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命运抉择
赵梦竹多少有些失望，希望借助冯雪敏之手，给陈薇来个下马威，陈薇在航电系统研发部门总把自己当成领导，高高在上，赵梦竹非常讨厌。
“航电系统响应延迟，逻辑错误出现乱码的问题已经找到了？”赵梦竹认为陈薇跟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如果不然就不会检查电路和变压器了。
“准确地说也不能说找到，陈薇提出来补偿电路有缺陷这完全不能排除，只能系统统一的检查，还要感谢陈薇这份技术报告。”
冯雪敏把报告放在桌上故意让赵梦竹看，“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表面上看可能是坏事，但实际上是好事，要是没有陈薇这份报告，我也不会想到是电路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
“以后你跟陈薇在工作上，要好好交流几乎绝大多数问题，都是因为沟通不畅导致，我不希望我的部门人员不团结，工作不和谐。”
赵梦竹有些惭愧地地下了头，当发现陈薇有这种举动的时候，赵梦竹把问题故意说得很严重，还添油加醋。
一口咬定陈薇有问题，做了不道德的事情，还有自己特殊的手段，把这次报告从陈薇的电脑上转移走。
如果不是冯雪敏凭谨慎的态度，没有把问题扩大化，恐怕现在冯雪敏跟陈薇的关系会更差，赵梦竹牵扯其中，可能因为利用职务便利，工作之余借据同事工作成果这个罪名也要负担。上。
所有的事情，有对有错，但整个鲲龙航电系统研发部门肯定是乌烟瘴气。
“我知道了冯老师，之前是我太草率，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赵梦竹除了表达态度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排技术会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地点就在生产车间，所有相关的技术人员都去，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检查的两方面也对他们提前告知……”冯雪敏再次重复，既然赵梦竹是她的工作助理，这种传达会议消息的事情，冯雪敏就不亲自去了，前前后后的事情也不去过问。
“我一定通知到位，写一个正式的通知，跟公司高层再汇报一下，征求他们的同意。”
冯雪敏微笑地点头，“很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工程研发部门有了直管领导是从波音公司辞职回国的何云贵，这个人水平非常高，多跟他学一学。”
“我知道了，冯老师。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冯雪敏摆了摆手，随即低下头开始验算。
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冯雪敏就想起了刘海洋，这种感觉很奇妙突如其然。
冯雪敏也不怎么饿，饭也没有吃就给刘海洋打电话。
刘海洋也在研究所的食堂吃饭，对面坐着王少鹏，他刚把餐盘放在桌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吃饭了吗？”刘海洋刚接通电话，冯雪敏问道。
“正准备吃呢，你呢？”
“我在单位的食堂，也准备吃饭。”冯雪敏想起刘海洋这段时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想起了自己如此的暴脾气，以及对刘海洋那种态度。
“对不起！谢谢你。”
刘海洋轻声一笑，迟疑了几秒钟，“你这六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呀，概括得很到位，把该说的也都说了！”
“看来你是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你说的对不起，无非就是你对我的态度，说谢谢也是因为我对你和对你母亲。”刘海洋感觉自己嘴真欠，莫名其妙地说起了林茹，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冯雪敏又伤心了。
“我今天上午跟陈薇谈了很久。”冯雪敏完全没有受到刘海洋话语的影响，“嗯，我觉得陈薇跟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样，虽然脾气很大，特别理性，甚至有些无情，但整体还是个不错的人。”
“你谈了几个小时，就认为了解陈薇？”刘海洋永远不会原谅陈薇，对郭子铭死亡的态度。
“总之感觉还行吧，等鲲龙整机组装下线，你是不是这荆门研究所的工作任务就能调动？想不想来上海？”
按照鲲龙整体的计划任务，阶段性时间表，鲲龙整机组装下线之后，很多部门工作任务都轻了很多，刘海洋在周旭东身边，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
刘海洋在荆门研究所工作非常不错，他的家也在荆门，可如果想在航空事业上更进一步接触最前沿的高端科技，上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恰逢其时就在昨天，周旭东还跟刘海洋谈了之后工作去向的问题，周旭东比谁也明白，刘海洋是一个可造之材，甚至是未来航空事业发展不可或缺的人才，这样的人留在荆门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去上电所是最好的选择。
刘海洋当时跟周旭东说暂时没有考虑变动的打算，等什么时候鲲龙真正取得成功，甚至是服役之后，刘海洋，才会想这样的问题。
周旭东当时跟他说，人要有计划提前规划，虽然说鲲龙非常重要，但人的规划要更加灵活一些，再说工作不影响他对鲲龙的研究和奉献。
刘海洋当然是想去上海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去上海有陈薇，刘海洋又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刘海洋担心成为死缠烂打，一直扰乱他的生活，之前，刘海洋还觉得陈薇跟郭子铭结婚，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永远不可能了，以陈薇的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将来还不一定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想去上海了。”刘海洋对冯雪敏同样是心心念念，冯雪敏太痛苦了，单亲家庭，母亲这么年轻就离世，刘海洋想给冯雪敏一个家，快点结婚，也想让冯雪敏趁着现在还年龄不是特别大，抓紧生个孩子，没有孩子对冯雪敏而言肯定是无比痛苦的事情。
“你来上海吧，我随时都欢迎你，我妈妈也随时欢迎你，你以后永远不用从我们家滚出去了。”
冯雪敏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也呵呵地笑起来，“你是从来到我们家，好像被我和被我妈骂了不少次滚出去，不过你一次也没有反驳。”
“我一般时候是不反驳！我都是直接去做。”刘海洋说道：“快吃饭吧，吃完了饭中午短暂地休息一下，工作要慢慢做，工作就像吃饭一样，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行，吃得太快了反而不易消化，对健康有损害。”
刘海洋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坐在对面的王少鹏，则是嬉皮笑脸地笑，“是不是冯雪敏给你打电话？看你那嘴都闭不上了。”
“几年前，冯雪敏第一次来，咱们研究所的食堂吃饭，我就看出来你们俩将来肯定是一对，说实在的当时我也挺喜欢冯雪敏，到后来觉得根本驾驭不住啊，冯雪敏太猛了。”
“你知道什么啊？往往越强势越猛的女人越温柔，女人有几个厉害的？只不过是做出来样子而已。”刘海洋想起了周敏，“你跟周敏最近联系吗怎么样？要不要哥们我在中间跟你当个桥梁？”
“你能给我当什么桥梁啊，一个周敏我都搞不定，那还能行吗？别忘了哥们可是最擅长电气电缆组装，那么复杂的东西我都能搞定，别说一个周敏了。”
“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反正你可不能欺负周敏，要不然周旭东老师可饶不了你，我也放不过你。”
“我还欺负周敏，你太高看我了。”王少鹏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说，“现在的女孩子太厉害，周敏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看来你们发展得还不错呀，没准还能在我前面结婚，我跟冯雪敏还早着呢。”
“刘海洋你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以为你跟冯雪敏这辈子都不行了呢，但我就觉得，冯雪敏事业心太强了，差不多要等到鲲龙完成了才有可能吧？”
“你就当乌鸭嘴，那么大口吃饭也堵不住你说话千万不要乱讲，我感觉应该差不多才行。”
“这东西并不是我说就怎么样的，我猜测冯雪敏这种事业型的女人肯定会这么做。周敏我觉得倒是不错，上次我们在一起吃饭，周敏还透露他的同学已经结婚了，那闺蜜也结婚了，还有她的小学同学结婚，孩子都两岁了，你说这是不是在坚决暗示我？”
“你这进展得也太快了吧，牵手了？”刘海洋惊讶于王少鹏的速度，不声不响地弯道超车，其实刘海洋也认为有林茹的事情，冯雪敏近一两年肯定不会考虑结婚，加上现在鲲龙航电系统确实有问题需要改进，一来二去的一两年也就过去了。
“牵手那不是正常的吗？”王少鹏昂着头，牛气哄哄的样子，“那没办法，男追女隔层山，女跟男隔层纱，谁让周敏主动追求，你说是不是。”
刘海洋左看看右看看，好在周围没有人，“王少鹏，别风大闪了舌头，看你这张乌鸭嘴，没个把门的乱说，要是让周老师听见有你好受的。”
“我说的是事实呀！”王少鹏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眉头紧锁。
下午下班，刘海洋开车回家，竟有点羡慕王少鹏，王少鹏之前好像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工作之后就分手了，一直到现在，很突然地跟周敏就好上了，而且一切都进展顺利，特别是吃完了饭，王少鹏跟刘海洋说的那句话，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今年年底他跟周敏可能就订婚。
是深深刺痛了刘海洋的心。
刘海洋感觉到的更多的是疲惫。
好在这一段时间除了鲲龙飞机翼静力试验，暂时没有其他太多的工作需要做出差的计划，这段时间也是空档期，你好像可以好好的调整自己。
刘铭文张翠珍已经做好了晚饭。
刘海洋没什么胃口。
可陪着父母吃饭，现在的机会是一次比一次少，特别是林茹忽然间离开人世，也给刘海洋敲响了警钟。
“怎么感觉你有心事啊，儿子。”张翠珍端着碗，看刘海洋心事重重，筷子也没拿起来。
“先吃饭吧，最近你工作上没什么烦心事，主要是陈薇和冯雪敏那边。”刘铭文对刘海洋这点人际关系了还是了如指掌的，“陈薇那边呢，我跟你妈也商量好了，采取严厉的对外措施！过年过节，平时也不让陈薇来了，陈薇确实对我们好，但咱也不能耽误人家。”
“你们早就应该这样做。”刘海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你们怎么那么做啊？陈薇就早死心了，也许跟郭子铭也有发展在一起的可能，郭子铭也就不会跳进黄浦江自杀了。”
直到现在刘海洋还在自责，无论如何郭子铭死了，刘海洋认为跟他自己有直接的关系。
“儿子，你都眼看着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思考问题，那可就是你的不对。我和你爸也听说了郭子铭的事，一个人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没有选择生的权利，每个人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能决定死亡啊，你可千万不要自责，你看看陈薇好像一点都没有影响。”
张翠珍紧接着说道：“总体来说这件事情，因为陈薇比较大吧，你看看陈薇哪有影响呀。人家陈薇有权利不答应，郭子铭的求婚，总不能强行嫁娶吧。”
“至于郭子铭选择哪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他太不成熟了，那么好的工作，家庭条件可选择的余地太大了。”
“我非常同意你妈说的话。”刘铭文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可能就想明白了，人活一世能决定的事情太少。自己的事情自己往往都决定不了，但凡是有其他人参与，就存在着不确定性。”
“像你妈刚才说的，郭子铭跟陈薇求婚的事，这完全就是，一件事由两个人决定，郭子铭没办法达成自己的目标，结果就选择自杀，完全与父母不顾。也有些任性吧，退一万步讲，换个角度说，如果成为跟郭子铭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又经历那么多的坎坷！郭子铭能够承担起责任吗？并不是事情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甚至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现在鲲龙整个总体项目工作的人那么多，周旭东能决定什么？靠的还不是绝大多数人的责任心嘛！”
“爸，妈，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心里难受。”
刘海洋有些颓废，还是无法释怀，“郭子铭在我眼前，我眼睁睁地看他慢慢的虚弱一点一点死去，你们无法了解当时的场景。”
“这个我知道。”刘铭文想起了当年一起工作的男同事，在起重吊装工程的时候，因为吊装机临时性出现故障事发突然，刘铭文的那个男同事当场死亡。
恰好刘铭文跟那个男同事，两个人正好负责那个工段。
“当年我和公司的一名男同事我们俩一起工作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你想想是不是挺有感情的，一起上白班一起上夜班，一起吃饭。”
刘铭文缓缓说道：“有一次上午进行起重吊装工程，前期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得特别好，谁知道吊装机意外发生设备损坏，结果我的那名男同事当场被砸在下面，我们一群人抢救，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血从他的嘴里慢慢流出来，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惶恐无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停止呼吸。”
“当时这件事情你妈也知道，我将近有几个月的时间睡觉，做噩梦都是这个场景，因为只有我知道当初这个男同事负责工段的那个位置原本是我的，后来他非要跟我换地方，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跟他换了，换地方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哎！”
刘铭文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也是特别自责内疚！我为什么要跟他换地方？如果我不换地方，那死的人肯定不是他，但也不一定是我呀。”
“那个工段有将近二十米长，其中吊装安装，都有固定的点位，我那个男同事所在的那个位置，我从来没有站在那，因为我知道那儿有危险，平时工作的时候我就留心观察过，一旦启动机公司发生故障，吊装的重物最有可能砸在这一片区域，所以即便是我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我也是有选择性的。”
刘海洋认真地看着刘铭文，不曾想过还有这样的经历。
“刘海洋，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样？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痛苦一辈子呀！”
“我……我也不知道啊！”
“发生在你身上郭子铭的事情，跟你老爹的我比起来那个更严重，显然是我的，在郭子铭的这件事情上，你作为局外人，旁观者一点都没有错，相反你还是值得鼓励和表扬的。”
“那后来是怎么释怀的？”刘海洋特别想知道父亲是如何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才能逐渐的变成强者。
“我们公司的一个副总发现我上班时候经常走神，就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开导我，我永远记得那个人说的几句话，活着的人要向前看，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要自责。”
刘铭文缓缓地站起身，点燃一根香烟，“当初我就在想，确实如此，在命运的长河中，我们每个人太渺小了。”
刘铭文目光如炬地看着刘海洋，“郭子铭的事情和林茹的事，对你确实打击挺大，不过你要挺过来！我和你妈都有养老金，现在也还没有到让你照顾的地步，冯雪敏可不一样。就算是为了冯雪敏你也一定要走出心里的阴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