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宫顶替贵妃姐姐的棋子(武侠+东厂)08……
慕辛止打量着自己那容颜昳丽的宠臣, 难得地欣赏了一番他的变脸。
片刻,他笑道“司逾,你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不等谢司逾反应, 这喜怒不定的天子又蓦的沉下脸, 阴冷道“我听尚书说,你的人, 将他带来的画像拿走了”
“莫非那美人,竟真已美到,让我这宠宦, 也着迷的地步”
谢司逾知晓陛下的性子。
他这般冷声, 他反而松了口气。
很显然, 这位陛下,并不真的觉得他也心动、才抢走画像。
因此,谢司逾蓦的跪下,镇定道“陛下, 是司逾的错, 未曾调教好宫中的侍人。”
这位沉溺于酒色的皇帝, 面容俊朗, 肤色却极为苍白, 带着几丝病态。
他笑道“那画像呢,快拿来让朕看看,瞧瞧究竟是何等绝色。”
谢司逾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顿了顿,他蓦的磕起了头。
“那画像已经被宫人失手弄脏,失去姿色的美人图,也不配玷污陛下您的眼睛。”
不等兆麟帝发怒,谢司逾一口气道“且画像必不如真人传神,若陛下不嫌弃, 司逾愿戴罪立功,将那美人寻来,献给您。”
即便是做戏,说出这几个字时,谢司逾依旧心脏抽疼。
所幸他跪在地上,垂着头,也遮住了那扭曲的神色。
兆麟帝性子喜怒不定,有着帝王的通病,自负。
听见谢司逾要亲自为他找来美人,他的不满消去,大笑道“真是朕的好爱卿啊那朕,便等着那第一美人了”
随即,他大步离开。
兆麟帝并不缺美人,他好色,却不急色,因此,对那所谓的第一美人,他并不是那么好奇。
而现在,多了谢司逾这个插曲,兆麟帝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并未调查,那所谓的画像,究竟是不是真的弄脏了,正如他并不好奇那未曾看见的画像是何模样。
朝堂的大权握在手里就行,这后宫之事,不必如此紧绷。
有时候等待,也是钓起他兴趣的方式。
皇帝离开后,心腹才敢抬头。
他知晓督主的心上人,而现在,陛下那里心腹想,如果他是督主,也得疯。
偏偏男人面无异色,沉声道“继续派人去谷外找人。”
顿了顿,他道“为陛下办事,必要时候,可以与当地知府调兵。”
心腹一愣,心底发寒。
他还以为督主会故意不找到莫姑娘呢,没想到督主还吩咐他更快地找到人
在权势面前,督主连心上人也能献上。
这份心性,才真正是那无情掌控东厂的督主。
心腹越发谨慎,恭敬道“是。”
宫殿安静下来。
黄昏下,脸上面容昳丽,那双寒冰般璨璨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苏子墨带着莫织星前往漠止山庄。
她本想乔装打扮一番,但少年战力太强,加上轻功出众,一路走来,两人竟毫发无损。
一日后,她们便到达了漠止山庄。
武林盟主吴涯志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准备了上好的客房,让他们等待施云与容愫到来。
途中,吴涯志将容愫两人的情况悉数告知了苏子墨。
得知母亲与初恋感情融洽、一同住在曾经的故乡,苏子墨也逐渐放下了心。
苏子墨这里毫无异常,留在山谷的谢书旻,则有些茶饭不思了。
数十天的时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曾经的谢书旻,心中有天下、有父母、有同窗、有恩师,可现在,他的眼底、眼里,都只剩下那名少女。
这十天,是谢书旻最快乐的十天。他也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与她共赴云雨,是那般滋味。
什么功名,什么利禄,他统统不愿去思考。
而少女离开后,也似乎带走了他的魂。
谢书旻连饭都懒得吃了。
但第二天一早,他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慕婉儿。
前往饲月教的路上,两人越发熟悉,谢书旻对这个初见时掳走自己的、看似任性娇气的女侠,也逐渐改观。
此刻看见慕婉儿前来,虽然惊讶,但谢书旻还是客气道“慕女侠,你有什么事吗”
慕婉儿几乎立刻就气红了眼。
“什么慕女侠,难听死了你从前都喊我婉儿的”
谢书旻哑然,即便是从前,他喊的也是婉儿女侠啊。
不愿深究此事,见慕婉儿想要靠近,谢书旻后退一步避开,声音略微冷淡。
“慕女侠,谢某已有心上人。”
其实谢书旻更想说的,是爱妻。
但他也知道,两人并未经过明媒正娶,这样说出去,伤害的是苏姑娘的名声。
谢书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便未曾察觉慕婉儿眼底闪过的嫉恨。
突然,慕婉儿垂眸,伤心道“谢举人,婉儿心慕你,但你既已有心上人,婉儿只能放手了。”
谢书旻松了口气。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脖子一疼,眼前一黑,蓦的晕了过去。
慕婉儿赶紧扶起他的身子。
冷冷的看了眼护卫,她吩咐道“把人带走。”
她毕竟是公主,护卫还是有那么几个,只是从前体验江湖生活,从未让其现身罢了。
此刻,看着护卫背上那陷入昏迷的男人,慕婉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慕婉儿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而她现在,不仅要得到这个男人的身子,更重要的,是获得他的心。
曾经的慕婉儿以为两人会情投意合、共同在江湖历险中萌生感情,之后,经历一次困境,她会恢复公主身份,谢书旻会考中状元。
而皇兄,会给他们赐婚,两人会幸福一辈子。
这是慕婉儿梦中隐约出现的画面,也是她设想的未来。
可一个莫姑娘的出现,便打翻了她的全部计划。
慕婉儿见过莫姑娘,她承认,那确实是绝色美人。
当绝色美人垂青一个男人时,几乎没有人会拒绝。
可那是没有外物干涉的情况。
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幽蓝色小蛇,慕婉儿唇角勾起,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有小蓝的蛇毒,配合一些草药、以及她的血液,从此,谢书旻心底挚爱女人的模样,便会变成她。
他所有的爱,浓烈、炙热的爱,都将属于她慕婉儿。
苏子墨到达漠止山庄的第三天,仍旧没看见自己的娘亲。
正想出门询问吴涯志,便见对方匆匆跑来,面色苍白。
“莫姑娘你、你娘亲她”
苏子墨的心提了起来,问道“我娘亲怎么了”
吴涯志这才道“我久久没等到施兄,方才才收到消息,你娘亲和施兄一起被一伙山贼抓了”
他有些愧疚道“这事儿都怪我,要是我安排人去接或者保护他们就好了,谁能想到呢”
“那伙山贼也是,在当地盘旋已久,势力强大,也不缺钱,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把施兄夫妻掳走啊”
的确奇怪。
苏子墨微微冷静下来,问道“吴叔,要不我和织星一起去救他吧。”
吴涯志连忙道“这怎么行呢漠止山庄这么多人呢,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救他们了”
“只是、只是我不知那伙山贼的目的,或许得委屈莫姑娘你再等等了”
他让苏子墨别担心,可偏偏每句话,都说着苏子墨担心的事。
山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耽误下去,娘亲又会不会受到危险
终究放心不下,待吴涯志离开,苏子墨便带着莫织星,二人一同赶往那所谓的山头。
苏子墨并不了解江湖,而莫织星,虽然是江湖人,毕竟才及冠、从前也一心练武,性子更是无比单纯。
因此,两人从未想过,这些势力颇大、能存活至今的山贼,实际上背后都有靠山。
有时是当地县令,有时是武林的某一势力。
莫织星的轻功极好,不过半天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千里外的山贼据点。
附近没有村庄,山脚便开始有人站岗,好在那都是些小喽啰,两人很顺利地混上了山。
此刻接近黄昏,山头一片热闹,寨子中间的广场燃起了篝火,烤着整头整头的羊。
乍一看去,光羊就有上十头,山贼更是一大片,正喝着酒,一片热闹。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掩体,凝神倾听,很快,声音便飘了过来。
“大当家这次咱们收获可真大啊”
“可不是,那镖队看着穷酸,打开箱子,全是金子干了这一票,咱们兄弟可以休息半个月了”
“多亏了大当家的英明啊要不是大当家,咱们估计都放过那头肥羊了”
小弟们上前敬酒,大当家也被夸得飘飘然。
本来只想抓两个人,顺路把镖队劫了、发现那么大的肥羊,也确实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他突然冷静下来。
肥羊固然可口,但那两个人,却更为重要。
说白了,他张三能在这里快活逍遥,全赖背后的大人物。
这次的事,他怎么都得办好。
想到漠止山庄发的信号,顿了顿,大当家开口道。
“行了,喝你的酒。今天和镖队一起抓到的两个江湖人,关在哪里了”
不远处,苏子墨和莫织星两人同时眼睛亮了。
不过就是个三流高手,还有个老娘们儿,老大至于特意问吗
小弟虽然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道“已经捆起来了,现在正关在柴房呢。”
大当家清了清喉咙“毕竟是江湖人,多注意点那些武林的人一直瞧不起咱们山贼,这次,一定要来个杀鸡儆猴”
小弟狗腿道“放心吧大当家,弟兄们早就给他喂了丧失内劲的药啦仍他们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大当家这才满意,继续开始吃烤肉。
而苏子墨两人,也悄然朝着柴房的方向赶去。
柴房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厨房旁边,不少小弟扛着羊肉进进出出。
莫织星虽然武力高强,但人如此多,带着苏子墨还是有些不方便,更别说还得救两个人出来。
想了想,他将少女放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言简意赅道“我去救人。”
苏子墨颔首。
莫织星便朝着柴房赶去,他顺利潜入,随即,便发现了被堵着嘴的两个人。
施云警惕地看向他,容愫目光里也满是戒备。
冷漠的少年有些笨拙道“我是苏姑娘的朋友,现在来救你们。”
两人这才放下点戒心,事不迟疑,莫织星给两人解开了绳索。
可惜他身上从不带药,施云依旧无法运起内劲,莫织星便趁着屋外无人时,率先将容愫救了出去,送到了苏子墨的躲藏之处。
容愫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看见自己的女儿,还有那张绝色的面容,她还是忍不住盈满了泪水。
虽然容愫更熟悉女儿的另一张脸,但那熟悉的神态、依赖,完全消弭了母女俩的隔阂。
苏子墨忍不住,咬着唇,率先抱住了自己的娘亲。
失而复得,娘亲尚在人世,这约莫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小姑娘终于和自己的娘亲团聚。
莫织星在旁边默默看了几秒,便继续去救施云了。
但就在他将施云扶出柴房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个扛着羊腿的小弟刚巧经过,一脸震惊道“快来人啊有人潜入”
顿时,广场上啃肉的山贼们脸色一变,迅速赶了过来。
莫织星黑着脸,便踹飞小弟,准备带着施云快速飞走。
但就在这时,突然,他的体内一阵无力。
内劲再也没法施展。
莫织星脸色一变,快速看向施云的衣袖。
果不其然,残留着些许粉末,并不明显,若不是刻意去看,那黑色粉末便和衣衫的颜色融为一体了。
散功粉。
一种无比珍稀、可以顷刻间夺走人的内劲的毒药。
而这时,无数山贼已经跑了过来,即将把两人包围。
施云见势不妙,一咬牙,推了他一把,吼道“你先跑保护她们母女”
莫织星虽然单纯,却也蓦的想到了另一边的两人。
施云身上有散功粉,容愫想必也有,而刚才少女抱了久别的娘亲。
心中陡然一慌,莫织星便真的快速朝着苏子墨那里跑去。
他虽然没了内劲,但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还在,一般的山贼还真的打不过。
可惜山贼太多了。
少年根本无法走到心上人身边。
最终,他浑身染血,目光倔强,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刀尖插入地面,昔日的武林第一高手,被低劣山贼一刀劈到肩上。
莫织星一辈子都在寻求对手。
此刻,他被从前一个眼神都不会看的山贼伤到,他对武功的追求,也被践踏。可少年无暇他顾,他的道,他的追求,全部、全部比不上她的安危
莫织星浑身浴血。
这一幕,像极了昔日的陆时羽、耿元炙。
归根结底。
爱上一名绝色美人,也就这个下场罢了。
苏子墨被山贼抓走了。
她无法提起内劲,根本没法施展轻功、带着娘亲逃走。
真的到了这一刻,她突然什么都想通了。
少女无比沉静,反过来安慰容愫。
“娘亲,他们想利用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容愫无比心疼女儿。
她年轻时,便因容颜出众被苏显荣掳走。见到女儿那张远胜自己年轻时百倍的容貌,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容愫不知道,女儿究竟在宫中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恢复容貌,为何会沦落江湖。
但没关系,此刻,母女俩在一起,前方纵有无数风雨,便也全然不惧了。
两人蒙着眼,被带下山后,又坐上了一辆马车。
很显然,山贼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许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两人被送到一处小院。
这才摘下了眼上的布条。
小院精致,却和苏府有些不同,没那么显贵,细节处有些粗犷,显然,这里并不是官员的后府。
或许是商人,或许是武林的某个势力。
被送来的当天晚上,苏子墨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吴涯志。
这位前几天还热情亲切的“吴叔”,此刻,脸上除了惊艳外,却是满满的算计。
“莫姑娘,或者说,苏姑娘,近看之下,吴叔才发现你这么美。”
“听说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啧,那些人未免太过愚蠢。”
“苏姑娘,放心吧,吴叔很快就会送你去宫中享福了。”
吴涯志的计划很简单,他本就勾结西厂,现下,只需要让西厂献上这绝色美人,龙颜大悦,便什么都不愁了。
他毕竟已经不惑之年,比起满足色欲,权势更有吸引力。
吴涯志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并未和她闲聊的意思。
苏子墨看了眼母亲担心的脸色,笑道“娘,你放心,我在宫里还认识些人,不会有事的。”
她终究没说出“当妃子也挺好的”这话。
毕竟苏子墨心里,实在无法接受后妃成群的男人,即便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皇。
容愫叹息,只是抱紧了女儿,给她一些安慰。
或许为了控制苏子墨,第二天,两人便被分开。
容愫留在漠止山庄,苏子墨则再次坐上马车,而全程,她都吃下了消除内劲的药。
这一路,便是前往京城了。
真可笑啊,她从京城逃出来,却又要回去那地方。
这一次,再不会有一个无思大师救她出去了。
但没关系。
她已经学会了足够多。
默默念着莫织星教导的轻功,苏子墨闭上了眼。
吴涯志极为谨慎。
那帮山贼,确实是他的人,且一直藏得极深。
苏子墨在那里失踪,怎么都和他漠止山庄扯不上干系。
而为了确保万一,当晚,他便派人,屠尽了一山的山贼。
落在外人眼里,不过是抢走莫姑娘的人干的罢了。
可惜他本身也只是棋子罢了。
余志辉时刻关注着漠止山庄,几乎是装着苏子墨的车一出发,他便发现了。
他按捺住激动之情,打算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和地点,把人抢走。
美人当然要献给皇帝。
但这人嘛,得他来献。
几天后,漠止山庄的车队经过一处峡谷时,便被余志辉的人偷袭了。
毕竟带着绝色美人,明面上这是漠止山庄的商队,实际上,山庄内的7成高手都跟了过来。
但余志辉更狠。
他把十成高手都派出来了。
一个有防备,一个没防备,显而易见,妙诀山庄的人胜了。
那载着美人的马车,被妙诀山庄的人掀开了车帘。
领头者是妙诀山庄世代培养的死侍,从小收养,6岁便会杀人,真正从尸山血海走出的人,无情冷漠,是对余家极为忠诚的杀人机器。
但看见车内美人的刹那,这杀人机器的手,却也微微颤动。
苏子墨淡定地走出马车。
她的面容出现的刹那,两个山庄的人,呼吸声都粗了许多。
领头者沉默几秒,冰冷道。
“请跟我走。”
放在过去,估计他直接就把人拎起来了。
苏子墨颔首,也没反抗,就这么朝着马车走去。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两个山庄的人都谨慎地回过头。
便听一道尖细的声音道。
“陛下有令特来邀请莫姑娘进宫”
为首的人面白无须、气势强劲,正是锦衣卫,而他手里,赫然是块令牌。
而两侧,除了锦衣卫外,还有穿着盔甲的兵士。
这是正规军来了还是陛下的指令
妙诀山庄的人面色一变。
领头者正想抱着苏子墨离开,那为首的锦衣卫已经飞身而来,朝他攻来。
两人缠斗起来。
苏子墨淡定地退后一步。
而山庄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和锦衣卫打起来,却也默契地拖延住他们。
当然,因着束手束脚,很快就被锦衣卫们制住了。
一刻钟后,胜负已定。
领头者面色难看地看了眼苏子墨,咬牙道“撤”
为首的锦衣卫收敛神色,恭敬道“莫姑娘,我们奉陛下与谢督主的指令,特来接您去京城,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得。
人换了三批,苏子墨的目的地依旧没有变化。
她笑笑,问道“那我母亲呢”
锦衣卫显然已经打听清楚了,承诺道“我们会派人去漠止山庄救令母,当地军队也可以一同营救,还请莫姑娘放心。”
苏子墨叹息一声。
她轻轻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美人踏上了马车。
锦衣卫这才松了口气。
忆起莫姑娘的容貌,他方才明白,督主大人为何会是那般反应。
这般绝色,也真只有无根之人,才能狠心拱手让人。
苏子墨到达京城后,便一直住在一处宅院。
收到娘亲平安的信件后,她逐渐安心,回信道,让娘和施云叔叔回苗疆继续生活,别担心她。
这京城,势必有场风雨。
其实苏子墨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动机。
她乃江湖第一美人,就像极其精美罕见的珠宝,当然要献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院子外有人看守,且这里是京城,苏子墨不觉得自己逃得出去,为今之计,也只有找到谢司逾,看看能不能念在旧情的份上,让他把她放走了。
苏子墨告知了侍卫,让他帮忙叫来谢司逾。
但等了五六日,谢司逾始终没有出现,也始终没人接她进宫。
皇宫。
兆麟帝难得去上了次朝,看见兵部尚书那张脸,他便想起对方献上的、无缘看见的美人图了。
回到宫中,他便唤来谢司逾,冷声道“谢司逾,我那美人呢还没接到怎么我听人说,她几天前就到京城了呢”
谢司逾不慌不忙。
他跪下来,恭敬道“陛下,那美人被江湖无数势力争夺,换了三拨人,疲于奔波下,染了风寒。”
“为了陛下龙体着想,奴才暂且将她养在了宫外别院。”
兆麟帝这才缓和了神色,却也下了最后通牒。
“你带几个太医给她瞧瞧,最晚3天,朕一定要看见那美人”
兆麟帝拂袖而去,谢司逾的头深深的放在地上。
直到皇帝离开,他都没有抬起头。
心腹小心翼翼道“督主,那太医”
谢司逾默了一秒。
“让王太医和李太医去。”
两个太医都是他的人,以往鲜少暴露,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心腹得令,又道“督主,您要去看看那莫姑娘吗”
“她、她已经催了好多次,想见您。”
谢司逾沉默几秒,拒绝了。
他当然知道少女的目的。
可这是皇城脚下,不提西厂与朝臣虎视眈眈,陛下本人也密切关注,他如何能够将她毫发无损地送走
谢司逾更怕的,是他现在去,看见少女的眸子后,便会抛弃理智,不顾一切地带着少女离开。
而那样,结局只有一个,他死,或者两人一起死。
谢司逾不想死。
他从前追求权势,而现在,他的心中,全然是那名少女。
她在这个世界上,他怎么舍得离开
这时,心腹又汇报了一件事。
“督主,趁着上次妙诀山庄无人,属下已经调查过了。”
顿了顿,心腹道“那整个山庄,全部是前朝的势力。”
看着献上的资料,谢司逾沉默翻看。
一切豁然开朗。
妙诀山庄的庄主,本姓谢,乃前朝大臣。
亡国后,谢家不死心,便建立了妙诀山庄,改姓余,藏匿于武林,时刻准备复国。
而每一代的庄主,真名都是谢xx,除此以外,前朝的皇室血脉也被妙诀山庄掌控,便是那些瘸腿的余家子孙。
谢家人野心勃勃,而这一代的庄主余志辉,便尤其狠得下心。
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了不同的地方,随即密切关注,想要颠覆大烨朝。
余志辉确实运气好,他谢司逾,是东厂提督,而另一个儿子谢书旻,也是举人。
他确实狠得下心,大儿子为了几两银子被迫净身时,他都未曾出手。
而像个旁观者一样,甚至对他的命运推波助澜。
若计划正常进行,等谢书旻成了状元,拿捏他们二人后,过个几十年,前朝后宫都有人,说不定妙诀山庄还真能复国。
而那玉棋,便是试图拿捏他的人。
甚至后宫有的妃子,都是妙诀山庄的人。
谢司逾面目冷淡。
仿佛那被父亲抛弃利用、不得以净身入宫的人不是他一样。
将自己与谢书旻的事抹去后,谢司逾将这份资料献给了兆麟帝。
对他而言,这是一份工具,拖延时间的工具。
兆麟帝果然大发雷霆,毕竟那可是前朝啊
他派了大将军前去围剿妙诀山庄,对武林来了波大换血。而武林也有苦说不出,毕竟谁能想到妙诀山庄居然是前朝的人,想着叛国呢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忙了半个月。
直到妙诀山庄的人里,除了一个残疾公子死了外,其他都被押入天牢,兆麟帝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半个月,苏子墨难得有了喘息之机。
谢司逾一直不出现,她便明白,对方这是拒绝的意思。
只要不入宫,一直呆在这里,苏子墨倒并不难受。
甚至她的活动范围,也从一个小院子,扩大到一个宅院虽然有人在院子外看守。
内劲恢复后,苏子墨开始像从前一样,爬在墙角看外面。
或许因为她没有逃跑的迹象,或许因为谢司逾的吩咐,护卫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宅院外是条繁华的大街。
苏子墨还没傻到直接大喊“救命”,她只是安静地观察罢了,找找机会,考察一下地形。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后,一个午后,她突然看见了熟悉的人。
青年一袭红袍,五官俊朗温润,他的身侧,一名穿着红裙的姑娘浅笑嫣然。
不知发生了什么,姑娘吐了吐舌头,青年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姑娘挽着他,一把靠上他的肩膀。
郎才女貌,感情深厚。
如果那个青年不是谢书旻,苏子墨想必也会觉得十分美好。
她怔怔地看着两人的方向。
这条街确实繁华,她看着青年给姑娘买糖葫芦、为姑娘擦拭唇角、给姑娘挑首饰偶尔,在姑娘的热情下,青年的耳根也会变红。
一切的一切。
苏子墨那么熟悉。
当然熟悉啊。
哪怕只相处了十天,但两人的爱,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熟知彼此身体的每一处。
真是奇怪。
明明被掳走时,苏子墨只担心娘亲,没想过谢书旻,被关到这京城宅院后,她也没想起打听打听谢书旻。
可现在,看着他对另外的女子如此体贴,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也会难受
苏子墨爱谢书旻么爱,但不会超过自己的娘亲。
或许潜意识里,她没觉得那温润羞涩的青年,会爱上别人。也或者,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后,总会有些不甘吧。
那个姑娘苏子墨也认识。
在饲月教外,谢书旻身侧的,便是那位姑娘。
她消失后,谢书旻爱上曾经的故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苏子墨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
她知道,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可她与谢书旻在一起时,分明承诺了彼此。他既无情,她又何必在这里愁肠万千
少女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她一步都没走出去。
或许奇怪,也或许得到了吩咐,护卫罕见地敲了门,问她有什么需要。
顿了顿,苏子墨还是道“你可以帮我打听一下谢书旻么”
护卫领命离开,这消息,很快送到了谢司逾那。
谢司逾当然知道,自己那好弟弟,就是少女的恋人。
即便被关到京城、前途未卜,她依旧想念他、担心他么
心脏仿若有无数只虫子噬咬,片刻,男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如实禀告。”
苏子墨也就得到了谢书旻的消息。
他是新科举人,状元热门人选,更妙的是,在一次灯会上,他和婉儿公主一见钟情。
现在,婉儿公主已经禀告了陛下,请求皇兄赐婚,今年2月,会试结束、放榜那日,陛下便会颁布圣旨,将他封为驸马。
苏子墨知晓,两人在江湖携肩闯荡过。
所谓的灯会一见钟情,不过是掩饰,也让这相遇更为美好罢了。
呵。
果真美好。
心底最后一丝光芒消失,苏子墨厌恶极了这个世界。
爱情,是假的。
只有利益,只有利益。
她蓦的想起了捉她的三拨人。
漠止山庄、妙诀山庄、东厂。
所有人,都想用她来讨好皇帝,让她成为趁手的工具。
自一开始入宫起,她苏子墨,便是一枚棋子,到现在,仍旧如此。
可棋子,又怎会甘心一直当棋子
美人倾城,若无自保之力,便会随波逐流、被人轮番利用,但若美人自己萌生野心。
那这张脸,便也能真正地利用到极致。
第二天,苏子墨打开门,对护卫平静道“送我进宫。”
棋子,这一刻,悄然生出意识,成为旗手。
掀翻棋局,也不过瞬息之间。
得知苏子墨想要进宫后,谢司逾沉默着应了。
他的计划,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进宫那日,苏子墨再次见到了谢司逾。
男人容颜昳丽,面容恭敬,在她下车时,主动上前搀扶。
苏子墨淡淡扫了他一眼。
高高在上、掌控权势的厂花,搀扶她,的确让人心动。
可她更想做的,是踩在他的背上,走下车。
今天苏子墨进宫,她将在晚宴上第一次亮相。
这场宴会,完全是为了她、或者说为了满足陛下准备的。
兆麟帝对美人期待已久,也不计较一些小花招。
苏子墨不会舞蹈,但以她的容貌,一笑,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这一次,为她化妆的,是谢司逾。
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谢司逾安静地给她描眉、梳发。
这一幕,像极了新婚妻子与自己的夫郎,可实际上,背后,不过是利益交换、权势涌动。
数月前,谢司逾给苏子墨送过面具,无比仿真,那制作者也是东厂的能人,在无数次任务中立下大功。
但鲜有人知,真正巧妙的易容术,只有谢司逾才会。
男人容颜昳丽,冰山般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美人。
他指骨明显,手指修长,拿着笔,为她描摹容颜。
苏子墨并未察觉不妥。
但慢慢的,看着铜镜,她皱起了眉。
她的容貌,被掩藏了。
镜子里的人是她,却分明只剩下一分美貌。
确实只能剩下一分。
哪怕剩下3分,兆麟帝都不会放手。
可若一分也没有,便也太过虚假,显得传闻言过其实。
看出少女的疑惑,谢司逾淡淡道“我会救你出去。”
“待跳完舞,会有人顶替你的位置,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宫。”
顶替位置。
多么熟悉啊,当初她进宫顶替贵妃姐姐,而现在,竟然也有无辜者来顶替她的位置了。
苏子墨有些叹息。
面上,她轻轻笑道。
“好哦。”
美人漫不经心,轻轻一笑,那厂花,手中的笔,便陡然歪斜。
谢司逾的心底,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一次的计划极其完整,他也会陪着她,一起出宫。
她同意了。
从此,这皇城的宫墙,再也困不住他们了。
戌时未至,苏子墨便与舞女们一同候在殿外。
想必有伴舞,也是为了计划更方便吧。
带路的公公是谢司逾的人,他看了苏子墨好几眼,没忍住,又叮嘱道“莫姑娘,你且放心。”
苏子墨轻笑。
片刻,戌时已到,有尖细的嗓音自殿内传出。
“宣,莫姑娘进殿”
苏子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
宫殿极其宽阔,明黄色内饰,富丽堂皇,最高位上,坐着一道明黄色身影。
那便是兆麟帝。
他的面目模糊不清,但对所有人来说,那便是权势、金钱的象征。
而现在,他凝视着她。
一切情绪陡然涌现。
几人朝着殿前走去,经过最近的一处桌案时,苏子墨脚步一个踉跄,便扶住了桌案。
“啊”
身后的舞女吓了一跳,也不敢来搀扶她。
毕竟这可是殿前失仪啊
舞女们匆忙跪了下来,而兆麟帝侧后方,谢司逾的脸色也蓦的一变。
若非武功强大,他差点便忍不住迈步了。
无人发现处,藏于袖中的瓶子被悄然打开。
苏子墨蓦的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擦过,随即,又用袖子擦干净。
这是和谢司逾要到的消除易容的药水。
她的理由很好,出宫后,想用最漂亮的容貌面对他。
那阴鸷的厂花,竟也真的信了。
耽误了这几分钟,兆麟帝也有了失了耐心,问道“怎么回事”
苏子墨站起身。
她垂着头,快步走到殿前。
随即,伏在地上,轻声道“是子粟之错,还请陛下赎罪。”
她抬起了头。
一张楚楚可怜、娇艳万千的脸,便露了出来。
兆麟帝即将开口的斥责,咽了下去。
帝王蓦的站起了身。
谢司逾的心,蓦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