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禁忌
许俞对这以寿命为肥料的树甚是有兴趣，转头看向风鬼。
风鬼瞧见许俞饶有兴趣的目光，艰难笑道：
“我现在手上没有寿命…”
“少来。”许俞淡淡道：
“你在韩老六身上，没少占便宜罢？”
风鬼面色一济，有心想说没有，但注意到周遭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喉咙蠕动，说不出话来。
焉焉地上前两步，风鬼伸出手去。
“也不多，就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
许俞先前看韩老六那虚弱的样子，就知鬼物对他做了什么。
现在看来，猜测果真没错。
盆景中泥土忽然翻开，内中细小的根须如蛇般飙射而出。
风鬼面皮一抽，强忍着没有收回手。
根须将他的手臂拖回盆景，地皮合上。
许俞便看着风鬼站在盆景之前，抬着手臂，任由根须自他身体中吸取寿命。
风鬼显然是习惯了，只偶尔脸上肌肉抽动。
盆景中小树的树叶肉眼可见地变红，不久后，便成了满树的红色。
不是那等鲜艳的红，而是暗红，看者皆感压抑。
良久，风鬼松口气，“行了。”
说着，将手臂抽出。
许俞打眼看去，只见风鬼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不由得眼皮一跳。
这树不是善物啊。
风鬼保命能力不错，五鬼中程邰一枪横扫也只能算是擦伤。
这树却能轻易洞穿风鬼手臂。
风鬼手臂上的小孔不打紧，作为鬼物，片刻便可恢复如初。
许俞将视线放回到树身上，上面的红色潮水般褪去。
最终汇聚于一点。
许俞看得清楚，一个花苞从无到有，从树枝长出，颤巍巍地开出一朵妖异的花。
花香散发，闻之熏熏然。
秦虎却是眉头紧皱，他觉得这东西太过邪异，不该存在于世间。
“看，这东西结果了，用寿命结的果，好生古怪。”
一颗果子缓缓壮大，等花瓣枯萎掉落的时候，果子还有些蔫了吧唧的。
皱巴巴的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
风鬼尴尬，“这点寿命，就只够催熟成如此模样了。”
许俞探手，轻轻将果子摘下。
轻飘飘的，比之以前见过的差远了。
夏堰忽然开口，“都退后点。”
下一刻，便见寒芒一闪，夏堰持刀横扫。
“噗。”
没有刀劈木身的声响，反倒是树上爆出一团血花。
半截树身落下，摔在地上，那鲜红不知是树汁还是鲜血的东西洒了一地。
许俞退后两步，并不愿意碰到爆出来的液体。
再看盆中，树皮包裹下，并非木质，而是如同血肉的树身，还有如同血管的东西破损后仍在蠕动。
秦虎见状，更加厌恶。
“此物食人寿命，结光阴之果，本身似乎并无截留，实不知其出现在世间的意义为何。”
有阴差上来，粗暴地把住树身，将树拔起，不管其下根须蠕动乱探，一把塞进了个大木箱之中。
掉落在地上的半截树身也没有放过，捡起来放入另一个木箱。
而后熟练地将盆景搬走。
夏堰收刀。
“此树本就不是天地生物，而是有心者培育的畸形之物，可惜当初阴司做得不周全，让培育之法流传了出去。”
夏堰的语气平淡。
许俞却能想象得到，当初为了将培育之法截下，阴司造成了多大的杀孽。
只可惜，如今此法犹在暗中流传。
秦虎暗暗心惊，“此物能汲取寿命，什么样的培育之法能制造出此等异类？”
夏堰暼他一眼，“这不是常人所能议论之事，慎言。”
自从当年出事之后，阴间便将此等话题列为禁忌，极少鬼愿意谈论。
许俞见状，也打消了打听其中内情的想法。
阴差们一通忙碌，总算是在天亮前将春戏院翻了个遍。
满楼的嫖客与女子皆不能放出，以免他们传出消息。
如同老鸨这等知晓内情的人，更是不能放过了，玄监司的人将他们分开，各自审问。
不是没有人暴起，妄图逃窜，只是玄监司的人乱刀砍下，还没人能掀起乱子。
阴差们百无聊赖，守在一旁，将死去的女子拘走。
嫖客们如同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听着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许俞眉头微皱。
“堂堂青楼，岂能没有靡靡之音？”
幸存下来，不知情的青楼女子哆嗦着，重新拿起乐器，弹奏起来。
有点变音，嫖客们也没有平时的心思。
但总算遮过了女子们的惨叫声。
牯县县令连同见证了虬隆施暴的几人，已经被收押。
这等人物，许俞没兴趣理会。
风鬼能在春戏院中强买强卖，让人先上车后补票的原因找到了。
是一块染血的兽皮，经过特殊手法揉制，看着有些年头。
夏堰看到那兽皮的瞬间，眼神骤变。
飞快地将兽皮收起，对许俞道：“此物牵扯到阴司中禁忌，是当初被分尸的一位大能身体部件。”
“皮上有禁咒，能扰乱天地规则，使人之寿命在此地能被交易，所以风鬼屡屡得手。”
许俞眼神幽幽，看着夏堰动作，并不介意，只含笑点头。
刚才他就已经看清楚了，那皮上有不少符箓，像是自上面长出的一般，浑然天成。
其中有几个，许俞若没看错，与勾魂索核心符箓一模一样，虽然如今许俞还不懂其中意味。
但毫无疑问，被剥下这块皮的原主，与阴司勾连甚大，甚至本身便是阴司中鬼！
阴司中的陈年旧事啊。
这也就说得通，为何夏堰如此紧张了。
玄监司是靠谱的，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
秦虎招人过来问询，才知是刘文成让他们来帮忙稳住局面的。
说白了，也就是封锁牯县的人员出入，不让消息外传。
于是秦虎便挥挥手，让玄监司的人乔装汇入到牯县中去。
玄监司有一整套流程，封锁区域，使飞鸟也传不出信。
同时，秦虎也接到命令，让他在待命之余，做好准备，支援突袭几个郡守心腹经营之地。
许俞明白，刘文成已经布局，要全面动手了。
正暗流涌动之际，拍门声突然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有客到？
外面已经借口有人包场，封锁起来才是。
有玄监司人匆匆而来，他们伪装成门卫，把守在门口。
“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硬要进来，我们抵挡不住。”
外面有声音传来，略显苍老。
“关起门来作甚？不做买卖吗？”
旋即门被强行推开。
许俞打眼望去，眉毛一挑，来人甫一见到屋内众人，也僵直着身子。
澄宇真人，还有一个面红齿白的小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