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别扭
到吴越境内后,梁地军队从未遇见过如此大风。此时,篝火也不能点,只全部回了营帐,在营帐内观望。
萧誉一人,在空旷之处操练,起先还有些章法,后来便是连剑术也不管了,神色冷硬,只管用力戳刺,以发泄心中憋闷之意。
阿蛮寻过来时,他正背对着她。她看他那般凶狠模样,竟一时不敢上前,只心头发紧的凝视着他。
阴云密布,风声呼啸。
不过片刻,果然落了雪。
吴越即便是在冬日也鲜少下雪,阿蛮一时怔住,抬眸往天上看,一时不慎,雪花便落了眼里,她立时睫毛轻颤。
萧誉听到她发出的细微响动,身子微顿,转过身朝着她看过去。她身形娇小,立于这空旷之处,便更显柔弱。
他站在原地,身子发僵,紧握长剑,一动不动。
阿蛮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立时也朝着他看了过去,不过对视片刻,她缓步行至他面前,仰着一张小脸看他,软声软气的开口道:“夫君,下雪了。”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欢喜。
萧誉沉默看着她,一声不吭。
阿蛮并不在意,只继续神情欢快的开口道:“吴越不常下雪,每每下雪,我便非常欢喜,在外玩不够,便要阿兄亲自去铲一桶雪送到我的寝殿。”
萧誉听他提起钱褚,本来还算缓和的脸色一时就有些铁青,依旧一声不吭,收回视线,就要大步离开。
阿蛮却不让,直接挡在他身前,神色极为真挚的望着他,小声开口道:“我待阿兄,便只是兄。他护佑我长大,如今这般情况,夫君让我如何能无动于衷。”
萧誉脚步停下,低头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半晌,几乎要冷笑了,只语气不冷不淡的反问道:“你当他,便只是兄?”
阿蛮见他这般,心头再次发紧,小脸一时板起,眼神不躲不闪的望着他,字斟句酌的回他道:“我当吴越国君钱褚,只是我的阿兄,再无其他。”
他一直都疑心她与阿兄之间感情,她这次便直截了当的告知他,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
萧誉下腭紧绷,并不说话,只紧紧的盯着她的一张小脸。
她眉目如画,姿容胜雪,现在,安安静静望着他。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便凑上前,在她唇角上重重咬了一口,而后语气森森的开口道:“你当他是阿兄,他却不是。”
阿蛮被他这么咬一口,一时吃痛,小脸发白,不受控的便往旁边躲了躲。
萧誉见她躲开,眉目冷硬,直接伸手将她小脸给板正,而后与她四目相对,声音发沉的开口道:“躲我?”
现如今,虽则除却巡逻将士定时经过,旁边再无旁人,但到底是在营地中。她身上还穿着侍卫衣裳,本就因身材娇小,而被诸将士怀疑是娈童,再要是被瞧见让萧誉这般抱在怀中,恐怕会立即谣言四起。
他脸色不好,她不过身子微顿,便立即伸手将他往开推了推,而后小脸板着,颇有些气恼,压低声音开口道:“夫君这是作甚?被人看见,如何解释。”
萧誉自然不许她躲,尤其现下,他正是与她讨论吴越钱褚之事时。
几乎立刻,他面无表情看她,声音发沉,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抱我的王妃,有何不可?”
阿蛮便觉他现在就是故意的,眼瞧着雪花竟越下越大,他们身上都有了薄薄一层积雪,她便不再与他揪扯这个问题,只小声开口道:“我们先回营帐可好?”
他见她这般,倒是越发的使起了小性子,只臭着张脸,声音发沉的开口道:“不回。”
阿蛮听他这般理直气壮,眼皮都是一跳,觉得他现下,竟是幼稚的很。她看着他片刻,见他只望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也有些小气性,不想惯着他了,只语速慢吞吞的开口道:“夫君不想回?那好,夫君且在这赏雪,我可是要回了。”
即便天气不冷,但雪落在身上,依旧很快就融化,尤其是风一吹,也有凉嗖嗖之感。
她说着,转身便走。
萧誉身子一时发僵,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瞧着她头也不回,渐行渐远。他竟一时心慌,身子忍不住的就要往前。
但不过他稍稍一动,便见阿蛮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立时心里紧张起来,堪堪的将步子收住,下腭紧绷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阿蛮行出不过数十步远,到底是不忍心,才停住了脚步,稍稍迟疑,她一转身,径直便行至他身前,见他一动不动,只懂得看自己,不由得板起了一张小脸,也不再与他说话了,一伸手,便拽住了他手,直接拖着他往营帐方向走。
她本以为,依照他这般健硕的身子,她得用足了力道,才能将他拽走,未曾料到,不过她一动,他便跟了上来。
她立时狐疑,回头看他。
他见她回头,脸色一时又臭起来,也不动了。
阿蛮只觉好气,又忍不住想笑,只努力板着张脸,一转身,也不看他了,一用力,继续拽着他前行。
她将他拽回营帐,回头一看,便见他肩上和发上,都落了一层雪,刚刚一进来,温度一高,便要融化的模样。
她身子一顿,而后便伸手过去,将他肩上的雪拂去。
萧誉未动,视线落在她小脸上,却是在她伸手的同时,也伸手过去,在她眉眼上轻轻触了触,又很快的收回手。
她睫毛上因着落雪,竟挂着水珠。他适才不过是情不自禁,才伸手去触,未曾料到,她却忽然抬眸朝着他看过来,以至于,他一时心慌,才仓皇间,将手收回。
阿蛮见他这般,只忽而踮起脚尖,凑上前在他下巴处亲了亲,声音含糊的开口道:“夫君,你可还欢喜我?”
萧誉因着她的靠近,颇为有些身子紧绷,只低头盯着她,依旧是脸色铁青的模样,并不说话。
阿蛮伸出手,动作极轻,亦去触碰他的眉眼,好一会儿,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望着他,声音极小的开口道:“我这么欢喜夫君,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