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海贼头子郑芝龙
朱由检随后揉了揉额头,不禁想道。
如今武人的地位低,致使很多武人们其实都不是那么愿意为大明而战,很多都属于过一天算一天的那种,类似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崇祯皇帝一直都希望提高武人地位,以换取武人对大明的忠心。
可最后的结果是,大环境几乎没有得到改变,还导致出现了大量听调不听宣的军阀,诸如后来的左良玉刘泽清之流,发多少封圣旨都不顶用。
其中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崇祯皇帝没有真正意义的做到赏罚分明。
同时还常常拖欠军饷,这不是给军队自筹军饷找到了很好的借口吗,这自筹军饷的军队,那还能叫朝廷的军队吗。
当然了,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朱由检来说,已经不算是问题了,内帑如今不缺钱,就算缺钱也能有办法搞钱。
但发军饷也只能保证将士们在其职谋其事,就这样想要他们舍生忘死的为朝廷效力也不太可能。
若想要将士们真正的不畏生死奋力杀敌的话,除了在保证有大量赏赐的前提下,还得提高武人的地位才行。
双管齐下嘛,这一招不管放在什么事情上都显得非常的合适。
就提高武人地位这一点崇祯皇帝没想错,只是处理的方式可能不太对。
于是朱由检就想着,他又应该用何种方式来提升武人的地位呢。
没一会儿,他便独自笑着摇了摇头,何须专门为此考虑呢。
只要在银子的激励下获得足够的战功,再将一些武官提拔到朝堂核心位子上,这武人的地位自然就升起来了嘛。
人家又不傻,只要给出一些门道,自然就会有人专营此事。
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魏忠贤可以退下去安排撤回监军的事情了。
随即翻开桌案上的奏章,继续开始批阅起来。
“忠贤你等一下”
正当魏忠贤即将跨出殿门之际,又突然被朱由检出声叫住。
魏忠贤连忙转身回到殿堂手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事吩咐老奴”
此时朱由检的面前,正摆放着御史戴柏递上来的奏章。
上面写着海盗郑芝龙在福建浙江沿海一带掠夺人口财物等,需‘要地宜防、奸民宜绝、私船宜禁、军饷宜清、保甲宜申、乡兵宜练’。
简单来说就是此地有贼,需要朝廷拨款练兵,同时还要武器的供应。
关于这个郑芝龙的事迹朱由检是知道的,因为崇祯皇帝对此人也是听说过不少次的。
如果后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后来的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招安。
当然了,这个招安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朝廷在海上的力量非常薄弱,根本就打不过郑芝龙这个海盗,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于是就只能使出朝廷对贼寇的老办法了,招安。
后来这个郑芝龙招安以后倒也算是听话,配合着朝廷剿灭了很多其他海盗。
但也仅仅只是听话,而这剿灭的其他海盗,也不过都是郑芝龙在海上的对手,这拉人手来打击自己的对手自然得出大力气咯。
自始至终,郑芝龙都与朝廷若即若离,反正有好处的事情他会干,没好处的事情他就爱谁谁,就连编造的借口都是那么的没有新意。
这种感觉就有点儿像那啥嗯。
哦,对了,这就是拥兵自重的味道,这样的感觉崇祯皇帝在左良玉和刘泽清的身上,都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朱由检还记得,最近这两年福建的闽南地区会发生严重旱灾,赤土遍野,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
郑芝龙招抚了泉州饥民数万人赴台拓垦,甚至在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的支持下,还不止招抚了一次。
这熊文灿还上奏说,这郑芝龙对百姓很仁慈,人给银三两,三人给牛一头什么什么的。
至于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这郑芝龙招安是熊文灿一手安排的,他自然是会给郑芝龙说好话了。
“海禁海禁呐”
朱由检在魏忠贤诧异的目光中不断嘀咕着。
朱由检突然意识到,这海禁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不知是朝廷的管控力度降低了还是怎么的,这民间的海上力量在这些年里发展得十分迅速,或许是因为西方诸夷的大量船只已经东南沿海开始活跃起来了吧。
而且后来还有小道消息说,这郑芝龙一年在海上生意赚的钱,比大明一年的税收都还要多。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都至少表明这生意非常的赚钱。
一说到钱的问题,朱由检顿时就来了精神。
当初在洪武年间施行海禁,首先是为打击盘踞在东南沿海岛屿的方国珍、张士诚残余势力的骚扰,以及后来倭国跑过来的倭寇,最后也是想着能够更好的管理百姓。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海禁政策的弊端开始逐步浮现出来。
海禁不但使得朝廷的税收日益减少,还对沿海百姓的控制力也开始减弱,如今的海禁政策基本上已经形同虚设。
上到士族豪绅、下到平民百姓都在从事着私人海外贸易,随着该活动的范围和参与人数逐渐增多,朝廷更是无心也无力再去进行约束,只好放任这种行为。
所以取消海禁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吗?
其实这取消不取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取消海禁跟不取消海禁已经没什么两样儿了。
此时朱由检主要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将这些生意纳入朝廷手中呢。
而当前最麻烦的是,朝廷如今的海上力量,除了登莱防线以及东江镇有一些外,其他的都不堪大用。
很显然,这些地方的海上力量肯定是不能动的。
所以这个郑芝龙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如今郑芝龙的势力还远没有后来那么强。
如今的郑芝龙充其量不过几百条船,但等到了崇祯十几年的时候,当时就有人上报说,他的船只就已经是好几千条了,其兵力听说有十几二十万,其中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也就是说,想要让郑芝龙为朝廷所用,就得从现在开始,不然等到后面就不好管了。
这个所用还不能是之前崇祯皇帝的那种若即若离,是要必须绑到一块儿的那种。
朱由检想到这儿,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徐应元,促声说道:“徐大伴,赶紧去将王体乾给朕唤来”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找王公公”
徐应元虽然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急迫,但他知道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话刚说完他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此时朱由检望着只站着魏忠贤的殿堂,不禁苦笑,这有什么要紧事的时候,竟然就只有一个太监来商量,还真是让人无奈呀。
至于那些个内阁大臣嘛,想都不用想了,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反正朱由检就觉得,崇祯皇帝后来提拔的那些个内阁大臣,就没几个是真正有用的,尽是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只知揣摩圣意之辈。
而此时站在殿堂中央的魏忠贤,脸上出了疑惑还是疑惑。
到底发生情况了这是,好端端的把他叫停不说,为何又突然让王体乾过来呢。
魏忠贤的目光看向了陛下手中的那份儿奏章,难不成是这份儿奏章所奏之事十分重大吗
这陛下没说话,他自然也不好擅自发问些什么。
就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徐应元便领着王体乾进入殿内。
“老奴拜见陛下”
王体乾入殿后自然是拱手行礼。
“免礼”
朱由检摆摆手道:“体乾,这份儿御史戴柏递上来的奏章你还有印象吧”
毕竟这里的奏章基本上都是过了司礼监的眼的嘛。
王体乾沉思片刻,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且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距离六十也没几年了,所有也不太可能将没份儿奏章都记得明白。
更何况,他也不是每份儿奏章都看的。
朱由检也不容他慢慢想了,当即将手中的这份儿奏章交给一旁的徐应元,让他给王体乾赶紧递过去。
王体乾再接过以后一阅,瞬时就反应了过来。
不解的问道:“陛下,不知此奏章中有何问题?”
近些年来,像这样大灾大旱的奏章,已经不知上过有多少了。
按理来说就算值得也许重视,但也不至于让陛下如此着急的将他唤来吧。
哦,是了,朱由检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这郑芝龙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儿,所以自然也不会多去关注这个叫郑芝龙的海盗头子了。
朱由检率先问道:“体乾,这些年来的海上交易情况,你应当知道得不少吧”
“老奴也只是略微了解一些”
王体乾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海上之事,朝廷难以控制,实乃走私之妙路”
“近些年来,随着西方诸国大量的船只到来,以及东南海诸多小国的大量兴起,于东南海岸一带,确实涌现出了不少贸易市场”
王体乾如此说道,立刻便意识到了陛下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他手中这份儿奏章来说,其他事是小,这个叫郑芝龙的人事大。
无他,如今朝廷想要控制东南海岸的贸易市场,实属有些不太现实。
福建浙江那帮兵都烂成啥样了,还好如今倭寇不盛行,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儿的后果呢。
但若是能招安一个现成的海盗的话,那对朝廷来说确实是一件省时又省力的选择。
于是王体乾不太确定的问道:“陛下可是想招降这个叫郑芝龙的海盗头子?”
朱由检闻言不禁笑了。
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呀,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揣摩圣意还是有一手的。
说起揣摩圣意,朱由检立马就联想起了后来那两个揣摩圣意的高手,硬是将崇祯皇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每次都到下面儿人瞒不下去了才被崇祯皇帝发现。
其实揣摩圣意没关系,确实也能让皇帝更为欣赏和喜欢。
但关键是得做事儿吧,那些个人光是会揣摩圣意却不做事,那又有个屁用呀,合着就只会欺上瞒下的本事呀。
朱由检微笑的看着王体乾点头道:“不错,朕正有此意,现在海禁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意义,不如让朝廷也能再此贸易中获得些利益,不然每每想到此事朕都会睡不着觉的”
“只是这招安一事,恐是不易呐”
王体乾应声答道:“陛下,这郑芝龙不过就是个海盗头子,只要朝廷给予高官之位,他断然不可能拒绝,又何为不易呢”
朱由检对王体乾之言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事儿在所有人看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其中也包括他朱由检。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朱由检摇摇头叹声说道:“体乾呐,这招安是容易,可是想要他成为真正的朝廷官员却不容易呀”
“但如郑芝龙这般的海盗头子,皆是唯利是从之人,短期用用还可以,但若是时间一长、实力一大,便必定会对朝廷之令听调不听宣”
“而这最麻烦的问题相信体乾你也清楚,我们并没有能够遏止他们的手段,到最后也只能任由其做大,朕如何能对这样的海盗头子放心呐”
王体乾听见陛下如此说道,也陷入了阵阵沉思。
这确实是也是问题,这大明对海上之事一向都不是那么的注重,之前面对倭寇的时候,大多也都是沿海建筑防御据点,也没有谁说要招大船打出去什么的。
无他,在海禁的大前提下,自然是就地防御最为划算,这是有两百年传统的。
但随着朝廷对南方的控制力逐渐降低,时至今日,远在北京的朝廷已经很难再从福建浙江这些地区取得什么实际控制了。
派过去的任何官员,都只能顺着本地势力的方向走,也只能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得下去。
而一旦这些人也参与走私的话,那这情况是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魏忠贤听得昏昏欲睡,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就是招安一个贼人吗,还整得多麻烦似的。
还不如让咱老魏上,可不得将此贼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良久后,王体乾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
“陛下,不如行质子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