无表情坐于殿中,胆子一时便大了起来。
刚刚开口的朝臣,毫不客气的咬牙开口道:“是!因郡主之故,吴越才会沦为如今模样!”
他们本在吴越,养尊处优,小国虽小,却偏安一隅,但自从梁地前来求娶小郡主,吴越便就此陷入战乱。
他们的好日子,渐渐地到了头。
阿蛮藏于衣袖下的手心紧握,因着这字字诛心的话,而觉浑身发寒。
她本想出来问他们个明白,如今却觉再无必要。
但她未再出声,吴越诸朝臣却并不轻易放过她。
年轻的朝臣一转身,压抑着胸中怒意,朝着萧誉望过去,字字咬牙的开口道:“王爷,只要将郡主交于吾等处置,吾等甘愿降梁!”
他说完,吴越诸朝臣竟齐齐整整施礼附和。
阿蛮就站在他们身前,嘴角轻抿,面色发白。
萧誉眉梢微挑,拇指在腰间佩剑上重重摩挲,正欲起身。
阿蛮却忽而开口道:“因而,如此种种,在你们眼中,皆是我的错。”
诸朝臣不过微微一顿,而后便都看向她,声音发狠道:“郡主做过什么,自己该心知肚明,倘若郡主还有良知,便该以死殉国,而不是苟活!”
阿蛮睫毛轻颤,分明已经寒了心,但到底有些受不住了,这般委屈难堪之下,只觉鼻子一酸,一双眼眸立即都有些发红。
她强忍着,并不想在他们面前落泪。
但不过她将将垂下眼眸,距离她最近的朝臣,忽而面目狰狞,拔出一侧亲卫腰间佩剑,猛地朝着她就冲了过去。
事发突然,就连距离最近的亲卫都未曾反应过来。
阿蛮本就体弱,这般情状之下,躲闪不及,一双眼眸都睁大。
萧誉一直在注视着阿蛮,此时见这情形,几乎立刻,眼瞳紧缩,从座位上起身,动作极快的冲了上去。
他本不过是,让阿蛮好生看看这些她拼死都要护住的臣民,究竟是何面目,如今却有些后悔。
正沉默不语,他便见有人胆大包天,意欲刺杀阿蛮,如此才勃然大怒。
他起身,极快行至阿蛮身前,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拽。而后毫不客气,狠狠一脚,踹向刺杀之人。
他力道极重,刺杀阿蛮的朝臣立时被狠狠踹倒在地。但萧誉依旧不解气,只忽而将佩剑从腰间抽出,戾气极重的,欺身上前,一剑刺向地上之人。
他下手之狠,动作之凶猛,殿中诸吴越朝臣,甚而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