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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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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怕吓坏了她,微微一笑,方才的暧昧旖旎尽皆散去,又是施施然的温润郎君。

    “当然,妹妹若是非要一意孤行,我又怎么忍心看妹妹陷入险境。”

    这便是答应帮她了。

    沈清棠面上一喜,眼眸也随之亮起来,“谢谢哥哥。”

    她不敢久待,道谢后就以“天色已晚,不耽误哥哥歇息”为由领着采薇匆匆离开。

    他也没有挽留,亲送至门口,才回房,看着桌上搁着的核桃酥和莲子羹,牵起唇角浅薄一笑。

    沈清棠回了闺阁,掩起房门也仍是惊惧难安。

    采薇匆匆跟在她身后,没留神差点被她关在了外面,也抚着胸膛喘息,“姑娘走这么快做什么?倒像是后头有野虎要吃人似的。”

    沈清棠垂下眸,面色寂寂,“不是野虎,是豺狼。”

    “啊?”

    采薇一时没听明白,她也不再解释,自顾自去了里间歇息。

    夜里仍旧做那个梦。

    床榻上的折腾,波云诡谲的手段。她反反复复惊醒,一时也恼了。

    这些日子,流水儿似的汤药喝下去,眉头都苦皱了,却是半点没有效果。

    索性不再睡了,披衣起身,借着微弱清凉的月光去院子里坐。

    一墙之隔是裴子萋的阁楼。

    这夜里,承平侯府里,两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不得安眠。

    “姐姐怎么没睡觉,在这儿看月亮?”

    沈清棠从相通的角门过去,和裴子萋一起坐在廊檐底下。仰起头瞧,天上弦月正亮。

    “我睡不着。”裴子萋看她,“妹妹也睡不着吗?”

    沈清棠“嗯”一声,问她,“姐姐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有一点儿。”裴子萋道:“今日我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听见她和身边的张嬷嬷说,太子哥哥属意于我,想让我做他的良娣。”

    原来上次秋狩储君便存了这个心。

    此番裴琮之升任户部尚书一职,他来府中贺喜时便顺道提了此事。

    “这不是好事吗?难道子萋姐姐不喜欢太子殿下?”

    裴子萋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提起心来,重重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往常只将他当哥哥,并没想过要嫁给他。如今突然要我做他的良娣,我有些不习惯。”

    她怕沈清棠不能理解,又贴心地打了个比方,“就好像,你和大哥哥一同长大,你也只当大哥哥是你的亲哥哥。可是有一日,有人告诉你,你得嫁给大哥哥,你会如何做?”

    裴子萋目光炯炯看着她。

    她却心虚,将眼慌张避开,“姐姐乱说什么!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我就这么一说嘛,又不是真的。”

    裴子萋心烦意乱,也察觉不出她的不对,只沉浸在自己的困扰中,深深叹气,“妹妹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沈清棠想了想,“大概就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罢。”

    “妹妹你喜欢燕城哥哥吗?”

    她毫不犹豫点头。

    “真好。”裴子萋艳羡不已,“我也想象妹妹一样,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糊里糊涂地就被安排好了自己的婚事。”

    “姐姐何必自寻烦恼呢?”

    沈清棠宽慰她,“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既然姐姐心里没有旁人,那为何不嫁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要知道,能成为太子殿下的良娣,是上京城里多少姑娘艳羡的事啊!”

    “再说了,你和太子殿下自幼相识,本就熟稔。往年的情分在那里,姐姐若是嫁过去,殿下必定爱你重你,又焉知不是良配?”

    裴子萋经她开导,豁然开朗,“是啊!既然左右都是要嫁人的,我又没有喜欢的郎君,何不就嫁给太子哥哥。”

    她再不庸人自扰,欢欢喜喜回房去睡,还不忘提醒沈清棠,“妹妹也别坐着了,快回去睡吧。明日我们一块儿上街去做衣裳,过几日进宫赏花穿。”

    沈清棠点点头。

    翌日裴子萋果然一早便来寻她。

    沈清棠尚还在梦里,就被她从榻上强拖起来,梳妆,换衣,去了听禅院请安,再要出门去。

    慌里慌张,手忙脚乱,沈清棠鬓上的一支珠钗都没插好,正颤颤巍巍扶着,对着院子里的池塘水面整理,就瞧见对面桥上远远走过个人。

    一晃眼,她有些诧异,问裴子萋,“那是景明哥哥院里的行露?”

    “是啊!”

    她看起来憔悴极了,哪还有之前那副颐指气使的跋扈样子,连走路都是垂首低头的。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子萋解她疑惑,“妹妹前些日子摔了脚,不常出门不知道。三嫂嫂自进门后,就给行露立了规矩,整治得她服服帖帖的。”

    沈清棠更疑惑,“景明哥哥不护着她吗?”

    “听说她倒是找三哥哥哭过几次,只是三哥哥如今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只嫌她烦,不爱搭理她。这不,她碰了几次壁,现在总算是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了。”

    说到后面,任是裴子萋也不免唏嘘。

    男人多薄情寡性。当初不管不顾,护在心尖尖上的一个人。现在厌烦了,也是说扔就扔。

    现如今,行露肚子里的孩子,成了她的唯一倚仗。

    只是这夜里,行露的孩子便落了。

    原是她和曹家带来的家生婢子起了争执,曹辛玉自是护着自己房里的丫鬟,却命这行露去廊檐下罚跪。

    她那样大的肚子,眼瞅着就快生了,不过跪了一个多时辰,就这么生生流掉了。

    好端端出了这样的事,府里人无不唏嘘。

    裴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手捻着佛珠念了一回经,便命张嬷嬷替自己看看去,顺便也带了些银两体己补偿她。

    正巧此时沈清棠也在听禅院,主动提出要一道去看看。

    裴老夫人劝她,“你年纪小,那里血腥气重,当心吓坏了你。”

    沈清棠摇摇头,“不妨事的,祖母。三哥哥的孩子没了,这是大事。我总要替祖母过去看看,祖母才安心。”

    说到底,张嬷嬷是奴仆,体现不出裴老夫人的善心和关切之意。

    裴老夫人便也不再劝,任由她跟着张嬷嬷一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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