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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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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里,四下无人,静寂无声。

    她不出声,自己忍着肩上的疼痛,撑着身子下了床榻,随手拿起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就往卧房外走。

    幽州城郡守府,规矩颇为森严,没有主人召唤,仆人轻易不敢发声,整个府内都沉寂至极。

    在阿蛮卧房门口,值守的两名仆妇,冷不丁见卧房门被打开,立刻齐齐跪地行礼。

    阿蛮见门口有人,身子微顿,淡声吩咐道:“我要沐浴。”

    她昨夜里疼得厉害,身上冷汗一阵阵的出,现在身上粘腻得很。

    两名仆妇先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再次齐齐应声。

    等阿蛮重新入了卧房,一名仆妇即刻命人去烧热水,将浴桶直接抬来卧房。

    另一名仆妇则动作迅速去禀告郡守府管事。

    河东王妃昨夜被刺一事,郡守府内仆人们皆有所耳闻,更隐隐约约知道,孙郡守就是因为王妃,而被王爷狠狠责罚了二十杖。若是常人,那二十杖下来,足以要一个人的命了。

    由此可见,河东王对王妃是何等的在意。

    他们更是丝毫不敢怠慢这位娇滴滴的小王妃。

    郡守府管事得知王妃醒来,急匆匆带了府医亲往。

    孙郡守临走前,已经郑重交代过他,丝毫不可慢待河东王妃,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阿蛮坐回床榻上,心中难安,只恨自己现在不能跟在萧誉身边。

    她神色颓颓,颇有些走神。

    洗澡水很快就被抬来,仆妇细心,知王妃受了伤,怕碰触到伤口,特地寻了两名年轻的小侍女前来,为王妃擦身。

    阿蛮自来习惯于被竹香服侍,本不欲用这两小侍女,但自己着实不便,便忍着不适,任由两名小侍女给自己擦身。

    梳洗完毕,身上黏腻感退去。

    等候在外的府医才进了卧房,重新为阿蛮清洗伤口,再次上药。

    等一切处理妥当,郡守府管事恭敬立在卧房门外,言称王爷与郡守皆去往会盟,若王妃有需,可尽管吩咐。

    阿蛮忍着肩上疼痛,思虑片刻,命他备好车马,她要前去寻河东王。

    管事的微微发怔,而后迟疑着应下。

    阿蛮行往会盟之地时,肩上伤口因动作幅度大,而隐隐有迸裂之感。

    虽则休养一夜,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可到底,她自来就身娇体弱,少有这般受伤的时候。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伤口处疼得她有些受不住,额上冒出薄薄细汗。

    幽州会盟,前十日,以武会友,后五日,关门议事。

    会武之地,在幽州城外二十里地处。

    马车刚刚出幽州城门,远远就能看见,一路之上旌旗飘扬。

    再靠近一些,便能听到比武场上,将士们呼呵镇野。

    阿蛮掀开车帘往外看,瞧见这阵仗,小脸慢慢地板起。

    郡守府的马车,一路通行至内场。

    护送阿蛮来此的一队亲卫,并不敢随意让阿蛮闯入,生怕再发生昨夜里误伤的事,是以,只派一人迅速往孙郡守那里通传,剩下的人全部留守。

    马车一路颠簸,阿蛮在车内,隐约觉得身体不适,如今车子停下,她一动不敢动,闭目养神。

    亲卫传话至看台上的孙尚河,孙尚河受了二十杖,如今坐在这里主持会武,也不过是强撑,他听到河东王妃前来,正在内场等候,脸色不由得就难看起来。

    生怕她又出了事情,而连累他们无辜受罚。

    稍一思虑,他挥手命亲卫退下,自己起身,行至萧誉身前,俯身开口道:“王爷,王妃寻来比武场了。”

    此处比武场,看台呈扇形设计,萧誉坐于正首之位,其余诸侯分坐两侧,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一举一动皆受瞩目。

    诸国使臣,或明或暗的,都在打量于他。

    尤其是昨夜,幽州城驻军一夜间倾巢出动,天明之前,又集体回营地之事,惹得他们彻夜难眠,导致他们今日里来会武场,全都眼眶发黑。

    就在这明明暗暗的打量揣测中,萧誉忽然放下手中茶杯,皱着眉起身,大步下了看台。

    诸国使臣,一时间,全都茫然不知所措,急急想要派人跟上,又愣是憋了回去。

    放眼望去,个个皆都是正襟危坐,面皮上正经得不得了。

    萧誉被亲卫引着,到了看台后方的地方。一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阿蛮的马车,孤零零被郡守府亲卫环绕。

    他大步走过去,冷着张脸,动作利落地上车。

    这比武场,虽然距离幽州城并不太远,但到底还是有些距离,一路马车行来,定不好受。

    他本想冷着脸上车,好生教训一番阿蛮,但真的上去,立刻就凶不起来了。

    阿蛮身子歪歪靠在车壁上,双眸紧闭,一张小脸惨白,额上细细冒着细细的汗,整个人都虚弱至极。

    萧誉坐到她身前,伸手搭上她的额头,而后,脸色都变了,她昨夜里没有发热,如今倒是发起热来了。

    阿蛮察觉到他上车了,睁开眼看他,可怜兮兮唤他道:“夫君。”

    她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将自己手塞进他的手里,见他面色难看,不由得委屈道:“夫君不欢喜看到我?”

    萧誉脸色发臭,并不先回答她的问题,吩咐车夫往营帐处驱车,等马车动起来,他才扭过脸看她,沉声道:“昨夜里,不还说会听话?怎的过了一夜,就开始胡来。”

    她这小身板,受了伤就该好好养着,昨夜里疼得嘤嘤哭泣,哄都哄不住,如今倒是好,竟自己开始折腾自己了。

    阿蛮见他凶自己,颇有些失落的样,又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地将身子往他身前挪了挪,主动靠在了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天明醒来,未曾瞧见夫君,心中慌慌,询问仆妇才知,夫君是来了此地。”

    她说着微顿,仰起小脸,凑上前,在他下巴处亲了亲,声音含糊道:“蛮见不到夫君,坐立难安,所以才一路寻来。”

    她这般主动地靠近自己,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萧誉本还想再凶她两句,但根本就凶不出来了,脸上竟破天荒地有些发烫的感觉。

    他动作极轻的,将她抱在自己怀中,而后低头看她,这般凝视她片刻,他才语速极慢的开口道:“蛮蛮来此,是因思念于我?”

    阿蛮眼眸都未眨,眼巴巴看着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真诚至极,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蛮蛮来此,是因思念夫君。”

    她说着,又凑上前,在他下巴处亲了亲,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夫君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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