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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昭姬,你的两全其美之人,就在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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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正是曹昂。

    许是一路纵马疾驰,外加上下马之后,又快步而来的缘故。

    此刻曹昂呼吸吞吐之间,还颇有些急促之意,连带着额头上还淌下几滴汗珠,看起来这一路上就很是辛苦。

    双目凝视了曹昂几秒钟后。

    蔡琰的一颗心,半空中猛然坠落了下来,径直落回了她的胸腔。

    原本的焦躁慌乱之意,脑海里那纷乱不堪的胡思乱想,在曹昂到来的这一刻,在看见曹昂那张脸的刹那间。

    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阳还未落山,子脩自然尚未来迟,只是恕我冒昧直言,你想好要写什么样的诗文了吗?”

    重新恢复了之前,那满是恬淡自如和清冷之意语气。

    而在听闻此言后。

    曹昂顿时胸膛拍的震天响,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模样。

    “昭姬无需多言,你我且入屋内,我自会一字一句写于你看,保证你输的心服口服,输的无话可说!”

    曹昂话音刚落。

    蔡琰便忍不住展颜一笑。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藏在粉嫩朱唇下,那珍珠般雪白的贝齿。

    好似一株,傲然屹立于满塘荷叶之中的映日荷花,盛开的满是高洁之意。

    “希望如子脩所言吧,若是当真如此,也证明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有误人子弟,并非白费功夫。”

    ……

    静室之中。

    曹昂坐于桌案之前,案头上已经铺开了一卷空白的竹简。

    而蔡琰则跪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曹昂在那研墨,不发一言一语,以免打扰到了他。

    在静心了片刻工夫后。

    曹昂深吸一口气。

    接着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了当头一句,洋洋洒洒便是文字跃然于其上。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能裁衣……”

    没错。

    曹昂在教材上发现的那篇课文,也是他所选择的文章。

    正是这篇《孔雀东南飞》!

    在体裁上属于长篇叙事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所做,又成诗于什么年代,但能够确定符合当下的文化主流。

    其次,这首诗通俗易懂,但是在语言简明的同时,又不失其艺术价值,和所传达出来的深远意义。

    这就在符合曹昂,这个诗文初学者身份的同时,能够让他好好的秀一波,大手笔的展示一下其思想上的高水平。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

    都非常符合曹昂的要求。

    绝对是上上之选!

    ……

    “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篇诗文很长。

    长到曹昂足足换了好几副竹简。

    而蔡琰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静静的看着,曹昂于竹简上书写的文字。

    起初一些段落出来时。

    昭姬还并未表现的太过惊诧。

    毕竟前半部分以叙事为主,描绘的也都是刘兰芝、焦仲卿,以及刘母、焦母的一些言语和行为。

    叙事主体非常完整,故事也算娓娓道来,但要说文学水平有多高,在这前半部分是看不太出来的。

    最起码以蔡琰这位当代女流之中,的文学大家的眼光来看。

    写的不错,但不算特别惊艳。

    只是等以上两句出现之时,蔡琰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

    若非曹昂还在书写之中。

    她恐怕早已忍不住当场击掌喝彩,惊呼一声“写得好”了!

    而随着《孔雀东南飞》后半部分的内容依次浮现,昭姬面上的神色,开始变的复杂而又深邃了起来。

    刘兰芝受其兄长所逼迫,焦仲卿则不得违抗其母亲的意志和孝道。

    二人在惶惶世道之中,如同两片最轻巧无力的飘渺浮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最终只能落得悲剧的下场。

    ……

    “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预料。

    但在确切看见这几句诗文的那一刹那,蔡琰还是忍不住面露惊容。

    双目之中更是流露出些许悲怆之意,仿佛在为诗文中两位主人公的命运而哀悼,同时也是在为世情而叹惋。

    “啪哒!”

    清脆的落笔声。

    待写下最后一個字之后,曹昂将毛笔搁置在一旁,随后满面沉静的看着蔡琰,眼中颇有追询之意。

    屋内安静了许久。

    二人彼此并坐而沉默着。

    昭姬此刻依旧沉浸于诗文的世界之中,大有一副还未清醒过来的架势。

    而曹昂则是静静的等待着。

    足有许久之后。

    蔡琰才恍然惊醒。

    眼神中满是复杂和惊诧之意,径直凝视着曹昂,上下打量,左右观察着,似乎想要将他彻底的看清楚。

    “子脩,这诗当真是你所作吗?”

    ……

    面对蔡琰的询问。

    曹昂显得无比镇定。

    非常细致的解释道:“不瞒昭姬,一个月前你我立下赌约的时候,我就在想,究竟怎么样才能取胜。”

    “我毕竟是个研习不久的初学者,在词藻堆砌和经义典故这一块,肯定是说不上有多擅长的,此乃缺漏之处。”

    “故而若想取胜,必须得取长补短,我便先行构设了这样一个故事,然后再用伱教我的东西,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也就是你看到的这篇诗文了。”

    蔡琰闻言,欣然点头。

    满是惊叹的赞许道:“子脩果真聪敏过人,用足以打动人,令人深思深省的故事,来弥补在词藻堆砌上的不足,此亦是一门大学问!”

    经过曹昂这么一番解释。

    蔡琰有八成以上,相信了曹昂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做出来的。

    主要是因为当下文坛主流的风格,是强调词藻优美,抒发内心志向。

    重写景抒情,而轻叙事论事。

    只要有点水平的文学家,一般都不会擅长写这种叙事诗文。

    而没有水平的,那也写不出这种东西,故而大概率是曹昂亲手所作。

    “怎么样,昭姬姑娘,这篇《孔雀东南飞》可还入得了你的眼,咱们之间的赌约又该怎么算?”

    ……

    被曹昂这么一提醒。

    蔡琰才想起来,这篇诗文的质量好坏,关乎到自己与曹昂之间,所建立的赌约胜负所属。

    以蔡昭姬的品性。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而且在文学一道上,她更是不可能闭着眼睛说瞎话,故而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蔡琰便重重的点头。

    “岂止能入我眼,这篇诗文中所讲述的故事,足以打动心弦,其跌宕起伏之间,更是令人心神牵动。”

    “而且最为难得的一点,便是你在诗文中,对几个主要人物的刻写,当真是肖然生动,栩栩如生。”

    “便是将这篇诗文给府中任何一人诵读,都能在通读之后,想象出刘、焦二人,以及他们各自的母亲是个什么模样,有个什么样的性子。”

    “以我之见,此诗足以评为上上等,乃是当今之世难得一见的佳品,子脩能作出此等文章,在诗文一道上恐怕已经有几分功力了!”

    蔡琰毫不吝啬的,给出了一个完全正面的高度评价。

    最后又两手轻轻抬起。

    做了一个摊开的姿势。

    “之前你我曾经有言,我若是输了赌约,不仅往后需要继续教导你各种经义诗文,还需要答应你一个要求。”

    “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或者说要我应允什么,不妨就此直言!”

    蔡琰愿赌服输。

    而见此情形。

    曹昂当即露出些许笑容。

    接着眨了眨眼睛,将早已想好的条件说了出来。

    “我要昭姬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从明日开始,你不可再如往常一般,一直待在你这小院之中。”

    “也需要和府中其他人多来往走动一番,哪怕只是交谈个三言两语。”

    ……

    话音刚落。

    蔡琰顿时为之一愣。

    她还真没想到,曹昂所提的要,求居然会是让自己扩大人际交往圈。

    这……

    “子脩,我记得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其实我待在院落之中并不孤僻,也不觉得寂寥,不需要这样的。”

    然而曹昂只是轻巧的笑了笑。

    并未作答。

    显然是坚持刚才的意思。

    见此情形,蔡琰只能愿赌服输,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便依你之言,自明日开始,我会每隔几日,抽出一些时间,和府上蝉儿她们来往走动一下。”

    听到蔡琰确切的应答声。

    曹昂这才放下心来。

    他之所以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打破蔡昭姬的金身。

    如果让昭姬继续待在这僻静的后院中,自顾自的沉溺于自己的天地里,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撞破昭姬的心墙呢?

    反正左右也提不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可能占得了什么大便宜。

    那还不如借这个机会,让昭姬从围墙里面出来,主动破了她的金身。

    只要多和她人接触一阵,想必应该会越发柔软才对。

    ……

    言定了此事之后。

    二人又静坐了一阵。

    蔡琰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拿过桌案上摆放的一卷竹简,然后指着篇章中的片段,向曹昂询问道。

    “子脩,这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故事,是确有其事还是你一心编纂之?”

    曹昂先是摇了摇头。

    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语后。

    接着缓声答道:“这两个人或许是不存在的,但天下间绝对不乏背负了如此命运的人,只是他们不叫刘兰芝,也不叫焦仲卿罢了。”

    蔡琰顿时沉默以对。

    整个人怔在了当场。

    半晌过后。

    方才摇头感叹道。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父母之命,兄长之言,又岂能轻易违抗?”

    “家世相匹,富贵相般,门当户对,这同样是如金似铁啊!”

    “诚如子脩所言,这天下间或许本就有不知多少人,深陷于这样的迷惘之中,而后落得一句身不由己。”

    听见蔡昭姬的感慨。

    曹昂的眼眸顿时闪动了几下。

    脑海里灵光一现,一个念头在刹那间,如闪雷般浮现。

    “门当户对,父母之命,这自是难以违抗的。”

    “但选择自己心喜之人,也同样非常重要,关乎到后半生喜乐与否。”

    “故而依我之见,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既门当户对,又是心喜之人,此之谓两全其美之事耳!”

    ……

    “真有两全其美之事吗?”

    随着一句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呓语。

    蔡琰不由的想起了自己。

    当初父亲将她许配给河东卫氏,这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名满四海的天下大儒的女儿,正合适嫁给河东大家族的嫡系子弟。

    只是在送亲的路上被曹昂截住了。

    其后得知卫家的卫仲道,是个行将就木的病弱病秧子。

    彼时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子的相貌,也不知他品性如何,一切都是一无所知,只是听从父亲之命而已。

    如果没有曹昂的出现。

    自己当真嫁过去了。

    那她此刻或许比《孔雀东南飞》,这篇诗文里的刘兰芝,也好不了多少。

    “唉!”

    蔡琰不由的长叹出声。

    只是还未等她说什么。

    耳畔便传来曹昂掷地有声的话语。

    “如何没有两全其美?”

    “别人我不知道,但仅以昭姬你而言,我看足以两全其美!”

    ……

    蔡琰猛地抬头。

    只见曹昂双眼凝视着自己,目光中满是火热之意,其间炽热的温度,仿佛能化作实质,将自己融化成水流。

    昭姬顿时恍然惊醒。

    是啊!

    门当户对,以曹家如今的威势,配天下大儒,那简直是绰绰有余。

    而光以曹昂本人而言。

    自己对他的感觉……

    这一连数月以来的接触,包括听自己弹琴,和自己学习诗文,以及谈天说地,畅论古今。

    乃至于联想到当初在,那座荒废破败的旅店之中,曹昂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语,悍然将自己从命运的拐角带回来的场景。

    一想到这里。

    蔡琰顿时面似火烧,肤嫩雪白的双颊,以及晶莹剔透的玲珑秀耳,都在刹那之间绯红一片。

    如同被染红的血玉。

    平日里那如同高洁莲花,和青翠玉竹的女子,此刻却是如此模样。

    端的是有些令人惊艳。

    ……

    “啪!”

    蔡琰猛的拍了一记桌案。

    轰然站起身来。

    有些慌张和急促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准备沐浴更衣休息了,子脩若是无事,不妨先回去吧!”

    以往的时候,若是说这样的言语,那就难免有些失了礼数。

    只不过此时此刻。

    蔡琰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她压根就不敢再继续和曹昂面对面,只能用这种方式予以逃避。

    而见此情形。

    而曹昂也浅尝辄止。

    炒菜要掌握火候,从头到尾开小火,那菜多半没炒熟。

    一个劲的开大火,菜就烧焦了。

    必须要把握一个度。

    今天这一杆子捅的也差不多了,讲道理,效果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因此见蔡琰这么说。

    曹昂也顺势起身。

    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的说道:“那我便不打扰了,昭姬你好好休息!”

    ……

    等到曹昂离去之后。

    昭姬“扑腾”一声,又坐回到了位置上,静静的呆坐了许久。

    随即又将桌案上几份竹简捧了起来,再次细细的研读起,曹昂所写的孔雀东南飞。

    “门当户对,心喜之人,这莫非当真就是属于我的两全其美?”

    “嘤~”

    蔡琰不敢再细想。

    草草的将几份书简收拢起来之后,便强迫着自己不再思考此事。

    开始琢磨起明日,该如何按照曹昂的要求,去和府中众人交流来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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