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那是意外
如果不是确定眼前的人气息骨骼长相都符合，续缘极度怀疑眼前敢和爹亲同归于尽的阿公被人掉包了。
“阿公，那位春锁红颜并无如此可怕吧？”他又不是没与其接触过，就以往的交流来看步香尘挺正常的呀。
听禅沧桑的叹口气，道：“傻孩子，那是你见识少。”
续缘：“……”吾感觉自己见识的都没您整个人来的离谱。
听禅不知道续缘心中吐槽，他拉着人来到祭坛禁地，也就是他日常给结界补充力量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把心里的话全往外倒。
“续缘呐，看人不能看表面，就算是看清了内在那也不是人所真正表象出来的，要知道口不对心这玩意自古以来就是有诸多实例，比如你爹素还真，被他骗的人还少吗？”
续缘：“……”虽然我知晓您对爹亲意见很大，但其实爹亲并没有这么罪大恶极吧？
“这么跟你说，其实阿公不怕你爹，也不怕步香尘，是他们做人方面有那么一点问题！”听禅一言难尽的望着天：“曾经阿公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直到遇上素还真，体会到了人性之恶。”
续缘听的嘴角直抽，就自己这段时间看到的作风，阿公您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正直’的人？
“比如？”
“比如阿公好心给死白莲帮忙，他拿苦茶招待阿公，还套阿公的话就算了，一声不吭的把阿公的宝贝儿子拐走，简直丧心病狂，阿公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敢还手！臭不要脸！！”
续缘嘴角直抽，他黑线滚滚的看着听禅：“阿公，您说的与吾爹亲没有关系。”
听禅毫不在意的一摆手：“没差别，都一样。”
“-_-||”续缘无话可说，爹亲这锅背的可太冤了。
“阿公，潜渊叔叔应该是自愿的吧？”所以这也能算爹亲的错？
此话一出，听禅顿时两眼幽怨的看着他：“那素还真可以用忍着憋着逃避无数种方法来应付——”
续缘：“……”另一位爹亲真可怜：“那春锁红颜又做了什么让您的意见这么大？”
说到这个听禅诡异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续缘以为他不会开口后，听禅才憋屈的开口道：“续缘呐，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人妖这种性别。”
“(⊙_⊙)”续缘满脸懵逼：“阿公，人妖是什么种类的妖？吾从未听说过，步香尘是这种妖？”
听禅满脸深沉道：“是的，步香尘是人妖中顶尖的强者，为了你的贞操考虑，以后见到一定有多远跑多远，哉吗？！”
“等等！”续缘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贞操？”
“是的！”听禅痛心疾首两手握着续缘的肩膀道：“女装大佬不可怕，可怕的是双插头，且对方掏出来比你大！！！”
丝毫不懂现代网络用语的续缘再次一脸茫然。
爷孙俩驴头不对马嘴的叨叨半晌，其实全程都是听禅说续缘听，只是听的人要连蒙带猜，勉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在听禅无意识吐槽说出步香尘前身是策梦侯后，续缘彻底傻了：“策梦侯不是男人吗？”
“这年头，只要不扒衣服仔细检查，你压根不知道女装下面是不是藏着大鸟。”听禅忧伤的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和步香尘比阿公拍马也及不上。”说到这里听禅不免感慨：“没想到吾纵横多年，居然有一天被人在无耻方面超了。”
续缘：“-_-||”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今天的续缘依旧是不懂脑回路的一天。
“对了阿公，咱们就这么一直躲着吗？”续缘皱了皱眉道：“时间不早了，吾还得回罗浮山，那边的百姓得安排好，否则会出乱子。”
听禅从自我思考之中回神，听到续缘的话他直接白眼一翻，道：“哪里需要那么费劲？你们呐就是对人太好了，然后容易被人蹬鼻子上脸，你累死累活的看病救人，正道为了救人也死伤不少，可你看那些百姓动弹了吗？”听禅嗤笑道：“就是因为知晓你们这群正道不会放着他们不管，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有事等你们来就行，吃不饱了找你们，生病了找你们，被妖魔打了找你们，事事都交给你们，这群人不废都不行。”
听到这里续缘也没忍住叹气道：“可普通百姓面对天灾根本无力抵抗，吾等不救又有谁来呢？”
听禅面上没有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他虽然一身女装看着好笑的很，可那双眼中的智慧却不可小觑。
“傻续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条至理同样适用于人，天灾确实不可抗力，但人祸不是，苦境暗夜乃是人为，哪怕妖魔四起，普通人就没有一点反抗力了？”
看着续缘迷惑的眼神，听禅轻笑一声，高洁凌然的容色陡然如春花绽放，虽然是一身女装，可透出的气势绝不会被人认为可欺。
“走吧，阿公带你看看科学神教的制度，以后你会用得上。”
续缘没反对，就和阿公顶着伪装出门了，他也很好奇科学神教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与逆海崇帆抗衡的，这点连爹亲都没做到。
站在临时开辟的街道上，续缘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这里与罗浮山、非马梦衢不一样的地方。
“阿公，他们……”续缘怔然的看着前面为了一棵菜脸红脖子粗砍价的两位大婶，旁边还有中气十足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的人有百姓，有江湖中人，就连生活在这里的小孩都能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觉得不可思议？”听禅眉眼含笑的睨了续缘一眼：“是不是以为科学神教会如同安置点那样死气沉沉或者气氛低迷？”
“外面就是妖魔，他们……不害怕吗？”续缘有些想不明白。
听禅笑了笑道：“怎么会不害怕，他们都非常害怕，吾将他们带回来的时候比罗浮山与非马梦衢的百姓更加害怕。”
续缘看着嘈杂且生机勃勃的市集，完全感觉不出‘害怕’的氛围。
“可是续缘你知道吗？人类是一个韧性极强的种族，哪怕面临滔天洪水狂风骤浪，只要不到绝境，人类就能挣扎着活下来，而且活的比任何种族都好。”听禅在俩人周围设置了一个忽略的术法，施施然在人群中穿梭却无人注意到他们。
“吾是救了他们，但除了杀死妖魔与设立音域结界，其他的阿公什么都没做，这里能如此繁华全靠他们自己，阿公在这里的作用就好像一把衡量公正性的尺子。”
“尺子？”续缘很是不解：“此言何解？”
听禅指着高高在上的祭坛语气平静的道：“看到这个祭坛的时候汝心中怎么想的？”
续缘抬头看了看维持这方天地安稳的结界，皱着眉给出答案：“伟大，吾只能给出这两个字。”
猜到他的想法，听禅笑道：“那你可知这座祭坛是这些百姓花了两个月建好的，而且不花一钱一米，全凭大家自愿去帮忙。”
续缘直白的用震惊表情显示自己的心情，听禅笑道：“不用惊讶，这是事实。”
“但……怎么可能？！”
听禅对他的心情并不意外，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知晓你爹对阿公为何戒备吗？”
这点续缘有所了解，但更深的东西素还真并未让他知晓。
“素还真不是不说，而是怕告知了之后汝对阿公的态度改变会令吾察觉，从而失去吾对汝的庇护。”听禅轻笑一声：“阿公只能说聪明人总喜欢脑补，想太多。”一把白眼极其生动的向着时间城方向翻过去，口中凉凉道：“尤其是你爹和时间城主。”
“可阿公对续缘的态度一如既往。”作为当事人之一，续缘感觉到阿公对待他与当初并无差距：“但这与百姓信任科学神教有何关联？”
听禅认真的看着续缘的眼眸问道：“这么说吧，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在汝面前，使得汝可以站在和你爹一样的地位做任何想做的事，汝愿意否？”
此话一出续缘眼睛直接亮了：“自然愿意！”
“同样的换算。”听禅露出一抹透彻的眼神：“吾建立科学神教，从一开始就告知百姓吾不会白白养着他们，想有超人一等的待遇与享受就必须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便是汝现在看到的一切，这都是百姓自发建立起来的，吾在这其中不过提供了一个平等的机遇，不论出身，不问身家，唯才而用。”
听着阿公的解释，续缘心中从不曾察觉的迷茫在这一刻慢慢拨开屏障，他所听到的一切冲击着多年来知晓的论知。
“阿公承认你爹确实担得起圣贤之称，可惜他一个人终究把控不了所有人，所以他能做的只有针对邪道与三教，从而保下大部分百姓。”听禅脸色淡淡道：“素还真的做法没错，但是他忘了一件事，人心易变，没有引导与镇压，欲望终究还是会再次从人的心底蔓延开，不如一开始就给所有人定下框架束缚，然后再慢慢的由触摸桎梏的先行者凿开壁障，一步步的探索成长好过你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看着与罗浮山、非马梦衢截然不同的科学神教，续缘眼睛闪过炫目的神采，他好像明白为何爹亲与阿公矛盾重重了，但从他自己看来，阿公的做法更得人心，也更令他着迷。
“续缘，你爹可以成为引导人心的指路明灯，可是他永远无法成为支撑一个时代的脊梁，清香白莲有杀不尽的邪魔歪道，但百姓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自由’，令他们不再需要‘英雄’的自由！”
震耳欲聋的言论，离经叛道的说辞，可回荡在心底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阿公……”他知道今日这番说辞若是宣扬出去，不仅逆海崇帆会针对科学神教，就连三教与大部分势力世家都不会放过阿公，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济世救民，这是想要灭杀所有势力开启新的资源瓜分，现今苦境所有的势力都是被献祭的存在，唯一的得利着不是科学神教，也不是阿公，而是千千万万曾经被压迫到麻木的百姓，而一旦开启这样的局面，哪怕是爹亲亲自对上阿公，必败！
“续缘，你爹是走的普渡众生的圣者之道，而吾开启的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王者之道，所以他防备阿公，阿公也无法信任清香白莲，这便是我们的矛盾所在。”
续缘艰难的将目光从繁华的闹市之中收回落在身边之人身上：“阿公想说什么？”
听禅看着他，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凛然威严，问出的话却令续缘浑身颤抖。
“汝是想追寻素还真的脚步走圣者之路，还是选择开启与其并肩的王者之道？”
良久，周围的声音仿佛被抽空，只余下浅浅的呼吸。
“阿公……”续缘看着守在身边的人，虽然他一身令人发笑的女装，但无法否认对方的存在比爹亲给自己的感觉更加伟岸可靠。
“吾不想跟在爹亲身后，吾要与他并肩而行，甚至超越他！”眼神没有了迷茫，只余下满满的坚定：“阿公，吾选择王者之道！”
一言既出天地感应，听禅感知着规则的变动，无形的天命加注在眼前的青年身上，他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转变，也会从此时开始谱写属于素续缘的传说。
听禅笑了，不是平时漫不经心的假笑、坏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从现在开始，汝要学习很多东西，会被世人误解，甚至会被你爹质疑，怕吗？”
“吾只怕会被爹亲抛在身后！”
虽然早在去妖市之前就想过让续缘来领导科学的变革之道，但真的看到这个被自己一手改变命运的孩子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生命光辉之时，听禅还是没忍住抱住了他，胸中满是快意。
“好孩子，那么阿公就将一切交给你了！”
续缘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仗着听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眼睛咕噜一转，道：“道理吾都懂，但是阿公继承科学神教之后是不是也要接受步香尘？他是百姓们选出来的圣女哎……”
听禅：“……”能不提这茬吗？步香尘是个意外，他不在我给你铺好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