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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我们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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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津川站起身,想叫他别气坏了身子。

    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啪”地拍在课桌上面。

    梁津川的眉骨不易察觉地跳了跳,他伸出手,指腹刚碰到信纸就被制止。

    “先收着,别拆,下午看。”陈子轻说,“这是我对你乱扔东西的看法,我想说的都在信里了。”

    梁津川露出疑惑的神色:“嫂子,你没读过书,怎么会写字的?”

    陈子轻:“……”失策。

    “我自学的不行啊?”他虚张声势。

    “行。”梁津川有那么些许宠溺地勾唇,“嫂子说什么都行。”

    陈子轻听出他的意味深长,板着脸道:“我们还在冷战期间,请你注意一下自己。”

    梁津川将信收进文具盒里:“多谢嫂子提醒。”

    信是梁津川在下午的第一节课上打开的,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字实在算不上端正,跟赏心悦目差了一个珠穆拉玛峰。

    内容十分朴素直白,指出几个要点——

    两个人谈对象,一方可以因为另一方被人追求而吃醋。

    吃醋的出发点是在意,是喜欢,是怕失去。

    但不能损坏利益。

    你看你扔掉汽水被捡垃圾的捡走,我就要照着原来的牌子赔辅导员一箱。本来我可以直接退还,一分钱不用出。

    更要命的是,你毁了他给我写的情书和诗歌,我没法子还原,只能道歉,于情于理都要解释一两句。你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划掉),你看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一道歉,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就长了。

    这是其一。

    其二是,吃醋不能破坏自身的健康。

    昨晚你睡前没有弄我,导致你做噩梦,梦到我给你戴了不知几顶绿帽子,你说梦话要把我的情夫们绑起来,让他们看着我们睡觉,再把他们一块块的剁|了喂狗,然后拉着我看日出,看完了就带我跳海,你连怎么死都想好了,我不得不怀疑你平时没少胡思乱想。

    还有,你昨晚憋了一晚上的另一个结果是,你弄脏了裤子跟被子,让你那么漂亮的脸上长了黑眼圈。

    我有多喜欢你的脸你是知道的,你这次自我伤害,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假如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只是假如,我希望你心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们一起讨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呢,没有吧。

    ……

    梁津川下午放学以后回他一封信,是检讨信。

    陈子轻看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他把检讨信夹进梁津川的一本小黄书里。

    想想还是拿出来,放在了铁盒子里。

    老一辈的人是这么对待珍贵的东西的,老一辈的人有经验。

    陈子轻去了客厅,他在梁津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起勺子在饭盒里搅拌饭菜跟菜汤:“我看你检讨的态度很端正,这件事就过去了。”

    梁津川一如既往的,把瘦肉挑给他吃。

    陈子轻张嘴去接,一块瘦肉送到他嘴里,他边吃边笑,酒窝深深晃人眼:“我们去西街逛逛吧,听说那里开了个面包店,新开业会有优惠,搞不好还能买一送一,我们去看看要不要买点。”

    梁津川说好。至此,他们的首次冷战得以结束。

    没几天,陈子轻睡前被梁津川搂着,听他读诗歌。

    那诗歌不咬文嚼字,比较浅显易懂,说的是情,裹的是色,组合在一起是“你给我爱,也给我性” 。

    陈子轻听完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梁津川说:“他的是抄的,花里胡哨假大空,不落地,不像我是根据事实写的。”

    陈子轻想到辅导员的诗歌被梁津川撕得很碎,当时怕是咬着后槽牙撕的,他唉声叹气:“你是我小叔子,是我对象,干嘛跟辅导员比。”

    梁津川摩挲他肉肉的耳垂:“谁知道。”

    “我很早就准备了,却让人抢先一步。”他的气息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幽幽道,“我不想和任何人比,又控制不住。”

    陈子轻抱着阴郁的少年,拿出颇具占有欲的力度抱住他,紧了紧手臂。

    缺乏安全感,渴望被套牢被勒住的人喜欢这样。

    梁津川周身松弛下来,他捉住抱着他的人半个屁|股,说要从今天开始,往后每天都会在睡前读一首诗歌。

    陈子轻惊讶:“每天读啊,你写得过来吗?”

    梁津川以为他的嫂子不爱听,嫌肉麻不实际,却见嫂子把环抱他背部的一只手松开,往上移动着,摸上他的头发,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写诗歌是创作,很费脑子的,你还是不要太用功了,万一秃顶了怎么办。”

    “秃顶?”梁津川皱眉。

    “就是头顶没毛啊。”陈子轻一本正经,“发量是一个帅哥的第二张脸。”

    梁津川漫不经心地,用他喜欢的手揉||着他的屁||股:“手是第几张?”

    陈子轻想也不想:“也是第二张。”

    他认真地举着例子:“像牙齿,皮肤,身高,体态,气质,声音,头身比例,手脚长度,肩膀宽度,腰力时长等等等等,都是帅哥的第二张脸。”

    梁津川轻笑:“帅哥只有两张脸。”

    陈子轻发自内心地夸赞:“哇,你好会总结呀~”

    梁津川习惯了他偶尔的翘音和带着浪劲的语气词,叹息道:“我会老的,嫂子。”

    陈子轻下意识说:“你老了,我都不,”

    话声戛然而止。

    梁津川慢条斯理地开口:“不什么?”

    宿舍在一楼,考虑到隐私性,窗帘每晚都拉得严实,黑暗遮盖了陈子轻的心虚紧张,他还没走呢,不该生出要走了的思想,这是他做任务以来的小毛病,他得试着改掉。

    哪有人正在路上走着,就盘算路口的离别。

    陈子轻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异样:“不喜欢小年轻了,喜欢帅老头了。”

    梁津川不冷不热地笑道:“是吗,那我老了要励志做个帅老头,一辈子都让嫂子喜欢。”

    陈子轻按||摩他粗糙不平的膝盖皮肉:“这个不用励志也能做到,你多帅啊。”

    梁津川的语调慢慢悠悠:“下次清明回去,我多给爹妈烧些纸,谢谢他们给我这副皮相。”

    陈子轻听他提起家人,顿时就安静了。

    一股力道将陈子轻掀起来,他被放在少年人炙热的,怀揣着偏执而浓稠情感的胸膛里。

    梁津川两指挑开他后领,捏着他一截后脖子,安抚地捻了几下:“睡吧。”

    陈子轻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那津川晚安。”

    暑假里的时候,梁津川接了个兼职,是老师给他介绍的,做智能手机应用软件开发,是一款当下最流行的手机品牌。

    梁津川还是学生,主要是以学习拓展新知识为主。

    陈子轻看到梁津川带回来的资料,他翻了翻,寻思智能手机在他那个世界出来的时间挺晚的,07年还是08年。

    在那之后过了几年才得到普及。

    这个世界要提前吗?

    陈子轻犹豫片刻,慎重地在梁津川的一个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他对智能手机这方面的建议,以及希望手机能有哪些应用功能,以及触摸屏的想法。

    字没消失没扭曲,说明不被限制,他尽量写详细。

    那张纸被陈子轻夹在资料里了。

    梁津川没问他什么,只是进入了繁忙期,有时会坐在书桌前开着小灯忙到深夜。

    陈子轻这边有自己的事,小店粉刷并装修好了还给房东,他成功拿回了押金。房东拉着他吃了顿饭,说他以后要是想租,就还租给他。

    七月中下旬,陈子轻动用放在王建华那儿的钱财,他在市里选了个门面。

    王建华跟陈家豪说了这事儿,陈老板隔天就派了个团队过来,陈子轻拦都拦不住。

    团队打包票,一定帮他建一个好看气派的店。

    这年头,只要华丽富贵,那就是好,不谈设计创意。

    “李先生,你准备卖什么?”团队负责人问。

    陈子轻站在施工现场吃冰棍:“不卖什么,我不自己开。”

    负责人道:“出租?”

    “是呢。”陈子轻点点头,招呼负责人给大家发他买来的一箱冰棍,他打算把门面租出去,开始他的收租人生。

    陈子轻兜里的小灵通嗡嗡响,他拿出来接听:“梁铮,啥事儿?”

    梁铮在电话里说他就在刚刚,拿下了一个凶宅。

    那架势,像是拥有了万里河山的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十分的豪情万丈。

    老房子里很空旷,只剩下一些简单的家具也满是尘埃,陈子轻吹了一下,被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这房子一直没人打扫,大白天的都阴森诡异,我怵得慌。”梁铮疑神疑鬼,“要不是你非要来,给我钱我都不……阿嚏——”

    梁铮也打喷嚏。

    陈子轻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从背包拿出一些零食和水。

    “我跟津川说了,我晚点回去。”他拆开一袋零食,“先填饱肚子,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大师嫂子,你来帮我驱鬼,我怎么能让你吃这些?” 梁铮神秘兮兮地打开了身后的那个巨大背包,在陈子轻惊愕的目光中拿出一组折叠烧烤架来。

    “你瞧瞧,一应俱全。”梁铮指着旁边的调料和几大包食材,神情十分满意,“没见过吧,特地带过来让你尝个鲜。”

    说着他就忙碌了起来,架炉子、装炭火……一副准备大干通宵的样子。

    陈子轻一阵无语,夜里在凶宅吃烧烤,这梁铮也真是个人才。

    而且大师嫂子是什么鬼。

    “我不查凶宅都不知道,这方面有人忌讳害怕,有人就喜欢买。”梁铮咂嘴,“看八字,要是八字太硬,住凶宅反而顺风顺水,财源滚滚,那叫一个旺。”

    接着便说:“像那种职业,医生,法医,殡仪馆上班的,他们就不怕凶宅。”

    “有的买了凶宅也不是为了住,套什么贷款,名堂花样多得很,反正凶宅没咱以为的那么没人要,我这房子是地段偏乡下才是超低价,让我用几万块钱拿到手的。”

    陈子轻似懂非懂:“这样啊。”

    他闻着烧烤的香味,揉了揉鼻尖:“在首城,以后好地段的房子卖光了,不好的地段就会变成好地段。”

    “说的什么梦话。”梁铮把烤好的肉串递给他,“吃吧。”

    陈子轻问道:“你不吃吗?”

    “老子哪有胃口。”梁铮警惕地扫了扫四周,“吃了都不敢拉。”

    陈子轻:“……”他看一眼手上的肉串,“我还没吃呢,你就说拉的事,我都吃不下了。”

    嘴上这么说,吃得却是一点也不迟疑。

    夜幕降临,月光照在落满灰尘的屋内,有种莫名的破败与荒凉。

    “对了,关于这一层的住户为什么会搬走,你问清楚了吗?”陈子轻喝了点水,然后问道。

    “都问清楚了,他们搬走不只是因为害怕,而是确实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梁铮确定身上的黄符贴严实了,“他们在夜里经常会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陈子轻问:“是什么样的声音啊?”

    “就类似于有人喝水呛着的声音,像这样……”梁铮拿起瓷杯喝了一大口水,仰头夹着嗓子发出一种怪声。

    “嗬嗬嗬……”

    陈子轻见梁铮的脸都快涨红了,连忙摆手:“行了行了,别学了,只有这些事吗?”

    “当然不止这些!”梁铮粗喘了口气,他抹掉淌到下巴跟脖子里的水,歇了一会才说,“影响最大的就要数那件事了……”

    “那天有个住户加班回家,到了这一层走廊的时候,发现我这间房子的门开着。”

    “他当时第一反应是警察在里面查案,可回过味来一想,案子早就结了,而且也没听说警察有半夜查案的,你说怪不怪,是个人都觉得怪。”

    陈子轻推了推凑过来的梁铮:“所以他走进这间房子看了?”

    “看了。”梁铮神情凝重,“当他走进这间房子,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

    “咚咚”

    这时,外面的房门响了,像是有人在敲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梁铮刚准备去开门,陈子轻伸手拦住了。

    “等等!”

    陈子轻盯着房门眯眼看了一会,确定没有感到怨气后,他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目露警惕,身材微胖的老大爷,这个大爷陈子轻来的时候见过,是这个小区的管理。

    “你们是干什么的?”大爷满脸的怒意,“不知道这间房子不能进人吗?”

    大爷晚上在小区里巡逻,发现这间房子里竟然有灯光,整个人吓了一大跳,挣扎了一番,决定过来查看一下。

    陈子轻解释着说:“不是大爷,您误会了,我们最近刚买下了这间房子,是这间房子的屋主。”

    大爷不由一愣,他想起最近确实听说这个房子卖出去了,只是他没想到,买家会这么快就住了进来。

    “唉,你们年轻人真是胆子比天大啊,什么房子都敢买啊!”大爷同情地看着陈子轻。

    “没事的大爷,我们从不相信什么封建迷信的。”陈子轻和和气气地说着,也不在乎打自己脸。

    就在陈子轻还在寻思要怎么把管理大爷劝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梁铮的声音。

    “嗬嗬嗬……”

    这时一种很古怪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喉咙被水堵住,然后很艰难的发出的声响。

    陈子轻顿时有点生气,向身后道:“好了梁铮!这时候你就别再学了!”

    说完陈子轻就感觉不太对劲,因为现在这个声音似乎跟梁铮的不太像。

    “不……不是我,我她妈的,操,我……我没学啊!”

    果然,梁铮慌张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此刻门口的大爷,他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瞠目结舌的抬手指着房顶。

    “那……那……”他颤抖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他慌忙转身向上看去,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副惊悚的景象。

    只见斑驳的天花板上,垂落着一根破败发黑的绳子,绳子来来回回地晃荡,上面缠绕着一个人的脖子。

    这个人头发污秽而干结,全都贴在脸上,看不清长相,但她干瘪的嘴巴却张得很大,露出黑洞洞的嗓子,同时发出“嗬嗬”的怪响。

    梁铮也看到了房顶的“东西”,他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结结巴巴道:“就……就是这个,那个加班回来的……那些居民……看……看……看见的就……就是这个!”

    “这么吓人的场面,难怪那些居民要搬走。”陈子轻也毛毛的。

    “唰!唰!”

    他二话不说,火速从怀里甩出两张黄符,黄符贴在怨魂身上,顿时冒出浓烈的青烟,但陈子轻为了更保险一下,又掏出了一根铜钱链子,把怨魂牢牢的捆住了。

    做完这一切,陈子轻略微松了点气,他拍了怕手,现在大功告成,就等怨魂的怨气自行散去了。

    而就在这时,空中冷不防地传来一个熟悉的破口大骂声:“我他妈……南星……嫂子!你捆我干嘛?快……快救老子下来啊!”

    这是梁铮的声音,陈子轻被这声音给整懵了,他再次看向房顶,这一看之下陈子轻大惊失色。

    绳子上吊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怨魂,而是梁铮,此刻他正顶着张要死了的惨白脸,拼命挣扎求救呢!

    身上贴的黄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成灰烟消云散了。

    “啊……梁铮啊,你怎么把自己吊上去了?”陈子轻一脸惊愕。

    “我……我也不知道啊!”梁铮一个人高马大的老爷们,身子都抖上了,“我就感觉自己头一晕,再醒来就被挂在绳子上了。”

    “再然后……我就看见你又是对我贴符,又是用绳子捆我的……我说嫂子,你……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要尿□□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上当了!”陈子轻大叫不好。

    再回头,陈子轻就发现门口的那个老大爷已经不见了……

    哪去了?

    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人呢?

    “你在找我吗?”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子轻闻言顿时汗毛直立,下意识的想后退,可还没等他退两步,一股阴风就猛地袭来。

    “嗖!”

    他毫不犹豫的就地一趴,一股阴风从他的头顶刮过,几缕发丝瞬间飘落,再抬头,他就看见那个管理大爷正飘在空中,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房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冷得让人发颤。

    陈子轻立马一个翻身,两道黄符迅速飞出,被打中的怨魂随即发出惨叫,满腔怨恨地向陈子轻抓来。

    怨魂的速度快得出乎了陈子轻的意料,还没等他掏出其他道具,怨魂的阴风已经到他脸上了。

    “轰!”

    陈子轻被这股怨气给震飞,身体砸在后面的烧烤架上,里面的木炭四散崩飞。

    这个怨魂的怨气比陈子轻想象得要强得多,他不敢再犹豫,直接用出杀招。

    “噗!”一口鲜血吐出。

    电光石火之间,陈子轻掏出一把纸剑,在上面用血画了一个符文,然后一抖手腕,纸剑便被他射了出去。

    “破——”陈子轻冷喝。

    “嘭!”

    被刺中的怨魂登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怨气不甘地散去。

    随着怨气的消散,被附身的管理大爷从空中跌落,也不知道他的老腰能不能禁得起这一摔。

    大爷福运不错,他没死,只是晕了。

    陈子轻把人搬到墙边靠着,期间喊了梁铮好几遍都没个反应,他气喘吁吁地抬头,发现梁铮盯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怪。

    “你看什么呢?”陈子轻蹙眉。

    梁铮抖着手从裤兜里拿出半包烟, 烟盒掉地上也忘了捡:“你那跳大绳似的几下子搞完, 这一层给我的感觉都明亮了。”

    “鬼驱掉了嘛。”陈子轻说。

    梁铮的表情没法形容,那吊着的女鬼是房子的租户,据他买房前打探的案件情况,她跟她朋友合租的,朋友来这里找工作,一直找不到,吃的喝的都是她承担。

    朋友还找她借钱,她借了几次,不想借了。

    那朋友就不干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不借我钱,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女鬼为了不让朋友误会,就又借朋友钱。

    直到朋友拿着她的钱出去玩,被人骗了回来找她,问她能不能借自己两万块。

    女鬼真的拿不出来,她叫朋友走,以后也别来了。

    两人起争执,朋友就趁她睡觉的时候用枕头把她捂死,伪装成上吊死的。她那个朋友很快就被警方抓住,案子没什么难点,就是她阴魂不散,一直吓这一层的住户。

    梁铮脚踩着地上的烟,重新拿一根叼在嘴边,他能知道得这么仔细,是房子的隔音不好,旁边住户能听见。

    这也是旁边住户搬走的一个原因。

    女鬼被害那晚,他们都有听到异动,只是抱着“别人不出去查看,我也就别出去查看了”的心思,闭门睡觉,没上门问问。

    一缕烟雾被梁铮吐出来,他问他的嫂子,接下来怎么着。

    “你先把房子打扫干净,搬进来简单的日用品住上几天,周围人能看得出来你的精气神和气色,他们发现你没事,好好的,到时候这一层的其他住户就会回来看是什么情况,找你问明白。”陈子轻给梁铮支招儿,你就说脏东西去掉了没有了,等住户们都回来了,太平了,慢慢的你这个房价就会涨的。”

    梁铮抹了把脸,上面有刚才受惊吓掉出的窝囊泪花子:“别人问我是谁把脏东西去掉的,我怎么说?”

    他自问自答:“我就说是□□去的?”

    陈子轻没意见:“嗯嗯,就说是□□好啦。”

    梁铮环顾不再让他发怵的房子,视线回到真的会驱鬼的人身上:“南星,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你要看懂我干什么,这又不能当饭吃,行了,就这样了,我走了。”陈子轻想起个事,“对了,我驱鬼的报酬你还没给我。”

    梁铮:“……”

    “多少?”他掏出皮质的钱包。

    陈子轻说:“五十。”

    “五十?”梁铮挑高了凌厉显凶相的眉毛,“你乱喊的吧?”

    陈子轻瞥他:“不管是不是我乱喊的,你都得出这个钱,我可是给你把事儿办成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梁铮哪会不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多想。

    “五十,拿去吧。”梁铮给出两张二十的,一张十块的。

    陈子轻把五十块钱收起来:“蒋桥买房了吗?”

    梁铮心不在焉:“谁管他。”

    陈子轻说:“你查查。”

    梁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嫂子的话言听计从,像领了玉皇大帝的圣旨。

    让他一个被周彬的鬼魂害惨了的人买凶宅,他就买。

    让他查早就不来往了的蒋桥,他就查,又是买酒又是买烟,又是给人当孙子的搜集信息张罗人脉,接触到蒋桥的圈子外围。

    “挺古怪的,那小子在首城的好几个区买了十几套房,”梁铮带着几份卤菜去首大教室公寓101,“还有破破烂烂的大杂院,当邮票,搞他妈收集。”

    陈子轻喝小酒:“他又不是傻子,他买那么多房子说明什么?”

    梁铮顺势往下问:“什么?”

    陈子轻夹猪耳朵吃:“说明是发财之道啊。”

    梁铮眉头拧出“川”字:“买房发什么财,钱都套死进去了,好买不好卖。”

    话音一落,他就发现坐在他对面的人看过来,欲言又止。

    “靠!”

    梁铮不满:“你什么眼神,看我更看孬子一样。”

    “说什么呢,你不孬,你只是脑子不好使。”陈子轻无视梁铮喷火的眼神,“你想错了,

    房子好买更好卖。”

    陈子轻叹口气:“我要是有足够多的钱,我就买房,全款买。”不能有房贷,那会让他有压力,梁津川还没上完大学呢。

    梁铮把酒杯丢桌上:“不早说,你要是早跟我说你想买房,那我就不买凶宅了,给你买。我的存款加上借的那些,你再那点儿,肯定能让你买一个市区外的房子。”

    陈子轻啃了个鸡翅膀,吐出小骨头,他另起话头:“你不是说有人会买凶宅套贷款吗,你搞搞看。”

    梁铮在嫂子面前不怕丑,没脸就没脸,他直说:“老子不懂。”

    陈子轻托腮,望向阳台玻璃上金灿灿的阳光:“我其实也不是很懂,你找个懂的人咨询咨询。”

    ……

    梁铮又领了圣旨,没多久,他说他找人问了房子抵贷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

    完了就问陈子轻要不要买房,要就给他做抵押。

    陈子轻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接受梁铮的好意。他让梁铮抵了自己用在刀尖上。

    另外就是,多留意蒋桥在哪买,跟着买,或者在他的周边买绝对不会错。

    蒋桥是从这个世界的未来重生回来的,他掌握的才是正确的经济走向。

    九月份那会儿,梁云来首城上大学,二婶没有陪着。

    陈子轻拉着梁津川去车站接梁云,她一个人带了很多行李,前胸后背各背着一个大包,左手拖着塞满四季衣服的蛇皮袋,右手拎着桶,里面装的是衣架水瓶盆之类。

    梁云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嫂子来接她不是她的意思,是她那个妈要的。

    她妈没有问她想不想,自己定的主意,没有变动的可能。

    至于二堂哥, 他是跟着嫂子来的。

    梁云插不上手, 腿好像有点受伤的二堂哥也插不上手,他们全程看嫂子忙活。

    嫂子给她把东西往车后备箱里放,没地方了就塞到后座。

    陈子轻忙得满头大汗,他叫梁云先上车,再把一个大包放在她腿上,让她抱着。

    “嫂子,我剩下一个包呢?”梁云热红的脸从大包旁边挤出来。

    “剩下一个包我放前头。”陈子轻让她坐好,他关上后座的车门去前头,拎着包塞在梁津川的怀里。

    陈子轻趁梁云检查兜里证件车票的功夫,在梁津川的额头亲一下:“好啦,出发!”

    车开离车站,朝着首城师范大学的方向驶去。

    陈子轻目视前方,他的面包车借给梁铮了,自己开的是对方买的大众捷达。

    出入平安的小牌子轻轻地晃动着。

    陈子轻跟梁云聊了一会,感慨地说:“你妈这辈子都没坐过火车,来过大城市,她肯定是想来的。”

    梁云看着车窗外:“她不想给我丢脸。”

    陈子轻透过后视镜瞧她一眼。

    梁云扎着马尾,用的是普通的黑色皮筋,刘海被一对黑色夹子别在两边,她穿得多,一身灰色带黄条的运动服,这是她妈给她买的新衣服。

    “我妈觉得自己比其他学生的妈妈要老,要丑,跟着我进学校报道会让我被人笑话。”梁云说,“我无所谓,只要她那个嘴能少说点就行。”

    但不可能。

    让她妈少说点,就跟要死了似的。

    所以不来就不来吧,省得还要在报道的时候吵起来。

    梁云嘴上说的是另一套言论:“我没有对她失望,我还是抱着期待的,希望她到老了,能改一改。”

    陈子轻心道,那怕是改不了,一辈子的为人处事风格,根深蒂固了。他停车等红灯:“等到了学校,我陪你去报道吧,流程蛮多的呢。”

    “不用,我自己可以。”梁云拒绝了。

    陈子轻不勉强:“那你这么多东西,总要我们帮你忙去宿舍吧。”

    “有学长。”梁云理了理耳边碎发,她往后视镜看,示意嫂子看副驾。

    陈子轻会意道:“你说你的,津川没睡,能听着。”

    梁云斟酌着:“可以先去首大吗,我想参观一下全国最好的大学。”

    陈子轻见梁津川没动静,他就把手伸过去,放在梁津川的腿上,指甲挠两下。

    梁津川握住作乱的手:“找个别的时间吧。”

    梁云茫然:“你们有事?”

    陈子轻比梁云更茫然,今儿是礼拜天,哪有事啊,可梁津川表现的是“有事”的样子,他也不好拆台。

    “那好吧。”梁云不破坏他们约会,“我下回再去首大参观。”

    车停在师范大学的南门口,陈子轻帮着把东西搬下车,几个学长热情地上前分担掉,梁云和他们一道进学校。

    没打招呼。

    陈子轻并未感到一丝不快,他就要上车,却听后头传来喊声。

    “嫂子,回见——哥,会见——”

    陈子轻马上回头。

    梁云竟然停在学校里面的宽马路上,站在被爹妈陪着报道的新生中间,对着他这边挥手,他踮着脚挥了挥:“等你办了手机就给我们发信息!”

    “别煽情了。”副驾的车门打开,梁津川不耐烦,“我都困了。”

    “那是你的堂妹。”陈子轻探身进去,“对你们来说,我是个外人。”

    梁津川不置可否。

    陈子轻就问梁津川接下来去哪。

    “回学校睡觉。”梁津川说。

    陈子轻:“……就这事啊?那你干嘛不让我先带梁云参观你的学校?”

    “就这事?”梁津川嗓音危险。

    “是我说的不对,睡觉是大事。”陈子轻去驾驶座那边上车,他拉上安全带,嘴里嘀嘀咕咕,“雨伞没了,买了再回去睡觉。”

    梁津川对他的新奇形容词见怪不怪:“嗯。”

    “差点忘了。”陈子轻没立即发车,他在小灵通上戳戳按按的打到村长家里,让村长喊二婶接电话。

    “二婶,小云到了,嗯,见过了,已经报道去了,没事,都挺好,没哭,她坚强着呢。”陈子轻把梁云的动向说给二婶听。

    二婶的嗓门很大:“我就怕她身上的钱让人给扒了去!”

    陈子轻说:“没有被扒走,她平平安安的到了首城,你放心吧。”

    那头传来擤鼻涕的声响。

    再是二婶的说话声,比刚才多了几分浓重的鼻音:“南星,下庙村虽然跟首城都在地球上,但是两个地方差大了,你二婶我就算站在村子后面最高的山上也看不着,小云就指着你了。”

    陈子轻望着一茬茬从车上下来的新生们:“婶婶,你多相信她一点,她很厉害的。”

    二婶哼道:“算了吧,怎么说都是个小姑娘。”

    陈子轻一头雾水:“小姑娘怎么了啊。”

    “怎么了?”二婶没好气,“容易让男孩子骗了去!吃大亏!”

    陈子轻恍然大悟:“你说谈对象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到了适合谈的年纪,她肯定会谈的,婶婶你先别激动,我觉得你闺女不是那种会为了对象要死要活吃不下饭的人。”

    二婶琢磨琢磨:“也是,她连她妈都不亲,是个小没良心的,没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踏实了,这我就踏实了。”

    不等陈子轻说什么,二婶就说:“你忙你的去,你跟你小叔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回来,我们两个过。”

    然后就挂了。

    陈子轻把小灵通揣兜里,他偷瞄梁津川。

    小灵通接打电话声音都大,二婶最后那句,梁津川肯定听得一字不落。

    “津川……”陈子轻望着梁津川的侧颜,滚到嘴边的话扭了下,跑不见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在梁津川优越的鼻梁上玩滑滑梯。

    梁津川没阻止。

    直到鼻梁上的那根手指从上到下划了十来次,他才不快不慢地开口:“嫂子玩得高兴吗?”

    陈子轻回神,他老实地点点头。

    “高兴了就开车。”梁津川将他的手指抓到唇边,牙齿磨上去,“回去让我也高兴高兴。”

    十月里的时候,陈子轻从门面那边看了建工进度回去,一个中年人找上门,他认出对方是梁津川的某个教授。

    说的是交换生的事。

    陈子轻当晚就和梁津川开小会:“有个公费的项目很难得,你为什么不申请?”

    梁津川面色一沉:“教授找你了?”

    陈子轻拿出家长的姿态:“对呀,怎么啦,我是你嫂子,是你的家属,他找我有什么问题吗?”

    梁津川缓慢地吐息:“我没说不行。”

    “哼。”陈子轻用这个字给自己打气,“那项目对你未来在行业内的人脉资源和机遇都会有帮助,你尽快申请,你的教授说只要你申请了就能成,他很希望你去。”

    梁津川垂下眼眸:“要一年。”

    陈子轻吃葡萄不吐皮:“才一年,也就四个季节,十二个月,很快的。”

    梁津川抬手撑在额前,手掌阴影拢住年轻精致的眉眼:“成年人不能申请陪读。”

    陈子轻知道他有查资料,并不是随便就放弃这个机会。

    想到这,陈子轻欣慰了不少。

    梁津川平静地摊开从未褪色的阴鸷脆弱一面:“我不能一个人去,我离了你会活不成。”

    陈子轻的语气缓下来,柔柔地说:“不让你一个人去,我可以走旅游签,流程方面我问问王老板。”

    梁津川阴影下的眉头拢了拢:“真要去?”

    “去啊!”陈子轻坚定无比。

    梁津川考虑现实问题:“生活费开销大。”

    “不会有多大的。”陈子轻没见过这个年代的国外,挺好奇的,“我们大三去,到时候我那门面已经出租了,租金够我们在国外吃喝,而且我们有其他积蓄,我能找兼职,你说不定也能找到跟专业有关又有钱拿的事做。”

    梁津川掌心泛起潮热:“你这么为我,将来我没办法达成你的目标,你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子轻拿下他撑在额前的手臂,凑到他眼皮底下看他哭没哭。

    梁津川阖眼。

    陈子轻说:“男孩子闭眼睛代表想被亲。”

    然后他就亲上男孩子红起来的眼皮,更红的眼尾:“那你就争气点好不好。”

    梁津川很想说好,但他这个年纪,一个“好”字显得苍白单薄,甚至天真不实际。

    陈子轻去到他的角度,为他着想:“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现在主要是读书。”

    “不怕我有钱了以后,负你?”梁津川薄唇扯动,“戏文电影书里都有,千篇一律的故事, 穷小子飞黄腾达一脚踹开糟糠妻。瘸子腿好了, 第一时间扔掉陪自己走过无数场风花雪月的拐杖。”

    陈子轻怔怔的。

    梁津川拉过他的手,将酸涩的眼泪流在他手心里。

    你不是糟糠妻,你也不是拐杖。

    你是我所有的意义。

    2000年的开学季,陈子轻跟梁津川踏上飞机。

    梁津川第一次坐火车,他陪着,第一次坐飞机,他也陪着。

    不管是去大城市还是去国外,不管是开启人生的哪一个起点,他都在,都有参与。

    飞机起飞。

    陈子轻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看了眼握着他的人。

    你就要开启新旅程了,希望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我也要在你交换生期间有新的社交圈,希望我接下来也能一切顺利。

    希望我们回国的时候,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五年后

    首城,一处四合院里,偌大的客厅打开着一台彩屏电视。

    上面是财经频道,正在重播一场采访。

    被采访人是现今互联网行业的一支新秀,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势不可挡之势,他有一张能让人记忆深刻的轮廓,比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们更有星光。

    而他穿着一身没有牌子的旧款西装,接受这场他事业攀上新高的采访。这是他进入商业帝国的第一次被采访,意义是他这身西装赋予的。

    一开始采访的气氛不怎么好,是主持人对他佩戴的领带,袖扣和西装都进行点评称赞了一番,有理有据经得起考究,流程才渐渐走上正轨。

    “梁先生,您抓住时代命脉的秘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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