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生怨恨
刘海洋知道，冯雪敏为什么生气，主要原因是他没有告诉冯雪敏，林茹得了癌症，而且还是晚期，现在的刘海洋也比较了解冯雪敏了，冯雪敏是把母亲去世那种无助的痛苦，全部压抑在刘海洋的身上，找一个情绪的发泄点，而刘海洋完全就成了人肉沙包被冯雪敏一拳接着一拳挨打。
刘海洋现在的角色也愿意做沙包，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冯雪敏因为工作压力大，鲲龙的航电系统出现了致命性的两个大难题，至今都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冯雪敏已经有了轻微的抑郁症倾向，在这个时候，如果刘海洋不给予冯雪敏更多的关照和慰藉，冯雪敏会崩溃。
刘海洋也不给冯雪敏打电话了，现在冯雪敏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刘海洋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无非是拿上两套衣服洗漱用品和刮胡刀，卡上也有足够的钱。
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原本计划明天要双方父母见面讨论一下如何结婚，还有之后的具体事宜，原本是一件好事，可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刘海洋跟冯雪敏两个人结婚，肯定要向后推迟。
刘海洋匆匆忙忙地从衣柜里拿出拉杆箱，看了一下手机还有半个小时，有一趟航班飞上海，时间紧迫刘海洋想赶上这班飞机，在网上迅速购票，终于买上了机票。
刘海洋中午喝了酒，还有点晕晕沉沉没有醒过酒来，酒的后劲还挺大。
刘海洋一个没拿稳，皮箱从衣柜上掉下来，砸到了刘海洋的脑袋，又好像站在凳子上也没站稳，凳子又倒了，紧接着刘海洋也倒在地上，进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噼里啪啦的声音。
刘海洋捂着头，发现前额头向外突出了一点，应该是磕肿了。
张翠珍年龄大了，本来晚上就睡不着，明天要去上海见林茹父母还挺激动，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刘海洋的卧室有那么大动静，还以为刘海洋从床上掉到地上了。
“我去看看，这刘海洋闹什么呢。”张翠珍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推开刘海洋卧室的门，刘海洋正在往皮箱里装衣服，额头划破了皮肤还有点向外渗血。
“你干什么呢，儿子？”张翠珍一脸狐疑地看着刘海洋，这怎么还拿行李箱，“公司临时有任务，让你立刻出差？”
刘海洋要是出差了，那明天去上海彻底泡汤，本来说好的好事降临怎么就这么难呢。
“妈，我不出差，我去上海，冯雪敏家里。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解释太多时间有点来不及，还有二十五分钟飞机就起飞了。”刘海洋的家距离飞机场倒是不远，打出租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晚上路上的车比较少，赶上不堵车，十分钟也能到机场，到了机场还要过安检登机，刘海洋担心来不及。
“你去上海，冯雪敏家里？这么着急吗？咱们不说好了明天一起走吗？机票都买了。”张翠珍看着慌里慌张的刘海洋不知道这又是闹哪出。
“机票我让我爸退了吧，我现在必须去！”刘海洋皮箱装上最后一件衣服，把拉链拉好就向外走。
“你的脑袋额头怎么回事？”张翠珍明明记得刘海洋中午喝完酒，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头上很干净，一点伤都没有，怎么还睡了一觉，弄得头破血流。
“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刘海洋简单地穿上一件圆领t恤，“妈，你去洗手间，把我刮胡刀跟手在拿上来不及了，我先去穿鞋。”
“着急忙慌的，这是干什么呀？怎么整得跟逃难一样。”刘铭文也凑了过来，首先也是第一眼看到了刘海洋，额头上的伤。
“我要去上海，冯雪敏家里。”刘海洋一想，明天他父母居冯雪敏家里显然是不合适呀，林茹去世，他们俩却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出了这么一档的事估计他爸妈也没有心情去上海旅游了。
“爸，妈，有我现在时间太紧来不及了，一会把咱们明天三个人的机票都退了吧！”刘海洋把拖鞋甩在一边，穿上皮鞋，忽然想起来了，手机充电器没有取，又回到卧室把充电器拿好，随手装在兜里。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呀？”刘铭文一撅嘴脾气就要上来，今天准备了这么久，都说好的，忽然间又变卦了。
“爸，我和冯雪敏会结婚的，只不过最近可能不行，冯雪敏的母亲林茹重病得非常严重，在医院抢救呢，估计是凶多吉少，这种情况之下，你说咱们还有必要去谈婚论嫁吗？”刘海洋没有直接说林茹已经去世，这么间接的说，也是给两位老人一个缓冲，让两位老人心里还有点期待。
“病得很严重？”刘铭文皱了皱眉头，怎么忽然间就病了呢。
“非常严重，在医院抢救呼吸机和肾上腺素都用上了，现在昏迷不醒就只有一口气，我得抓紧赶去上海，就冯雪敏自己，我怕他有点承受不住。”刘海洋从张翠珍手中把毛巾和剃须刀随意地装在皮箱里，看了看手表，时间应该刚刚好。
“我走了啊。”刘海洋慌里慌张地拉着皮箱下楼。
“路上慢点！”张翠珍趴在门口朝着刘海洋的身影喊。
“老刘啊，你说刘海洋今年是不是流年不顺，这马上要说好的事，冯雪敏的母亲怎么还生病了？病得那么重，这他们俩的婚事也没办法呀，就算是抢救过来调理休养，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没办法出院，你看看这事……”张翠珍关上门，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刘铭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咱们儿子非得跟陈薇结婚，我还觉得冯雪敏比陈薇好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什么陈薇？”刘铭文喝了一口茶，心里也非常不痛快，准备了半天，白准备了不说，结婚订婚的事算是泡汤了。
“看刘海洋走得那么着急，我觉得不仅仅是病重，最起码医院应该下了病危通知书，估计是凶多吉少呀！”
刘铭文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林茹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啊？按道理说在上海有房子，根本也不缺钱。”
“你别在那乱说了老刘，什么事情都要向好的方面想。刘海洋不说了吗？冯雪敏的妈妈，人家都是重病。”张翠珍嘴上那么说，心却扑通扑通地乱跳，“可我的心怎么没到没落的。”
“机票都订啦，哪有退票的道理？一会把刘海洋的票退了，咱们两个人明天去上海。不管林茹是昏迷不醒病危还是有其他的情况，咱们也要去见上一面吧，刘海洋跟冯雪敏，我看这两人差不多别两个人以后结婚了，咱们亲家母的样子都没见过。”
刘铭文说道：“旅行的东西暂时就别带了，送给林茹的见面礼也拿上。”
“老刘啊，我觉得你说得挺对。”张翠珍也觉得应该去看一看，无论怎么样怎么着也能见一面吧，别到最后都不知道冯雪敏的母亲长什么样。
刘海洋是最后一个登上飞机的乘客，他如果再晚来两分钟飞机就起飞了，刘海洋刚刚登上飞机，空姐就关闭了飞机舱门，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飞机在地面滑行。
飞机起飞。
刘海洋看着不远处地面星星点点的亮光，心中若有所思。
除了冯雪敏以外，刘海洋还想起了郭子铭，这么一个人仿佛就生活在昨天，也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来到过人世间一样。
刘海洋非常困。
但却一点都睡不着，他已经想好了，见到冯雪敏之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冯雪敏的撒气桶。
飞机正点降落在上海。
刘海洋没有通知冯雪敏他要来。
刘海洋到冯雪敏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将近两点，冯雪敏家里的灯全亮着。
刘海洋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上菩提，仿佛每一步他肩膀都背着千斤重担一般。
刘海洋没有敲门，门是虚掩着的。
“你来了，刘哥？”保姆小丽是第一个发现刘海洋进来的人。
屋里没有什么特殊的装扮，客厅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林茹的卧室门紧关着。
刘海洋把皮箱放在门口旁，“冯雪敏去哪了？”
保姆小丽指了指林茹的卧室，“她在陪她妈妈，冯雪敏的叔叔舅舅和姑姑他们就来过了，明天一早还来，他们刚走都回家了。”
小丽把刘海洋的皮箱放到客厅一个隐蔽的角落，“你怎么还来了？林茹阿姨的后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准备明天就去火葬场火化，墓地也选好了。”
“我有点不放心冯雪敏，这两天辛苦你了小丽，虽然只照顾了林茹阿姨两天，但这个月的工钱一分钱也不差你的。”
保姆小丽憨厚地说：“刘哥，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想到，希望你们都节哀顺变吧！我不是个贪心的人，照顾了几天给我几天的钱就行，林茹阿姨是个好人，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心却比谁都善良。”
刘海洋眼角湿润，真的想哭，小丽说的是实话，林茹就是这么个人，嘴上从来不饶人，在话语上也不吃亏。
“这两天也辛苦你了，家里肯定会来很多人。”刘海洋擦了擦眼角，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面对冯雪敏。
“刘哥，我还以为林茹阿姨就是老了，有点基础病，不是什么大病，林阿姨这两天精神头挺好的，你知道她得了癌症，而且已经非常严重了吗？”
小丽不等刘海洋说话，紧接着说，“冯雪敏都不知道，林阿姨得癌症的事，她说你在骗她，你知道林阿姨得了癌症不告诉，有这回事吗？”
刘海洋无奈地说：“告诉冯雪敏又能怎么样，再说林阿姨也不让我说，冯雪敏的工作压力已经非常大了，要是在得到这个消息，怎么办？”
“要不你先去我那屋待一会吧！冯雪敏刚哭完，刚才隔着门，我听见她在屋里嚎啕大哭，我又不敢进去，她刚哭完没一会，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哭了四五回了，再这么哭下去我真担心身体会被哭垮了。刘哥你也别去劝她，我是女孩子也懂，你要是去劝她，她会把气都撒在你身上。”
“你先去睡觉吧，小丽，今天晚上我在客厅就行，你也忙了一整天了，非常感谢你。幸亏有你在，如果你不在，可能林茹阿姨走了一两天都没有人发现。”
“刘哥，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醒我，给我打电话也行，千万别客气。”小丽也知道现在是给刘海洋，跟冯雪敏单独相处的时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即便是冯雪敏跟刘海洋吵起来，小敏也决定不去拉架。
“我给你倒杯水吧。”小丽给刘海洋倒了一杯水，又把水壶放在刘海洋面前。
刘海洋喝了几口水，还没有放下水杯，林茹的卧室传出来冯雪敏悲痛的哭声，刘海洋水杯差点掉在地上摔碎了。
刘海洋只听到了悲痛的哭声，冯雪敏就这么哭。
刘海洋暂时也没打算进去，让冯雪敏发泄发泄，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可冯雪敏哭得实在是太吓人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是这么嚎啕大哭。
刘海洋实在坐不住了。
刚要推开林茹卧室的门，恰好这个时候冯雪敏哭得跟泪人一样，推开门，从屋里出来。
“你来干什么！滚出我家去。”冯雪敏蓬头垢面，双眼布满血丝。
滚出我家去，这几个字刘海洋听得无比熟悉，冯雪敏还真的理直气壮地跟刘海洋说，让刘海洋从她家里离开滚出去。
“我来……”刘海洋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也不能说他来帮忙或者是怎么样。
“我们家不欢迎你！”冯雪敏猛的双手推刘海洋的胸膛，把刘海洋推得向后一步，“马上从我们家离开，我这辈子也不会跟你结婚。”
“你冷静一下。”刘海洋看到冯雪敏如此难受，他心里也不好过。
“你早知道我妈癌症晚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带着他去做化疗放疗，靶向治疗，有多少钱我都愿意花，我可以把这套房子卖了，我只想换回我妈的命，哪怕我妈能多活半年。”
冯雪敏嘴唇颤抖，“我不想跟你说别的，我对你很失望。”
“你给我滚出去！”
“林阿姨的事我也很难过，你要坚强点，总会过去的……”刘海洋忽然间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冯雪敏，冯雪敏作为林茹的女儿，对母亲的病情一无所知，难道她的罪过要让刘海洋来承受吗，可现在跟冯雪敏讲道理，哪里能讲得通呢。
“怎么过去？我妈妈的身体现在冷冰冰的像一块冰一样，还能活过来吗？”冯雪敏继续推搡着刘海洋，“我们家不欢迎你，我妈也不想看到你，给我滚出去吧。”
“给我滚出去。”
刘海洋见到冯雪敏，如此的不讲理，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折磨自己，用不可理喻的做法对待他，内心非常痛苦。
“你这么折磨自己有用吗？你折磨我有用吗？林阿姨能够活过来，你是林茹的女儿，难道你不应该知道吗？是林阿姨不让我告诉你，你那段时间工作压力非常大，经常三五天不回家，要是再知道这个消息，你会不会疯掉？”
刘海洋双手紧紧的按住冯雪敏的肩膀，“林阿姨已经走了，你能不能省点心？还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借口，都是借口！”冯雪敏失心疯一般根本听不进去，“说了那么多还是没用，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一定会带我妈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我妈不让你告诉我，你更应该告诉我呀，我甚至都没有做，女儿为母亲最后的挣扎，我都没有花钱救一下我的母亲，我甚至都没有尝试！”
冯雪敏喊的声音沙哑都快要说不出来话了，眼泪顺着眼角哗哗的向外流，“就是你的错，刘海洋你是个浑蛋！”
“冯雪敏，你清醒点？明明是你自己的错，明明你是个工作狂，明明在你心中工作比你母亲还要重要，你为什么说我？告诉你，如果前些天我不来上海出差，没到你家来，没碰上林茹，阿姨晕倒，我把她送到医院去，林茹阿姨早就驾鹤西去了！”
刘海洋愤怒地吼道：“如果不是我找了保姆小丽相信现在你可能也不知道，林阿姨已经故去了吧？我已经做了很多，我甚至替你做了事。替你尽，振作起来！了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你别在这自己折磨自己了好吧？”
“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冯雪敏根本听不进去，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刘海洋，冯雪敏甚至认为母亲林茹的死，让她出嫁的资本都没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没办法找到家。
“你冷静点。”刘海洋大声朝着冯雪敏吼叫，希望能够让冯雪敏恢复理智。
冯雪敏已经快要把刘海洋推到门外，她嘴上还是喋喋不休。
“给我出去！”
“我们家不欢迎你！”
冯雪敏忽然猛地一推，刘海洋身体一个踉跄被门框绊倒，还没等刘海洋站起身来，咣当一声，冯雪敏把门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