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她说要有光
第三百零八章：她说要有光
“……你知道吗？当时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对我又有怎样的影响？”事后栩棋肯定也仔细窥探了当时尹浩在梦中的所见所闻，而瞬间就怂了，无疑表明那是一个更为强大而复杂的精神能力。
“……我发现了你记忆中无穷无尽的空间，还有无穷无尽的世界——都在向你打开，如果要勉强形容的话，就如同一只蚂蚁从黑暗的洞穴爬到了阳光明媚的大花园中一样。任何一瓣花瓣，一片树叶，一个水洼对它来说都是广阔的天地，而在那一刹那，它那时恍若见到了一切！”
“……但是那种不可思议而又美轮美奂的感觉，我确信远远胜过三维的世界。那是……那是……就像他后来从柏拉图的书上看的那样，从洞穴来到地表，见到了真实世界本身，见到了无限美的汪洋本身……如果要具体描绘的话，在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充满后，首先看到的一个具体形象就是眼前悬浮的一个发着柔和银光的立体图式，那是一个粗看相当对称的近圆环形结构，并且一层嵌套着一层，内部又有无穷无尽大大小小的圆环，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并非完全对称，每一个圆环本身就是由千千万万的小圆环组成，而圆环之间有更复杂微妙的结构链接起来。”
“……构成这一立体图案的基本笔触，粗看上去是无数发出柔光的半透明曲线，但仔细看来，每一条曲线实际上又是一个具体而微的立体图形，有着极其丰富而复杂的结构，似乎任何一部分都包含了整体。整个图案精细到了近乎无限的程度，唯一的限制是的视觉分辨能力……这么说吧，想象有一朵绽放的玫瑰花，这朵玫瑰花本身构成另一朵大的玫瑰花的一个花瓣，而大的玫瑰花又是另一朵玫瑰花的一个花瓣，这样以至无穷，再仔细看原来那朵玫瑰花，它又是由一层层小的玫瑰组成的，更神奇的是，每一朵玫瑰花的形状大小又完全不同，好像是另外一个品种一样……”
“……我感觉到当时也同你一样都不敢再盯着那个图形看下去，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似乎要把我的整个灵魂给吸走。而当你扭头向四周望去，很快发现面前的那个环形结构又是另一个更大的环形结构的一部分，而那个更大的结构本身悬浮在整个空间中，并延伸到其外，构成了另一个宏伟的图形。正如刚才玫瑰的比喻一样，每一个层次的图形都和上一个层次类似，但又完全不同。那无限丰富的发光结构“溢出”了整栋建筑，将其包裹在其中，在室外仅仅数米左右，沿着其外边沿，发光的曲线很快黯淡了下来，直到最后消失在群星中，但明显这个与建筑重叠的结构并非自成一体，而只是一个更大整体的一小部分。”
“（不就是……套娃吗？）”尹浩忍着再次欲裂的头痛，望见了立体棋盘中的一片片仿佛无限可分的花海，虽然栩棋也无法从视觉上彻底还原当时的情景，但那些画面即便只是尝试再现也是如此的消耗脑容量。
“……你看上去，反倒是自己的意念以某种方式激发了这个奇特结构的能量，让它其中一部分发光。但如果不是梦，单单这个奇特的结构也罢了，你又怎么能巨细无遗地看到整栋建筑的各个角落？那些被墙壁所挡住的光线又是如何进入他的瞳孔的？这完全不符合物理和生理原理还有可持续科学发展观乃至马克思哲学理论。”
“（你连我的吐槽都……）”光是这一点男主就很想吐槽，但口腔与嗓子突然变得无比的干涩，仿佛被对方抽走了水分。
“……尽管当时就对这一系列不正常现象进行过了条件反射般的吐槽，但相对应的，你也确实对那个强大的意识产生了深刻的印象，随着其不断变化而来的仿佛是光与影，明与暗，嘹亮与静默，深渊与天空……神一般的灵运行在黑暗的深渊之上……虽然她一直否认自己是什么神灵，但她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只见光芒照进了黑暗，但黑暗却不认识那光……”
“……以及接下来又是纷至沓来的意象，冲击着勉强固定住的意识表面。头像要裂开一样，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痛楚从何而来，那个声音并不是在通常意义上和你‘说话’，而是在调动你心灵中的一切资源，去表达一个他本来不可能理解的意义。每一次接触带给你的信息量都是近乎无限的，正如那个无限复杂的发光图案一样，在大的意义下嵌套着小的意义，小的意义又由更具体而微的意义组成，其中有着极其精细繁密的逻辑结构，虽然确实很像套娃叠盒子，但每一个不尽相同的层面都必不可少，宛如数学里的分形图案但花样还要更复杂。”
“……但是由于你理解能力本身的限制，只能抓住其中最浮泛的一个层面，使其转化为心灵语言，而多余的意念则溢出在他的心里，疯狂搅动着他的记忆和想象，掀起了情绪和思维的狂风暴雨……直到纷至沓来的意象转眼间摧毁了你心灵最后的防线，你最终被淹没在了这无限意义的大海中，却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你挣扎着，却没有任何人来救他，那个‘影子’疯狂地将海量信息灌输进他的头脑中，把你沉没在无穷无尽思想和梦魇的风暴洋中。”
“（别说了……哦不对，别水了，你给我shut……up！）”男主无法想象自己现在这番痛苦的表情会怎样表现在众人眼中，毕竟为了应对这波信息量，他的其他感官好像都被对方暂时屏蔽了，“（让我……回去啊！）”
“……而一番交流之后，那画面又变成了一个完美的银色球体被黑暗从两边侵蚀着，变成了一张银色的薄片，黑暗继续侵蚀着，薄片变成了一根银线，随后银线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点。然后那个光点急剧变大，充满了你整个意识，在光点之中又是一片黑暗，但在暗夜中，万千个星河出现了，然后是银河系、太阳、月亮、地球……一直到这里的街道走网，那正是你所熟悉的世界。”
“啊……”尹浩还记得自己当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并隐约猜到，对方也许是想告诉他，他认为至大无外的整个宇宙也不过是完美世界一个微不足道的碎片而已，是宇宙不知道破碎毁灭多少次后的残余。而这不知是否为一种高明的障眼法，就如同现在教室内的投影仪所展现的棋盘一般，仿佛是在以另一种方式表达栩棋或颖颢对宇宙的深层秘密……对，而且这回还是比较直白的表示，而不是某种他还不理解的象征，但是却依然令他感到反常识地难以理解……
就这样当时的迷茫和困顿再次被揭开，如此的印象就如同硬盘存储一样一直清晰准确地烙印在自己的大脑中。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虽然无限大但又肉眼可见粗糙的棋盘与那个虽然尺度有限但内容无限精密的世界联系起来，也许……当时再过无限长的时间后，他也能看到无数的点阵以各种各样的存在形式蜷缩在最小尺寸的维度空间当中？
“……想不到你还真的能顺着我的表述又几乎回忆了一遍啊？不得不说当时我确实采取了谨慎的态度，但在观察之后感觉确实不得了，虽然你‘第一个大脑’的记忆都不可信，不过我也能感受到你‘第二个大脑’的，并在第一次见到顾颖颢后也传递给了她。说不定就是受到这种形式的影响，她才会对于你和我，以及可以归纳这一切的《乌合之众象棋》有了更强烈的兴趣以及和想法呢！”
“（什么‘第一大脑’‘第二大脑’的啊？你这是要准备把这一口大锅让我来背吗？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影子’所构造的画面可比你这个什么模拟粒子与空间的棋盘要丰富有趣得多了！）”
“……这只能说明你的直男癌思维还是没有理解当时‘影子’所说的世界的本质啊！想想看为什么她又要展现无限的细节以及无尽的尺度？可惜啊，人的大脑并不能接受这一切，相反还会把缺漏的感官用更熟悉的方式进行弥补，一般人的回忆都无法与现实完全对应，何况是这样一段复杂的信息？按理说我都无法从你的记忆里看清所有细节，可谁让你又不止一个大脑呢？呵呵，真是太有趣了。”栩棋又在传递着他听不懂的话：“我甚至无法通过暗示性的错误描述来干扰到‘第二个大脑’的坚定呢！”
“什么？你刚才扯了一大堆并不全是我当时看到的东西？你能不能就直接说你要干什么呢？”而这下男主也有些失去耐性地直接以口头的方式表达了不满：“别再跟我玩谜语人了！”
“当然还是《乌合之众象棋》啊！我招你来的目的还不就是这个码？”但栩棋虽然也直接发声，但她的回答还是那样似曾相识，“所以说别跑题，也别愣着，可以开始摆放你的棋子了。”
“（到底是谁先跑题了呀？）”尹浩有些懵，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被感官折磨却得不到任何解释，不过能快点回到现实也总比继续徜徉在幻觉的海洋中要好，“那么这玩意……到底该怎么操作？”他伸手尝试触碰那些棋子，但手掌却毫无阻碍地穿过影像，顶多感觉到一些通风机所产生的空气流动，仿佛“出得龙潭，又入虎穴”再次深陷幻境。
“就是像你那样通过眼和手的动作进行抓取和放置，但现在可还不行，因为对局还没有开始。一会儿你身边会漂浮出一个信息菜单，你点选棋子并再点相应的空格就行，摄像机与处理器会自动按照捕捉到你的动作来表达你的意思的。而像往常一贯的入社测验那般，我让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