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清醒
鷇音子是素还真的化身，但听禅有心隐藏，鷇音子一点都看不到异样。
如同此时，听禅与他走到半路，前者道：“你的任务应该心中有数，我也不多说，想做什么你自己去，我得安排一下诛杀波洵的事，在时间城耽搁那么久，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鷇音子暗暗打量听禅的表情，除了狂傲与漫不经心便看不到其他，与以往的他没有两样。
可鷇音子得到本体与时间城主的叮嘱，时刻注意听禅的动向，他自诩智计无双，可面对听禅却总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对面的人似乎懂得他的想法一般，任何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听禅说的事情乃是正事，此刻确实波洵为重，他深深看了一眼对方，最终点头：“好，吾会处理圣魔元史之事，若前辈有无法解决之事亦可传信与吾。”
“放心吧~”听禅笑道：“用得着你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快去吧。”
看着听禅渐渐远去的背影，鷇音子知晓纠缠无用，索性先将后面的安排准备好。
察觉身后之人目光消失，听禅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眼中闪烁的是从未见过的冷漠。
脚下步子未停，他的眼神却已经称得上冷酷，这才是不昧因果真正的模样。
“……一直沉浸在侠菩提编织的梦境中，城主啊城主，多谢你让我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梦，到头来可笑的却是我自己。”
自嘲的话被风带走，好似从未出现过。
潜渊说侠菩提可以复活，时间城主也说侠菩提能复活，规则更是给了复活的希望，听禅心中暗喜，他觉得自己有弥补的机会，不必背负歉疚活下去，这份心情麻痹了他真正的理智，像个白痴一样为了侠菩提的复活奔走。
很多人都说侠菩提能复活，可侠菩提自己……愿意复活吗？
现实给听禅打了狠狠一巴掌，菩提长几的无动于衷彻底让他清醒了，侠菩提不愿意复活。
谁都不知道沉剑湖底听禅与菩提长几说了什么，唯有他自己知晓，自诩掌握人心以利驱使世人，可最让听禅震耳欲聋的却是侠菩提在自己提到‘复活’后那斩钉截铁的‘不’字，坚定！无畏！不容驳回！！！
“吾很高兴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有如听禅你这样的朋友，但他是他，吾是吾，他不是吾，吾亦不是他，也许经历相似，可吾等的想法并不一样，对他来说听禅是至交好友，可对吾而言听禅汝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让吾放弃追求至道的陌生人，两者无法比较。”
“复活不好吗？”那时候听禅只能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他几乎是带着哭腔问侠菩提：“复活之后你想做什么都行，不比变成一把剑更好？”
也许是看出了听禅的脆弱，侠菩提温柔的笑笑：“可是吾觉得作为一把剑，为后来的人守着机缘剑斩妖魔，济救万民更好。”他虚幻的手轻柔抚摸着听禅头发，笑道：“不用为吾担忧，这样的选择是吾心甘情愿的，这对吾而言已是最好。”
执着多年的念头最终被击碎，听禅看着眼神陌生侠菩提满是茫然，他错了吗？
侠菩提看着他，眼神是包容与释然：“不必为吾难过，吾的人生是吾走出来的，相信另一个吾也是这么想，听禅，放下执念，做汝自己。”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侠菩提，回来好不好？”听禅已经魔怔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没有你，我会失控的，你愿意看到生灵涂炭吗？”
“你不会。”
“我会！”
侠菩提包容的看着眼神绝望的听禅，坚定的道：“听禅，你不会！”
嘴唇张了张，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水中的双眼红的血腥，可能看懂的人却软了心肠。
侠菩提仿佛看透一切的长辈般笑着看听禅：“傻瓜，不会失控的，因为另一个我——与你同在！”
眼前的人变成光芒消失，菩提长几上的结界散去，离开的人只有最后的话语留在耳畔：‘若愿意，吾想看看听禅斩妖除魔的模样。’
将菩提长几抱在怀中，听禅眼泪止不住滑落，疯狂与理智一直在拉扯，最终他还是带着菩提长几离开了。
如同侠菩提说的那样，听禅竭力寻找自己熟悉的人，想证明自己的话，想让侠菩提明白他真的会疯的。
可事实像一场可笑的骗局，缎君衡眼中只看得到质辛，魔皇看他的眼神陌生至极，素还真不是他认识的素还真，时间城主也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时间城主，这里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自欺欺人那么久，听禅最终清醒过来，可清醒的代价却如此巨大。
‘侠菩提，我想师兄他们了。’
空间之中的菩提长几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听禅的话。
‘走吧，我带你去斩妖除魔，是时候思考回去的事了。’
听禅没有把自己的试探告诉侠菩提，也没提醒城主他们不必如此如临大敌，他只是觉得累了，身在异界，心却落在家人与朋友那里，他现在是人，不是失去家园的鬣狗，哪怕死，也要死于归处！
今日的金狮壁窟风云涌动，妖界与佛乡对峙，各处还有不为人知的势力在窥视，四枚金狮币欲界两枚，步香尘持有一枚，但最后的那一枚却依旧找不到踪迹。
可不知从何开始江湖传闻以百婴之怨力亦可冲开最后一层打开金狮壁窟。
风起云涌，杀机一触即发。
“意明禅机叹伽罗，众生轮转尽蹉跎，苦海难度佛未语，菩提问心证因果。”
僵持之时，天际陡然传来诗号，来人脚步不紧不慢，可伴随着诗号，萧瑟的金狮壁窟宛如走马灯一般映放过去的盛景，时光倒转的绮丽让众人又惊又惧。
来人的出场直接威压全场！
“哎呀~人家就知道大师不是寻常人，此等能为真是令人惊讶。”步香尘看到来人，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句话让欲界与其他的人注意力都转到步香尘身上，忘尘缘神情凝重的看向她：“花君知晓此人是谁？”
步香尘笑了：“辅座此话可让人为难了，大师是什么身份人家是真的不知，只是意外合作过一次，但~大师的能为实在令人家难以忘却~”
这句话看着推诿，其实点出了最重要的两点，步香尘确实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其本事不小，或许会给今日计划带来变数。
另一边，无梦生与妖界众人在一起，焱无上没来，是玄皇率领妖界前来助阵。
看到听禅他们算是松了口气，无梦生上前一步：“前辈总算来了，事情出了意外，三枚金狮币出世，欲界决定靠蛮力打开最后一层，而且收集了百名婴儿，打算三枚金狮币开启后以婴孩祭天，靠庞大怨力冲开最后的星云河裂缝。”他之所以在此便是想要阻拦金狮币嵌入，另一边也找人阻拦婴孩的收集，只是棋差一招终究让欲界成功集齐百名婴孩。
听禅打量了一番戒备的欲界众人，轻笑道：“用不着了。”话落，只见一枚金狮币从他手中飞出，牢牢嵌入石狮子口中。
“前辈？！”无梦生一惊：“最后一枚金狮币在您手中？”
听禅点点头：“意外得之。”
他说的意外不是假的，回来途中再次遇到名为廉庄的少女，她去看望一位长辈，结果那位长辈意外发狂，听禅顺手再次帮了她一把，廉庄少女为了报答将这枚金狮币的消息告诉了他，而且叮嘱听禅想要财宝一定得注意安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听禅也很意外这最后一枚居然在此，询问的少女后才知道是当初在一个戴狗头面具的人那偷的，那人行路匆匆，后来祖父好了之后少女想还，却再找不到那个戴狗头面具的人。
推测廉庄偷金狮币的时间，听禅推算出那时候刚好是自己带着意琦行、续缘救小蜜桃的时间，以老狗对小蜜桃的在意没注意到金狮币丢失实乃正常。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
看着金狮币出现，而且已经放入石狮口中，欲界众人速度不慢，紧接着两枚金狮币跟上，最后步香尘也随着放入自己那一枚。
至此，金狮壁窟开启！
庞大的力量直冲云霄，周围地动山摇，随着金狮壁窟打开的是上方的一道空间裂缝。
“末法毁天道，波洵杀入来，哈哈哈哈纵横三界·唯吾独尊！”
伴随着一阵几乎震破耳膜的长啸，毁天灭地的气劲扑面而来，一股阴暗邪诡的力量从裂缝之中席卷而出。
众人被这股力量冲击的左歪右倒，唯有听禅面色不变看着渐渐从星云河裂缝之中出来的波洵。
下一刻波洵的眼神与听禅对上，暴虐的魔神对上冷酷的杀神，杀气瞬间爆开。
“蝼蚁找死！”波洵怒而出招：“星云劲！”
面对兜头而来的招数听禅丝毫不惧，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梵天还在等什么？”
随着轻飘飘的七个字，瞬间天外再次想起挑动波洵怒火的诗号。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波洵，时隔多年，一页书再次前来领教汝之高招！”
说完，只见天外飞来一只巨大的机甲金龙，二话不说直接对着波洵撞过去！
“一页书前辈！”三余倒吸一口寒气，可场上的情形容不得他分心，随着波洵出世，欲界人马也在忘尘缘的带动下杀过来，妖界之人早已迎了上去，无梦生有意帮忙，却发现听禅一动未动，瞬间他也意识到不对停下脚步。
“听禅前辈？”
听禅眼神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挑唇一笑，惊鸿月影现身，他看着无梦生笑道：“记住现在的心情。”
话落，在无梦生诧异的眼神中，诡异的曲调陡然炸开，伴随着烽火关键与波洵轰然相撞。
翠色的音域铺开，仿若呢喃的曲调拂过耳畔，天地间的灰尘都好似停在半空中一般，金狮壁窟瞬间陷入了沉寂。
众人睁着眼，可仔细看去，不论是打斗的欲界与妖界，或者是周围观战的人都双目不动，仿佛被定格的人偶。
唯有三余无梦生全身动弹不得心神清醒的看着一切。
‘前辈你到底要做什么？’在被音域困住的那一刻三余就感到了不对劲，可是他猜不到对方先干嘛。
听禅任由惊鸿月影悬于半空，在这回梦逐光的音域之中，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神。
而也就是这一刻，听禅不再掩饰自己的一样，血红的双眸展露在无梦生眼前，甚至眉心的梵印也的宛如血般腥浓。
一步一步，无梦生看着听禅走到波洵身边，在其主人没有反应的时候拔出太初之剑，下一刻，剑出！
一颗血红的心脏被太初之剑带出，那是灵佛心！
三余没忍住瞪大双眼，听禅漫不经心的握住逃脱不了的灵佛心轻笑出声：“今日消耗有点多呀。”他血色的双眸露出不见眼底的笑容：“该补补了~”
话落，灵佛心被似魔非佛的佛者瞬间捏爆，磅礴的生机宛如一条涓流被其吸入口鼻，最恐怖的是对方吸食之时居然露出享受的神情。
看到他情形不对，无梦生口不能言，调动全身力量想要挣脱音域的束缚。
可有了力量补充的听禅岂是他可对抗的？
听禅注意到三余的动，陡然扭头看向他，血红的梵印与双眸有种难言的可怖。
“嘘~安静~”听禅笑着看他：“听话的孩子可以看烟花哦~”
说完轻飘飘的转头伸手召来惊鸿月影，奇诡的音调再次响起，这一次，欲界之人的不再无动于衷，随着琴音深入，仿若木偶的欲界人马眼神变得越来越狂热，看向听禅的目光炙热疯狂，那种抛弃自我的疯狂。
听禅越看越觉得有趣，他停下弹奏，随意指着一个欲界之人，笑意不达眼底道：“对，就你，自爆内元给吾看烟花好不好？”
被点名的欲界之人满脸狂信徒一样的狂喜与迫不及待，二话不说直接引爆了内元，死之前甚至还带着笑容，刹那碎肉与猩红的血洒满周围之人的身上与脸上。
听禅也不可避免，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脸上带着血迹还有心情问三余：“烟花，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