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学会舍得
半个月的时间对信号进行优先级分级，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鲲龙航电系统现在测试的结果更加糟糕，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冯雪敏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在现场盯着亲力亲为，确保在执行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差错。
何云贵也对这件事情无比重视，经常住在上电所的职工宿舍。
整个鲲龙航电系统研发工程项目组的人员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时间不等人啊，眼看线下组装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下一步就是线缆安装，以及航电系统。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问题还没办法解决，那只能从国外批量采购航电系统，这可是赤裸裸地打了冯雪敏的脸。
何云贵脸上也挂不住火，甚至上电所的所有领导都要遭受批评，说好了鲲龙航电系统自主化研究生产，前前后后已经用了五年多的时间，最后无功而返，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刘海洋，你说我是不是个失败者，航电系统最后弄成这个样子，我这么大的年龄也没有组建家庭生孩子，更没有陪我母亲好好的生活，我什么也没得到，生活似乎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冯雪敏穿着睡衣心情极度沉重，正在借酒消愁，半瓶白酒已经被冯雪敏喝了下去，刘海洋也没有拦着冯雪敏。
冯雪敏这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也许冯雪敏喝了酒发泄发泄，或许能睡着。
“也不是吧，我们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能准备，周旭东老师又给我争取了半个月，也就是说在一个月内我们把鲲龙的航电系统调试好，我们依然是成功的。”刘海洋也把航电系统这边的情况，及时汇报给了周旭东。
周旭东也颇为无奈，但没办法，出现这种技术瓶颈，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不过周旭东觉得应该不可能，他相信冯雪敏的工作能力，再说鲲龙航电系统的研发也有国内很多相关的专家学者参与，没有向前一个阶段都会开技术论证会议，航电系统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啊。
哪怕是有些功能无法实现，保证最基础的安全飞行，完全能够做到，出现逻辑错误乱码，这是非常低级的错误，说出去真的都有点丢人。
周旭东跟上级领导部门拍着胸脯保证最晚一个月的时间绝对交差，也相当于用自己的名誉给冯雪敏争取半个月的时间。
刘海洋知道这件事。
不过刘海洋并没有跟冯雪敏说，他担心跟冯雪敏说了之后，冯雪敏的压力会更大，反而起到反作用。
其实刘海洋也挺紧张，真的为冯雪敏担忧，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你也没有必要过于自责，以我们目前的航电系统设计研发制造能力来说，确实不具备制作这么高精端的设备，这是事实，也是大家的共识。”
刘海洋试着宽慰冯雪敏，“最起码我们勇敢地向前迈出了几步，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这也是很难的了，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慢慢的什么都会好起来，当年原子弹和氢弹也经历了很多困难和波折才试验成功的，你想想怎么可能一蹴而就，一下子就成功了呢，我们不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是自主过河，根本就没有石头可摸。”
在航电系统研发制造方面，确实是短板，当初也想通过一种技术合资的方式利用国外的技术，后来不知道怎么否决了这个提议。
刘海洋猜想，应该是国外那些国家还是想搞技术垄断，不打算把真正的技术专利出让的方式给我们，我们想要得到这些宝贵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花费大量的金钱购买，甚至即便是花了钱，还要有其他很多附加的条件。
“原子弹和氢弹成功了呀！”
冯雪敏醉意很浓，双目布满血丝，今天已经彻底放弃了，冯雪敏让航电系统工程项目组的所有人都回家休息三天，也包括她自己。
“我没有成功，你别说陈薇说的还真对，把那些信号进行优先级分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是我们把问题想象得太理想化了，也许成为那种做法才是正确的，减少芯片的数量，毕竟国外的航电系统芯片数量一直是减少下降的趋势。”
“这也是我的错呀！”
冯雪敏叹气说道：“当初如果我设计鲲龙之初，把集成芯片设计成三个，也许就没这种问题了，后续想把芯片合并，难于登天呀，之前的很多逻辑都要改，这是系统工程，别说是陈薇，用一周十天的时间就算是我没有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把握能把合成芯片的问题，不留尾巴的彻底解决。”
冯雪敏在想，如果成为坚持说点芯片数量的做法，过半个月的时间没准还真的改良了航电系统。
现在冯雪敏所做的工作，跟陈薇当时的做法南辕北辙。
“陈薇去国外玩了半个月，也快回来了吧！再见到我，陈薇一定会嘲笑我，其实陈薇的技术方面确实非常强，她还是个研究生，如果多了不合适，再根据一个有名气的导师，专业技术领域一点也不亚于我。”
冯雪敏不断的感慨，只是她虽然头晕，也喝了不少白酒，感觉醉醺醺的，只不过好像没有醉得彻底。
刘海洋早就把白酒做了手脚，偷偷换成了低度酒，而且还加了一些矿泉水，冯雪敏虽然喝了半瓶，但实际上喝得并不多。
“陈薇没有资格嘲笑你。你是她的直接领导，陈薇应该服从你的工作安排。再说我也没觉得你做错，凡事都需要尝试，不尝试的话怎么能知道对与错呢？何云贵经理也认同你的做法，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你不用担心被批评。”
刘海洋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慰冯雪敏，除了这样做，貌似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鲲龙航电系统的问题，似乎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咱们还有一线生机！”刘海洋说道。
“还有希望吗？”冯雪敏眼神迷离，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冯雪敏都已经尝试了一个遍。
“陈薇去国外旅游，给我发信息说，她去国外的一家飞机制造厂去参观了，我觉得陈薇一定是参观航电系统，也许回来之后，能解决问题也说不定。”
“陈薇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啊？”冯雪敏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哪怕是陈薇骂冯雪敏一顿甚至打，冯雪敏都能接受，只要把鲲龙航电系统的问题解决就行，让冯雪敏让开这个位置，从上电所辞职，冯雪敏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工作在哪里都能找到，但是眼下鲲龙行业系统的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她发信息是这么跟我说的，或许还有希望吧，陈薇大概明天就回来了！”刘海洋没有主动联系陈薇，是陈薇在昨天才给刘海洋发的这条信息。
“那咱们去机场接，陈薇吧！”冯雪敏鬼使神差地说道。
刘海洋都没有反应过来。
冯雪敏要主动去机场接陈薇，有必要这么卑微放下身段吗？
陈薇在公共场合挑衅冯雪敏的权威和领导威严，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陈薇去国外参观航电系统，很可能不能解决空中航电系统的问题，冯雪敏脸面都不要了。
“哦，也行吧，我觉得还是我自己亲自去机场接她比较好，你两个人有矛盾冲突，见了面是不是不太好？”刘海洋不希望，冯雪敏跟陈薇见面，特别是这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陈薇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孩，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冯雪敏如果真的去机场接机，很可能会丢掉现在这个位置，再说这种事情在原本冯雪敏受伤脆弱的心灵上会留下深深的烙印，也许很多年以后这个烙印都不会去掉。
“这样是不是不够诚意？陈薇真的愿意帮我吗？”冯雪敏只想解决鲲龙航电系统逻辑错误乱码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冯雪敏可以牺牲很多。
“你这种想法完全不对，为什么是帮你解决问题？鲲龙航电系统你是主要负责人，从设计研发到制作，你说技术负责人，第一设计工程师，但这并不代表鲲龙航电系统就是你的，这个航电系统属于上电所，这样大一点说属于鲲龙研发设计项目组，再往大一点说是属于国家，咱们只是做这件事情的人，你明白吗？”
刘海洋知道这就是冯雪敏问题根结的所在，冯雪敏完全把鲲龙航电系统当成了她的个人物品。
一个工作勤勤恳恳呕心沥血的人，并不一定非得把工作跟生活混为一谈。
在绝大多数时候，工作和生活合理地分开才能效率更高地工作。
冯雪敏现在已经完全分不开了。
刘海洋见冯雪敏没有说话，继续说道：“那你说何云贵，鲲龙航电系统是他的吗？还说周旭东老师，周老师是鲲龙的总设计师，难道鲲龙就是周老师的吗？完全不是呀，你要把这个概念搞清楚才行。”
“陈薇从国外回来，如果她解决了鲲龙航电系统的问题，我也很高兴呀。所有的人都很高兴，陈薇甚至可以说她没有帮你，而是帮了鲲龙。你没有必要一个人以任何的方式去感谢任何人包括陈薇，包括我。”
刘海洋目光如炬地看着冯雪敏，“你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扛在你柔弱的肩膀上！林阿姨生病，跟你能有多大的关系？每个人的身体基因不一样，心情控制的也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这就导致很多无法控制的情况发生，你也没有必要自责呀！”
冯雪敏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眼神变得呆滞起来，“我还是觉得我有点失败。”
“你这是喝了酒，接着酒就说话呢，你要是不喝酒，你这么要强的女人，这么强势的女人绝对不会承认你失败！”
刘海洋想拿自己的例子开导冯雪敏，“郭子铭的事情我想你很清楚吧，郭子铭死了，总觉得来说是自杀，是因为陈薇吗？当然了，郭子铭的死，跟陈薇有关系，陈薇甚至有可能是化学方程式的催化剂！可郭子铭内心过于脆弱，看淡生命没有责任感，难道这不是原因吗？”
“如果郭子铭内心强大一些，就不会有这件事情发生，如果郭子铭更看重生命，想想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郭子铭是个很优秀的人，工作和家庭好像都不错，不能跟陈薇结婚，还有很多好女孩啊，人要学会舍得，什么叫舍得？有舍才有得，而不是有舍必有得。”
刘海洋看冯雪敏听得挺认真，“你看人家陈薇，丝毫没有受到郭子铭的影响了吗？工作生活完全没有耽误，郭子铭跟陈薇求婚，甚至以跳黄浦江以死相逼，难道成为会委屈自己必须跟郭子铭结婚吗？这也不符合常理吧。”
“还有我……我有一段时间也沉迷在郭子铭死这件事情上，如果那天我跟周旭东老师的女儿周敏，没有跟郭子铭去黄浦江的游轮上喝酒，如果我能早一点，把郭子铭从黄浦江里拉上来，甚至把他手里的刀抢走，还有无数种如果……。”
刘海洋擦了擦眼角，尽管他已经释怀了很多，不过想起郭子铭，刘海洋还是特别伤心，“可是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用啊，如果郭子铭死的那天晚上，我成功挽救了他，还有第二天第三天，人生的路还很长，郭子铭如果自己内心不强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这个陈薇也跟我说了，陈薇说她没想到郭子铭那么脆弱，如果真的跟郭子铭结婚，这样的男人能负担起这个家吗。”
冯雪敏酒杯里的白酒倒在地上，“刘海洋我觉得你说的真有道理！我就是有点说不清楚，幸好我身边有你。”
“别喝酒了，好好的睡觉休息几天，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也没这么好好休息过，上次请假回来说是让我帮你修车，买衣服逛街，结果一天都没休息成。”刘海洋扶着冯雪敏的肩膀，“我扶你，去你卧室抓紧睡一会吧。”
冯雪敏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睡着了，刘海洋洗碗收拾家，但愿这一次冯雪敏能够敞开心扉多笑一笑。
……
荆门研究所。
电缆生产厂家的生产部门负责人孙主任，在现场跟王少鹏他们一起工作，直接跟了半个多月。
张鲁山都有点被感动了，这个村主任每天比他们来得早，走得比他们还晚，任何有关于线缆的问题都能得到最及时的解决。
张鲁山碰了碰王少鹏的胳膊，“王哥，这孙主任真是上心呀，这电线电缆的安装半个多月，人家学了不少，快成了半个专家了。”
“他能不上心吗？这次要是再出问题，估计他这个生产主任的帽子都保不住了，再说这个现在生产厂家是上市企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市值一定蒸发，股票价格大跌，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感觉这次这些线缆应该没什么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缺陷！”张鲁山在做着最后的检查。
经过半个多月的仔细铺设排版，布置线路，鲲龙航电系统机舱内部所有线缆，都已经预估设完毕，而且按照一些盖板和其他设备的模型进行了实地预安装，电线线缆都完美的隐藏。
“行不行啊？一会就知道了，周旭东老师也来！研究所的两个大领导也亲临现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给我掉链子啊。”王少鹏还是有点紧张的，这已经不仅仅是工作的问题，如果这件事做不好，那就是给未来岳父，周旭东脸上来了一巴掌，恐怕他这辈子也娶不了周敏了。
“咱们肯定是没问题呀，交叉校对，前前后后过了三遍，就要实在有问题……”
张鲁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少鹏打断，“张鲁山你千万别说什么有问题，往往这个时候不都是如此吗，我平时都是按照这么做的，就这一次没按照结果就出事了。”
“嗨！”张鲁山头一歪，“你看我这个乌鸭嘴，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王少鹏远远地看见从车间门口正门来了一堆人，周旭东走在中间，还有两个研究所的领导，已经研究出了行政部门宣传科，还有办公室的人。
宣传科的人还带着相机，虽然是鲲龙电线电缆的预安装，但是如果非常成功肯定也是要上新闻。
王少鹏更紧张了。
“你慌啥？”张鲁山指了指，站在他们前面的孙主任，“别慌，我觉得孙主任现在，比你紧张多了。”
听张鲁山这么一说，王少鹏放松了不少，确实如此呀，这次电线电缆要是出问题，那上面是要向下问责的。
周旭东笑着问王少鹏，“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少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电线电缆的安装情况，这些都是他提前想好的，王少鹏觉得他自己说的还算专业。
孙主任表现得积极多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周旭东看着身边的两个研究所的大领导，“那就开始实验吧，电线电缆预安装已经完成，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才行。”
“那就开始吧。”穿白衬衫戴眼镜的领导看了眼王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