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被忘记了
三国芳华之家父袁绍正文卷第二百九十一章被忘记了侯氏伸手推开窗户,外面一股冷风顿时扑面而来,北地清晨独有的透骨彻肺的寒冷,让她因起床而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感到屋里的暖意猛烈地往外涌出,连忙将窗户拉回,只留着一道缝隙。
她扭过头,见身后床上的孩子还在沉沉睡着,这才稍稍安心。
她用手撑着窗台,透过窗户缝隙向外看去,窗户从上到下,上半部分是一线天,下半部分是宅子的雪景。
北新城刚刚飘了场小雪,这场雪来的极晚,是因为这应该是天气变暖前最后一场雪,又来的极早,此时已经初春,却因为倒春寒,成了今年第一场雪。
不过雪刚下完,天气复又开始变暖,蒙覆在墙头树枝上的雪粉,化作涓滴细流,淌的到处都是。
侯氏见院子里面的池塘里面冰层已经消融,一尾游鱼跃出了水面,心道春天就要来了啊。
院墙外面,隐隐约约传出鼎沸的人声,显得颇为热闹,侯氏知道,这是清早城门打开后,城门外早就等着,往城内涌入的流民,而这些流民几乎都是黑山逃过来的。
墙外热闹,墙里冷清,侯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府邸的主人,已经离开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她闲暇时,也常常听留在府内的十几个小娘聊天,说着府邸主人袁熙离开后的事迹,这些小娘时常后悔,当初怎么没跟着公子走呢?
如今公子成了婚,已经成了幽州刺史了!
侯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小楼里和袁熙偶遇后,残留在手上的感觉,如同昨天发生那样。
然而侯氏有种感觉,袁熙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袁熙这半年来的做的事情,侯氏早听小娘们说的滚瓜烂熟,对方现在已经是一方诸侯,且又在幽州徐州打下了大片地盘,如今回到了和涿郡相邻的广阳郡蓟城。
侯氏听小娘们嘀咕,说袁熙在蓟城已经呆了个把月了,看样子竟是不打算走了,只怕早就忘了北新城这边了。
公孙瓒尚在的时候,侯氏便去过蓟城,那里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水运之便利,都不是北新城可以比的,尤其是这些黑山流民,大部分也都被引去了蓟城,这便是北新城要被放弃的明证。
说来这些逃难的黑山百姓,侯氏听说是袁熙在幽州并州广发通令,言说有黑山流民投奔幽州种地做工的,既往不咎,这才引得不断有人从黑山逃过来。
侯氏心道袁熙虽然年纪轻轻,做事却有一股和其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其行动之果绝,比自己亡夫当年风头最胜时,也毫不逊色。
这对黑山军釜底抽薪,便显露出了其行事作风。
黑山军治下的太行山区,有几十万人不假,但是里面零零散散有数十股势力,为了互相压制吞并,黑山贼首领们都将治下的青壮充作做兵士。
这固然是保证了自己的军力,但在涸泽而渔的手段下,从事生产的劳力便少了很多,导致这些年黑山一直处于一个不温不饱,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尤其去年灾害尤甚,波及天下各州的蝗灾旱灾,让黑山势力在内德州后门举步维艰。
豫州兖州也遭了灾,袁术曹操多有粮食不济,扩张的烈度低了不少,几乎没有像样的大战。
反倒是夹杂在并州和司隶之间的河内郡,因为张杨无心扩张,埋头种地,反而是收获不错。
黑山军曾派人去河内借粮,但得到的答复是实在无能为力,因为吕布军进驻河内,加上河东河内的白波军也缺粮食,两股势力早就将粮食借的七七八八。
在这种境况下,黑山境内的农夫百姓迎来了春耕。
本就缺粮过冬,大部分人甚至连种子都吃掉了,别说耕种到收获要相隔大半年,很多人连春天都撑不过去了。
偏偏黑山军首领为了保持兵事,还是强令百姓上缴,毕竟兵士不会等到秋收才吃饭,十几万张口,可是每天都要吃粮食的。
但粮食又不会凭空变出来,这怎么办?
在黑山百姓绝望之时,一个消息暗地里面传播开来。
幽州刺史到任,对黑山百姓既往不咎,只要前去幽州投奔,便能分到一份荒地,在上面开荒,地就是自己的了!
这样固然是个很大的诱惑,但仍未解决当前最为麻烦的吃饭问题。
于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逃过去的百姓,可以先赊欠粮食,等收获之后缴还,或者可以兼做工匠学徒,挣取粮食,当天打工,当天就可以获得粮食报酬。
至于能参军者,待遇就更优厚了,只要一人参军,便能免除全家劳役,且能获得至少养活两个人的口粮。
这消息传出,很多人登时意动,他们本来就活不下去了,何不找寻一条活路?
也有人怀疑,幽州真的能养得起这么多流民?
不会是骗他们过去,然后被抓做奴隶做工吧!
在犹犹豫豫的观望中,有人实在撑不下去了,开始尝试着逃走,去了幽州。
黑山军控制的太行山北部,本就在幽州并州冀州交界处,和涿郡相邻,太行山北隘口,离北新城也不过百十里路。
冀州虽然气候更好,也更为富庶,却因为袁氏和黑山军交恶,对流民甚为防备,所以人们要逃,如今也只有幽州这个选择。
过了半个多月,消息传了回来,逃过去的人,确实只要做工,就有人管饭!
结合之前袁熙在黑山散播的真人流言,黑山境内本就人心不稳,如今听到幽州能让人吃上饱饭,便彻底乱了,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
张燕听到后,勃然大怒,命几位首领去北新城附近劫掠。
结果他们刚出北隘口,就被幽州军伏击,被打的狼狈不堪,等对方领军之人出现时,几名还想反抗的黑山将领大惊失色,狼狈不堪地掉头就逃。
北新城的守军将领,竟然袁绍手下的监军沮授!
说来沮授和黑山军也是老冤家了,袁绍为了报复黑山军偷袭邺城,全军攻打黑山,斩杀壶寿于毒等人,黑山诸将人人惊怖。
当时袁绍手下打黑山军最狠的,一是吕布,二就是沮授。
所以沮授在黑山诸将眼里,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谁也不愿意和其正面对上。
张燕听说之后,更加烦躁,而最让他头痛的,则是黑山南部的河内郡。
本来黑山军和张杨的关系也不错,有时也互相呼应,但和张杨关系更好的吕布到了之后,就把张燕整不会了。
按道理吕布张燕都是袁绍敌人,但偏偏吕布在袁绍麾下时,杀了张燕不少手下,让张燕很是膈应。
两人又都是朝廷封侯,吕布地位高,张燕资格老,都不愿意主动交好,自此两边就僵住了。
张燕咬牙切齿,这吕布好好在兖州带着,没事跑来河内做什么!
河内作为黑山军的两条退路之一,要是吕布和自己为敌,万一抵挡不住,岂不是只能跑到并州南匈奴地盘去了?
正在张燕举棋不定,进退两难时,北新城里面的沮授,更是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被袁绍发配到冀州也就罢了,偏偏从自己上任到现在,还没见过袁熙,对方在想什么?
沮授越发觉得幽州这烂怂地方和自己不合了,被袁熙孤零零放在北新城守城,堂堂冀州监军,怎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关键来也就来了,转眼就和许攸闹翻了,偏偏对方仗着位次在自己前面,处处给自己使绊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一个月前袁熙带军巡视蓟城,查明县令许杰贪赃枉法,私开府库,强抢民女,心怀不轨,妄图刺杀袁熙,经查证据确凿,枭首传令全城,挂于城头示众。
听说这一个月过去,许杰那脑袋,还在蓟城城头挂着呢。
当时许攸听到这件事时,沮授也在场,就见许攸面色惨白,跌坐在地,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刺杀袁熙,也是牵连甚大,许攸是担不起的!
沮授见状,心中暗爽,趁着和众人一起,扶许攸起来的空儿,又偷偷放手,跌了许攸一个跟斗,胸中恶气这才稍稍舒缓。
许攸马上向蓟城写了书信请罪,袁熙回信倒是宽言安慰,只说是许杰受人蛊惑,和许攸无关,让其勿忧。
沮授得知后颇为遗憾,心道怎么不顺手把许攸收拾掉算了!
他心里总觉袁熙最所图甚大,但偏偏袁熙在蓟城神神秘秘,到现在都没和自己联系。
这让沮授有些憋闷,是不相信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没用了?
总不能一直呆在北新城吧?
自己要不要写封信问问?
蓟城院子里,曹宪曹节两人,一人拉着曹华,一人拉着阿香,正在教她们打五禽戏。
曹华阿香年岁相仿,都是蹒跚学步的年纪,本着袁熙提出的,娃娃要从小锻炼的思想,被迫悲催地做起了五禽戏体操。
屋内袁熙拿着木勺,舀起碗里浓浓的药汁,吹了几口,对身前的吴夫人道:“这要有些苦,要不要加块糖?”
吴夫人脸上发烫,心道你把我当小孩哄?
她低声道:“不用了,妾直接喝便是。”
袁熙听了,说道:“那好,夫人张口。”
此话一出,吴夫人脸腾地红了,咬牙切齿道:“妾有手,不用公子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