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飞鹰走狗
战马受惊冲出，却被骨爪绊倒摔断了腿。所幸卡佩斯早有预见，先一步保护好自己，他将手中剑当作法器使用，在地面上勾画成个圆形。“雷鸣之地，禁绝进入。”
那几具才被唤醒的不死亡灵就因为过于靠近，纷纷被劈散，重归于冥府。见此情景，裂纹面具男竟拍掌称赞。“您的力量的确名副其实。看来您在终末战争的战场上弑杀百人的事迹，并非是传闻。”
“就是不知道您的力量，是否足以同我接下来要释放的宠物相媲美。”裂纹面具男子吹了个悠长的口哨，一条猎犬从远处跑来，它的身形在这过程中逐渐成长。
猎犬发出咆哮，焦油的气息随之从它的喉腔中逸散出，毫无疑问的，这是条地狱犬。此外在昏暗半空中，还有只人面狮身蝎尾有翼的怪兽也盘亘于卡佩斯头顶。
或许，他是想到听到卡佩斯的称赞或者看到卡佩斯面上显露出浓重神色，裂纹面具男子的语调略有上扬，他非常多话地向卡佩斯介绍着：“这两只，都是经过我长期熬驯才服软受控的怪兽，希望您能够与它们周旋足够久的时间。”
遗憾的是他未有得到卡佩斯任何回应，面对不熟悉的敌人，卡佩斯并没有和对方闲聊的打算，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击败对方后，再慢慢拷问。
以一敌三，自然要率先出击，免得落入对方的进攻节奏中，在这点上默斯就学习的很到位。卡佩斯同那裂纹面具男之间大致相差四十五步的距离，而地狱犬则挡在他前方十五尺的位置。
卡佩斯只能试探性地向前移动身位，他暴喝道：“长夜浩荡也终将破晓，此身日神所赐！”
暖白色的圣光凝聚在卡佩斯的周身，使得他的容貌看上去年轻了几分，他就像是从天界所走下的光明卫士。他腿部发力弹跳出，直刺向面前地狱犬，这一剑略微偏斜了点，只是划破那恶兽的右前肢。
有动作就会有破绽，在卡佩斯选定目标，优先攻击地狱犬的同时，呼啸袭下的蝎尾狮已经逼近，尾刺犹如暴雨梨花般落下，扎向卡佩斯的后背。元宝小说
尽管卡佩斯所着的皮夹克是件还算不错的魔法防具，可耐不住年久失修，磨损过度，二三根尾刺扎入卡佩斯体内，分别扎穿肾脏和肠部。卡佩斯暗哼一声，硬挺着。
因为面前地狱犬咽喉中已经逐渐有火花冒出，如果再硬吃下这招吐息，那恐怕他就输多赢少了。在地狱犬的蓄能还未彻底完成之前，卡佩斯剑上生电弧，起璨光。
他用左臂挡住那该死的驯兽师所射向他的弩箭，提膝撞向地狱犬的嘴唇吻部，再一剑捣入地狱犬腹部，搅动。三处伤才换的对方死一个，这一套下来，也消耗掉了他不少魔力。
脏器位移导致的出血症状，使得卡佩斯现在想要握紧剑都有些困难，但是他不能表露出来，哪怕是虚张声势。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斑斑血迹，他高声颂唱经文，阐述当下处境。
“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绝了道路，却不绝希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身上常带着神赐的死，但神赐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
虽说他是个圣武士，但是基础的疗伤术，其实还是会的。圣光柔和地修缮着他这具犹如破碎瓷器般的躯壳，肉芽在伤口处重新蠕动结缔，顺带将尾刺和弩箭从躯体里挤压排出。
裂纹面具男有些挂不住，他后撤步挪动，并且再射击出第二发弩箭。只可惜没了地狱犬的牵制，卡佩斯直接抬手用剑格挡住。
蝎尾狮在主人的命令下，再度袭掠下，尾刺还没有完全再生，它就改远射为近攻，利爪扑击向卡佩斯肩头。
卡佩斯却逮住时机，在蝎尾狮降落的空档间翻滚过去，避开其锋芒。他连滚带跑，追击至裂纹面具男身前，左手擒拿住对方的手腕，持剑右臂砸碎挂在胸口的水晶石项链。
湛蓝色的魔法阵图在二人脚下迅速形成，卡佩斯露出凶恶笑容，阴气森森的说了句：“总算抓住你了。”
裂纹面具男还想要挣扎，他松开弩机，打算从袍子里抽出匕首，可手臂还是被卡佩斯的铁剑压住，不得乱动。
六秒的引导过后，双方都被传送回红叶乡，艾利森所设置的密室当中。早已有所预备的艾利森在两人出现前，就已经在法阵所处空间设置下沉默、目盲、耳聋、束缚、麻痹的效果。
艾利森将卡佩斯拉扯出，仅留下裂纹面具男被魔法效果继续压制着，看着模样惨烈的卡佩斯，艾利森取来医疗道具，为他进行止血包扎。艾利森不由得感叹道：“干得漂亮，队长。剩下的工作，就由我来进行吧，你先休息。”
疲乏至极的卡佩斯合上眼皮，任由着艾利森将他搬运到柔软的羽织床上。
回到幽暗密室当中，艾利森咬着后槽牙，对着那尊丧失五感的雕塑自言自语着：“我猜你不知道制作一枚传送宝石的费用是多少。希望你能提供足够有用的信息，否则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施展出我所知的所有恶毒法术。整整九百金币，小镇两年的税收！”
艾利森逐步解除法术压制，他将裂纹面具男子重新唤醒，右手食指点在对方眉心处。“你好，假面先生，该如何称呼你呢？”
受制于人的假面倒还有闲心思开玩笑，也随口说道：“既然你已经称呼我为假面，那我的称呼不就是假面。”
“那么假面先生，你受雇于谁，哪方势力呢？以及你对我有什么价值吗？请认真回答我的提问，这可能涉及到你的生死。”艾利森轻松地接受对方不愿暴露真名的条件，因为在他侦测思想的过程中所获得的反馈并没有异常。
“我受雇于谁？让我想想，假设我现在回答你，我同样是魔法评议会的一份子，是名派系特工，你会相信吗？当然，实际上我还可能是个双面间谍，偶尔也为王党提供信息。毕竟搞情报只是工作，并不是我的生活。”
这段发言就不由得让艾利森感到困惑了，因为侦测思想仍然没有给出任何的异常思维波动，也就是说对方没有撒谎，这可不符合实际情况。“贵方竟然称呼自己是搞情报的了，那么为什么要截杀我派出的信使呢？”
艾利森反驳着假面的说法，同时他不再继续施展侦测思想，他怀疑假面拥有抵抗预言法术的方法，转而使用暗示术和魅惑人类。“接下来你只需要以是和否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否来自安黛尔王城？”“否。”
“你是否面见过瓦纳城的主君？”“是。”
“你是否面见过魔法评议会的甘泽伦先生？”“是。”
“你隶属于王党？”“否。”
“崔尔塔陵地的地精是否受你使唤？”“否。”
晦暗密室中，假面所提供的回答又或多或少的与现况存在冲突，以至于艾利森有些难以辨明情况，猜疑的心思再度发芽生长。
“你是否同意摘下你的面具？”“否。”
略迟一拍的回答，让艾利森捕捉到，他伸出手去摘下对方的裂纹面具，起初面具就像是生长在对方脸上般。这让艾利森愈发肯定玄机就暗藏在这副面具中，于是他干脆地施展出解除魔法。
面具与使用者间的谐和契约被切断后，艾利森再尝试摘下面具，则就轻松许多，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这副面具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在他彻底取得面具时，艾利森看到这名男子的脸上只剩下肌肉纤维条，并没有皮肤。异变也在此刻横生出，面具的里侧许多触须伸出，要将“自己”扣在艾利森的脸上。
变形怪和共生体道具！才反应过来的艾利森已经有些迟钝，面具扣在他的脸上，开始消蚀他的容貌，他的智慧，他的记忆。
另一侧，失去面具的变形怪随之放声大笑，看着眼前所上演的一出好戏。
当默斯和安娜返回红叶乡，已经是三日后，因为返程的闪电列车可不会在车站以外的地方暂停，等待他们上车。
这次剿灭行动，对于双人组来说，并非没有难度，只是各种凶险状况都被他们用高效的手段化解掉。
从这点上来说，艾利森和卡佩斯都不会吝啬于对他们的嘉奖。不过在密室中所发生的情况，显然将这两位老江湖也给折腾得不轻。
原本面色还有几分红润的卡佩斯，现在披着件熊皮绒衣，却仍有些畏寒，畏风，畏光。拢着衣服的手掌也变得干瘪，就像是凡俗老者。
至于艾利森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原本丰神俊朗的中年贵族，容貌全毁，仅凭着易容道具进行着伪饰。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还留有个古怪魔法刻印，时时刻刻影响着他的大脑，迫使他不得不将全部精力用于构筑脑域的防护。
得知形势如此严峻，默斯和安娜自然也变得沉默寡言，将先前剿灭行动的那点儿功绩给抛到九霄云烟外。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有其他外援吗？比如说能让两位长者恢复的医师，他们曾经参加过战争，应该有许多人脉网络吧。”默斯有些静不下心，他在厅堂间来回踱步，向安娜询问道。
只见安娜正翻阅着本老旧的笔记，眼皮子都不向上抬一下。“你以为战争中有多少人能活到最后？除去家父和卡佩斯阁下，剩下的都已经离世。”
默斯知道他说错话了，以卡佩斯所教导的日神祷告姿仪，将右手拇指按在左胸口，低声说道：“愿诸灵安息。”
经安娜这盆冷水泼下来后，默斯也变得理智许多，他重新坐下，用手臂遮住眼睛，仔细思索着。
“首先，我们需要个值得托付的伙伴，让他帮忙照顾卡佩斯叔叔和艾利森先生，避免有敌人趁虚而入。然后去趟瑟雷恩。我曾经同样是个贵族，或许我过往的亲族能提供些帮助。”
听到默斯提起其家事的安娜，倒是有稍许意外，她撩散开浅褐色的卷发，羽毛笔在记事本上写下瑟雷恩、银焰教会、神圣魔法的字样。
“你的主意也有一定的价值，我已经通过传讯石，联络过仍在萨恩进修的兄长，他会尽快回来主持局面的。等他归来，我们去瑟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