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婚

    钟彦僵住，并非为了她问的这个问题，而是她靠的太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眸里，清晰的印着自己的容貌。他的眉间，那狰狞的疤痕无所遁形。

    他仓皇避过她的视线，应的干脆利落：“会。”

    听到他的答案，阿蛮审视般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弯了弯眼眸：“回去告诉他们，我与河东王三日后大婚，然，即便两国联姻，梁地是梁地，吴越是吴越，他人属地，务必谨守本分。”

    甜软馨香倏然远去，钟彦手心收紧，垂眸，低声应诺。

    大婚之期看似匆忙，但实则从阿蛮一行人入住荆宫起，宫中掌事便在周寅示下开始筹备，婚礼一应物品俱全，如今萧誉一声令下，荆宫上下俱都严阵以待。

    大婚当日，新妇开脸上头，萧誉麾下一名朗将夫人做了全福之人。

    朗将夫人慈眉善目，长得白白胖胖，手里拿了簇新的木梳，笑盈盈给新妇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阿蛮静静听着，纤长的手指在一根簪子上轻抚。竹香在一旁望着她，有些眼眶发红。

    十五岁的少女，身段已是玲珑可人，钗长逐鬓发，袜小称腰身，玉体浑如雪。嫁衣上身，红袍广袖，雍容华贵，艳色无双。

    朗将夫人看呆，竟一时忘了祝词，旁边侍女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句：“臣妇活到如今年岁，竟再未见过比王妃更加貌美之人！”

    竹香本五味杂陈的心情，此刻也高兴起来，她家郡主真是绝色无双。听得朗将夫人如此感概，她脸上也一副与有幸焉的神情。

    阿蛮冲着众人笑了笑，然笑意却未达眼底。

    薄暮冥冥，整座荆宫灯火辉煌，大红灯笼沿着宫道高高悬挂。宫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往来熙攘，宫人穿梭其中，礼乐古朴绵长。

    来参加这场大婚的，大多是军中之人。当日宫墙上惊鸿一瞥，阿蛮之名已传遍军中，无数将士皆知，河东王妃乃国色天姿，楚地洛氏二女与之相比，竟落入下乘。如今，能够有机会亲眼一睹玉容，众人皆都翘首以盼。

    吉时到，喜娘牵着阿蛮从椒房殿一路往婚堂。灯火摇曳，新妇入堂，宾客手中酒樽纷纷顿住，不约而同望去，而后，齐齐噤声。

    阿蛮身姿端正，微微垂眸，从容而淡定，裙摆拖曳，绮丽缠绵。礼乐渐歇，赞礼之声抑扬顿挫，她于香案前停下，微微抬首，望向另一侧的萧誉。

    他立于此，挺拔魁梧，眉目含威，轻易叫人不敢直视。他望着她，目光深沉，直接而毫无避讳。

    阿蛮浑身紧绷，捏了捏手心，避过他的视线。

    行过交拜礼、对席礼，又祭祖后，二人结发，赞礼官满脸喜庆，高声贺道：“礼成！”

    满堂宾客如梦初醒，纷纷跪拜贺喜，眼神皆不由得落在新妇身上，只觉心神摇曳，胸口激荡。

    萧誉眼睫微敛，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到阿蛮面上，一双眸子立刻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