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没事找事做的自取其辱
何枫淇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短暂的“北漂”生涯失败后,便一直没工作,声称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要自己创业。而到现在业还没创成,但他一直展现出非常勤奋努力的样子,沈采薇认为这就够了,男人施展抱负需要时间和空间。
只不过在夫妻之事上,他对她越是冷淡,她越是想和他完成新婚燕尔的仪式感。他们在大学时的恋情简单清纯,毕业后,两人异地,后来他从北京落荒逃回来,没跟沈采薇同居,而选择和一个朋友合租房子,沈采薇也是和旁人合租住。
这种状况持续到领证三个月后才结束,还是她絮叨了多次,何枫淇才答应租下这郊区的单套,两人住一起的,肌肤之亲可一次也没有过。
沈采薇想着她和何枫淇能彼此“占有”一下就好了,那好歹等于得到自己的丈夫了,因出轨而起的糟糕情绪也能随之缓和吧。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念头,是她为吞下去的这只苍蝇想到了一个解脱:俩人还没办婚礼,除至亲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结婚了,正因为此,他那小姐同学才敢勾引他吧,要是知晓他有老婆,估计也不敢这么大胆。而形式上的婚礼急不了一时,实质上的宣告“主权”随时能办到,书上都说了,防止男人出轨,首先要满足他的生理需求,那还等什么呢。
时不我待,这天晚上,沈采薇再次蠢蠢欲动,推门发现的那一幕场景闪进脑海里:何枫淇和那个女人在苟且时,床尾摆着一条黑色的缎面吊带裙。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她的衣服很少,半个衣橱里就放下了四季,而且全是基础款,挑来选去也拿不出一件称得上性感漂亮的,翻来覆去,最后敲定了一条白色的吊带棉裙子,还是上大学时买的,森女系的风格,一直舍不得扔,都放黄了。
换到身上,对着镜子转圈打量,她工作后反而比读书时瘦了,显得裙子愈加肥大,跟个孕妇似的,怎么看也不是黑色缎面吊带裙的感觉。
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不然还能怎的,其它的衣服更不如意。
事实证明沈采薇就是没事找事,自娱自乐,自讨没趣,她在何枫淇的身边左晃右荡的,他愣是没瞧她一眼,最后烦了,甩出一句:“采薇,我忙着呢,你先去睡吧。”
沈采薇很委屈,很羞涩,很难堪,有什么大事比愈合她心灵的创伤更重要,但她就是对自己狠,对何枫淇软,内心戏足,面上极懂事:“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对了,采薇,夏溪南是不是送了你一个包?”
“嗯?”沈采薇不明白他的用意,他明明是知道的,而且手提袋就在那挂着呢,包动都没动。
“这个包你要背吗?”何枫淇问道,仍是不看她。
“你还不知道我,就喜欢背什么都能装的大布袋子。”
“那你不背的话,打算怎么处理?”
“听你的意思,你要背?”
“我背什么呀背,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变现?”
一听说可以转化成钱,沈采薇来了劲,差点蹦起来:“想啊,当然想了,但要怎么变现啊?”
“我有个朋友回收二手新货,打八折。”
沈采薇一算,打完折也有一千多块钱呢,那好歹是钱啊,不要白不要,忙把手提袋拿下来递给何枫淇:“那你问问你朋友,收不收这款?”
“行,能卖掉的话我尽量卖掉,完了我把钱给你。”
“别给我了,你存着吧。”
沈采薇说完这话,何枫淇总算正面对她笑了一下,总算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多看了一眼,又扭过头一言不发。
沈采薇忍住问他这条裙子好不好看的冲动,她自己都觉得不好看,还问了干嘛呢,他从没夸过她,她挺自卑的,万一他说不好看,那多别扭。
况且何枫淇没给她犹豫的时间,赶她道:“去睡吧,不早了。”
沈采薇便回了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在黑夜中叹气不已。
迷迷糊糊中听到何枫淇接了个电话,但很累,不一会儿睡着了。
日子枯燥地翻着篇,上班下班两点一线,这天殷洁邀请沈采薇参加她张罗的一个聚会,上次沈采薇去她家,也没顾得上聊天,闺蜜二人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殷洁想趁这个机会跟沈采薇好好聊一聊。
聚会设在一个高档酒店里,沈采薇重新来了一次翻箱倒柜,但结果和上次毫无差别,能找出什么像样的衣服呢,本来里面装的就是白菜红薯,非要折腾出满汉全席的效果,哪有可能。
“你在找什么?”何枫淇不解地问。
沈采薇把要参加聚会的事告诉了他,何枫淇劈头嗤笑道:“人家搞的聚会,你就去吃个饭,又不是当女主角,谁会注意到你。”
被他这么一说,沈采薇的情绪顿时一落千丈:“我也是为顾及殷洁的面子。”
“你能跟人家殷洁比,再说你什么样,殷洁还不清楚,她邀请你,说明她就不在乎你这点面子。”
沈采薇叹口气,何枫淇一句话都没错。
殷洁和她一起长大,双方父母也认识,工作后不久,沈采薇还在有情饮水饱,有多少用多少地养着无收入的何枫淇时,殷洁则存了点积蓄,她父母也拿了些钱,赶在房价上涨前买下了现在住的公寓,成为了有房一族,后来又买了辆车。
殷洁长得漂亮,不缺人追,工作能力超强,在职场上披荆斩棘如鱼得水,二十七岁时就当上了大客户经理,按照这个趋势,以后还会晋升,是名副其实的高学历、高职位、高收入“三高”女性,沈采薇望尘莫及。
不过沈采薇仍然觉得应该稍微收拾一下,矮子中拔高个,挑好了衣服后,打开抽屉找私藏的宝贝,殷洁送过她一套彩妆,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枫淇,我的彩妆盒和指甲油哪去了?”
“我扔掉了。”
“啊?你干嘛把我的东西扔掉?”
“过期了啊,我那天正好收拾家里,看到过期了就扔了。”
“啊,你都不和我讲一声。”
“你不是也不用么,你素颜挺好的。”
沈采薇以为他说的是“你天生丽质”,坏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可好了后马上又坏了,因何枫淇道:“你都是结了婚的三十岁妇女了,往四十上走了,别老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涂脂抹粉的干嘛呢,东施效颦,适得其反。”
于是沈采薇灰头土脸地出现在聚会现场。
事实证明,她之前的穿着计划是正确的,酒店华丽辉煌,在场的不论男女,个个明艳动人,连走来走去的服务生都是衣冠楚楚,只有沈采薇一个人显得像只落魄的流浪狗,还是不名贵的泰迪之类的。
双脚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就跟落在火炭里,迈不开步子,这哪是她沈采薇能来的地方,罪过,罪过。
殷洁气得直翻白眼,白到发光的双臂环抱在胸前,她穿着粉色的斜肩小礼服,戴着钻石耳环,妆容精致,和低垂双手拎着帆布包,大衣上毛球起一身,因公交倒地铁,地铁加步行的赶路,满脸成了大油田,头发被风吹得乱如干草的沈采薇站一块,像一个大家闺秀在教育家里的佣人。
殷洁阴阳怪气道:“哟,沈大律师,刚从菜场过来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嘛,看看何枫淇把我们沈大律师的气质培养的多好,三十岁了依然保持校园风,文艺女青年哈,不错,不错。”
“你别净说反话了,我乐意。”
“有了男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就搞不懂你了,你图那个何枫淇什么呀,一个在家待业的大龄男青年,能有什么前途啊。”
殷洁的碎碎念,沈采薇听了九年了,烦死了,势利死了,图什么?非要图什么吗?她爱他啊。
“喂,你聋啦?我跟你说话呢,你们现在结婚了,生活开销从哪来?是他父母贴补,还是靠你养啊?”
“我们都结婚了,老人不要我们养已经不错了。”
“那靠你养啊!你绝对是脑子被驴踢了,倒贴,还陪睡,哎,沈采薇,不觉得你连做小姐的都不如么。”
“行了,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哪像一个高知女性。”
“除了我说说你,还有谁会说你,说了你也不听劝,喂,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还没定呢。”
“哼,我看何枫淇家是想婚礼和满月酒一起办吧,最好婚礼都别办了,不花钱,还落到一个大儿媳妇,这账算的,也只有你这个睁眼瞎不在乎。”
“哎呀,你再说我走了啊,嫌我丢你的脸了吧?”
“你丢我什么脸,我身上不少块肉,也不少吃穿的,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尤其是有这个条件的时候,一个女人一生中的好光景就这么几年。”
沈采薇频频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殷洁把她领到来参加聚会的人群当中,向别人介绍她是个大律师,异样的目光刷刷投来,谁信呢。不一会儿,有人来把殷洁拉去聊天了,觥筹交错,笑声连连,高脚杯摇晃着红酒,碰撞出的全是社会地位和成年人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