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自愿
小侍女身形与阿蛮颇为相似，见小郡主只望着自己不动，她一时有些着急，竟大着胆子，伸手便去拽阿蛮。
秦中人在一侧，见小侍女如此动作，并未阻止，只冲着阿蛮低声开口道：“吾等愿护送小郡主出宫。”
不过只这一句，阿蛮立时回过神来了，一时间，竟鼻子发酸。
小侍女已然着急的很了，她并未做过这般大胆的事，只觉得如今整个人身子都在发颤，但依旧故作镇定的，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阿蛮留，只拽着她，往偏僻处走，一边小声地开口解释道：“郡主与婢子身形差不多，婢子穿了郡主的衣裳，跟着秦中人，一会儿回寝殿。”
阿蛮立时明白过来了，立即开口问她道：“阿兄并未唤我？”
小侍女将她拽往宫墙拐角处，这里鲜少有人经过，听到小郡主的话，语速极快的回答道：“王上并未唤郡主，请郡主快些脱衣。”
阿蛮脸色发白，眉心微蹙，只冲着她低声开口道：“你与我换衣，被发现如何？”
她定然会无事，阿兄最多发怒凶她，但这小侍女，连带着秦中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小侍女果然颇为害怕，但丝毫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只伸手就去扯阿蛮身上的衣带，一边声音发颤的开口道：“郡主不必管婢子，婢子不过小小洒扫侍女，但也知何为家国，吴越国破，婢子便是活着，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般说着，眼瞧着阿蛮的衣带被扯开，她便又急急的去解自己身上的衣带，而后，继续着急的开口道：“郡主为家国而来，吾等必不能让郡主受此欺辱。”
她年岁尚小，就连声音都颇为稚嫩。说着说着，她声音里就带了哭意，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将自己身上侍女衣裳脱下，直接扔进了阿蛮怀中，语气真挚道：“委屈郡主换上婢子衣裳。”
阿蛮本不欲让其代自己受过，但她如此，脸上神色急切，甚而都要哭出来，只恳求的望着自己，甚而说出了与刚刚秦中人一样的话。
她立时不再多言，只强压下胸中憋闷之意，红着眼眶，迅速的将自己身上衣裳脱了下来。
小侍女见小郡主不再拒绝，立时眼眶湿润的笑了起来，她动作极快的将小郡主身上衣裳穿在自己身上，还不忘压低声音开口道：“郡主，昔年，婢子曾见你一面，你定然是不记得婢子了，那时，郡主与王上在书房温书，婢子不小心碰翻了茶杯，王上大怒，要处置婢子，郡主便笑着说，看婢子长得机灵，可不能责罚，小心没了灵气，没成想，王上竟果真听了小郡主的话。”
她急急地说完，眼眶已经红的不得了，身上衣裳已然穿戴妥当，只望着阿蛮，再次开口道：“郡主今日为救吴越臣民而来，吴越臣民，定也会如同吾等一般，护着郡主。”
阿蛮始终都未再说话，只是手都有些发颤了，她将小侍女衣裳穿好，听她这般絮絮叨叨，一双眼眸早已湿漉漉。
小侍女却不敢再多言，只再次握住了阿蛮的手，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一边小声地安顿道：“郡主，婢子不能再送你了，你且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会有人来接你。”
阿蛮被她握着手，清晰的感觉到，她手都发了凉，甚而在微微的颤抖。
她心生不忍，只偏过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小侍女，压低声音开口道：“你们不必如此。”
小侍女却摇摇头，将她推着往另外一个方向，一句废话都不再多说，催促她道：“郡主快些走。”
阿蛮面色亦有些发白，但很快，她一咬牙，一转身，朝着小侍女指着的方向行去。
小侍女见小郡主走远，才压下心中不安，深深地呼吸后，转过身朝着秦中人的方向走去。
她要代替小郡主，回到王上的寝殿，等着王上回来，幸而，如今夜色已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阿蛮顺着小侍女指的路，一路往前，不过片刻，便果真有一名侍卫朝着她行了过来，低声唤她道：“郡主。”
这处偏僻的宫道，平日里，便是连巡逻的侍卫，都极少来。
阿蛮见面前侍卫倒是面熟，脚步一时停住，抬眸朝着他看过去。
侍卫很快看清小郡主的面容，见她面色不好，只声音压低的开口道：“郡主请随属下来。”
阿蛮呼吸还有些不稳，刚刚情急，行走时，便有些快。
侍卫观察四周，见无人经过，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阿蛮稍稍一顿，便即刻跟了上去。
她落后他半个身子，偏过头看他，见他侧脸坚毅，胸中实在憋闷，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道：“秦中人，命你救我？”
她本不过试探发问。
侍卫却脚步一顿，亦偏过头看她，脸上神色颇为严肃，冲着她极为认真地开口道：“是属下自愿要救郡主。”
阿蛮顿时不吭声了，只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
侍卫说完这话，再次转身朝前走去，但不过行出数十步，他便冲着阿蛮，声音发沉的开口道：“郡主不必多虑，全是吾等自愿。”
阿蛮听他这般开口，就连身子都有些紧绷了。
侍卫带着她拐进一处偏僻的宫殿，而后偏过身看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郡主为吴越臣民，吴越臣民亦愿为郡主。”
阿蛮几欲要受不住，胸口难受之意了，只望着他，摇头道：“我并未做任何事。”
况且，她根本就救不下吴越。
侍卫只望着她发白的小脸，再次神色严肃地开口道：“郡主那日，与魏太傅之言，属下全都听到了。”
阿蛮嘴角轻抿。
侍卫朝着她跪地施礼，而后再次开口道：“属下愿助郡主出宫。”
今日，因为梁地围城的军报，诸朝臣现下，依旧在宫中，尚未离开。
侍卫声音压低道：“郡主且等在这处，等朝臣离宫时，再换上中书舍人的官服出宫。”
阿蛮身子发僵，望着面前侍卫，好半晌都未曾动弹。
她本以为，自己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