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东海
按着夏堰的说法，龟护的阴司不得了。
他们甚至铸了座城，与阳间的龟护城遥相对应。
“此城，名曰鬼护。”
许俞将碗底的汤汁倒入口中，在桌面上留下铜钱后，便与夏堰一同离开了摊位。
两人寻了个僻静处，看着坊市的灯火，商讨起来。
“这鬼护城是怎么回事？”许俞问道。
“龟护城地界的阴司发达，财大气粗的铸了个城，看似强大，实则其中已经烂透了。”
夏堰说道。
阴司内部有自己一套规则，但各地阴司平时做派大不相同。
夏堰便十分看不惯鬼护城里的阴差。
“在此地，阴差们上下其手已经十分平常，龟护城中鬼物猖獗，只要给足了好处，不在明面上闹事，便不会有阴差来管。”
这也是夏堰说要破财的原因，他打算走其中的门路了。
许俞思索过后，却说道：“这不是主要问题，便是尔等在龟护城中随意通行又如何？”
“依照此地阴司的做派，我们动手之后，他们怕是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夏堰沉默片刻，点点头。
“此间是我考虑不周，带着阴差过来却是引起了鬼护城的注意。”
许俞的目光越过坊市，看向更远处的漆黑夜空。
他心中有了个想法，或许能越过鬼护城，对郡守的人下手。
“载着东西的船，迟早都要出海…”
许俞缓缓开口。
“到了东海之上，鬼护城的阴差，也就插手不到了吧？”
夏堰眼神一亮，斟酌片刻后，道：
“此法或许可行。”
只是可惜，此番不能进龟护城一探风采了。
“夏大人在龟护城中可有眼线？我等总要知道郡守的人何时出行才是。”
夏堰自信一笑，“此事简单得很，抓几个鬼物胁迫一番，由不得他们不乖乖做事。”
许俞哑然，轻拍道袍，拂去上面的烟火气。
“既如此，贫道便先行到东海之上，静等夏大人消息。”
既然要改变计划，那便不能慢慢行事了，要先行到海上做好准备。
没曾想，此番动作，却是令得自己要到东海之上。
许俞还未曾离开过永宁这般路程。
夏堰冷笑着站起身，“此法有风险，毕竟船一出海，之后会发生何等事谁也说不准。”
“搞不好郡守的人便丢了，可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刚好还省了笔钱，嘿！”
“竟还看不起其他地方的阴司，可笑！”
许俞从未见过夏堰这幅模样，估摸着与鬼护城的阴差交涉过程，夏堰相当不愉快。
“道长在此等候片刻，稍后有个阴差前来，生前是本地人，道长带上他，可随时问路。”
说着，夏堰一步踏出，遁入阴间不见了。
许俞静静等在原地，片刻后便见一个阴差匆匆前来。
正是那个提醒许俞与夏堰，说东边有个龟护城的阴差。
许俞也不多说，带着阴差在坊市中采购了一番吃食，便带着他前往东海。
“你给个路线，我们要绕过龟护城，前往东海。”
阴差想了想，点点头。
“此事简单。”
于是一人一鬼便上了路。
此次他们要绕一大个圈子前往海上，许俞会连龟护城的影子也看不到。
路上，许俞问道：“你生前是本地人？怎的去了永宁当差？”
阴差一笑，“我是在永宁死去，死后为人所拘，加以驱使，害了不少人。”
“后来那邪道被杀，我才被阴司擒拿，在阴司牢中关了二十余年，得夏大人看中，才被放出来当差。”
许俞听闻他的话，不由得回头打量他的模样。
寻常中年汉子的模样，看上去并不粗犷，很是老实的模样。
许俞便笑道：“贫道还以为，受旁门左道驱使的鬼物，大多都会便得面目狰狞。”
阴差摇了摇头，“我受人驱使时，确实变化甚大。”
“奇怪的是，那邪道人被擒后，我便在牢中逐渐回复了原本模样。”
“看守我的阴差也觉奇怪，后来还是一个经年老吏说，相由心生，想来是我本心如此，才会逐渐恢复。”
鬼物害人，便会戾气增生，从而不复以前。
能完全恢复者，寥寥无几，因此许俞倒是对这个阴差高看了几眼。
对此，阴差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邪道人下场凄惨，在牢中，阴司安排我等受他驱使的鬼物将其日夜鞭打。”
“在鞭打了十余年后，我心中的戾气也尽数消散了。”
说到这里，阴差便不想多说，而是岔开话题说道：
“道长不似我等在阴间赶路，想来一路赶来，也见过了商路繁华？”
“这龟护城的阴司厉害与阳间龟护城的发达是分不开的。”
许俞一时无语。
“贫道赶来时，只见荒芜山路，几乎迷路，飞了许久，才见到人烟。”
“听那里人说，贫道来时的道路，已经荒废多年了，如今龟护城开凿了新路，人人都从那处来。”
许俞一指下方排成人龙的队伍，来往行人在下方前进，皆是前往龟护城方向。
不时还有纵马而去，扬起一路烟尘，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如今贫道方才真正见识到商路繁荣！”
“啊！？”阴差很是尴尬。
“我记得我时，龟护城才刚刚派人开凿新路，没人看好。”
“想不到时过境迁，变化竟这般大。”
“你死了多少年？”许俞问道。
“大概五十年了罢。”阴差挠挠头。
说罢，也发现了其中不妥。
五十余年，已足够三代人奋斗，世间沧海桑田也实属正常。
他与许俞相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许俞再前进不久，鼻间就忽然问到了海腥味。
阴差精神一振，道：“东海就要到了！”
许俞眼中已经出现了一道黑线，那是海天相交之处。
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
无垠汪洋出现在眼中，许俞驾驭着铁剑，自一处悬崖掠出后，便来到了海面之上。
阴差大声道：“此处有断崖，船只不好走，寻常人家也不会来，我们正好在此出发，拦截龟护城中出来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