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声声
35 声声
任由周时募抓着自己的手附在他的额头上,触及的那片皮肤,灼着她本就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心,岑声声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手腕哑声往回缩了缩,企图收回自己的手。
周时幕还很自然地攥着她的手腕翻了个面,转而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就着手腕上的力道压了压,企图将她整个手背紧贴着他的额头。
”你、你干嘛呀?”手没缩回来,还被始作俑者换个面儿贴,岑声声多少觉得有些窘迫,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了。
垂首贴着她手背的男人无赖地笑笑。
“就地取材。”他一副无辜模样松开她的手,“降降温,清醒些儿好开车回家。”
岑声声收回手,缩到身后偷偷不自然地与另一只手交握住,想将从周时幕额上渡来的那股温热快些消散掉。
她面朝向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而后指了指车子的方向,问他,"那、那现在走吗?"周时幕低低嗯了声,手插回口袋,散漫站直了身子,看着岑声声往事!驾驶的位置去了,他才慢一步跟上。
这不是岑声声第一次坐上周时禀的车子。
上一次还是虞茵的生日宴,那时候她还很害怕同周时慕两个人单独接触。她为了能够拿到合同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周时慕的车。
因为对他充满警惕和恐惧情绪,她那晚在车上全程紧绷着,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斟酌,缩在一处尽可能保持不动到几乎手脚麻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然而这次,她人明明才刚经历一场很可怕的事,情绪都还没缓和下来,此刻坐上了周时慕的车里,却分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整个人都很放松。
不知为何,因为有他在而感觉到安全感。
等周时慕拉开车门也坐进来,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抬眸瞥了她眼,没说话,也没有要启动车子的意思,就那么松垮垮地仰靠在座椅上。
像是还要在等什么。
见他一直这样没进一步的动作,岑声声也很奇怪,刚才他不是还说要回去,怎么现在都上车了又不动了呢。
她木楞地看着周时慕,抬了抬眉,"怎么啦?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啊?"
周时慕抿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光只是叹了口气。
岑声声侧过身,脑袋靠在椅背上,偷偷瞧着他的模样,看着他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勉为其难地直起了身。
正当岑声声以为他终于准备好就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刚还松松垮垮的男人此刻却突然一下子目标明确地整个人朝她的方向压了过来。
因为过于震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越发靠近的一张凌厉的侧脸,岑声声那瞬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整个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僵硬着什么反应都忘记做了。
深夜里安静空旷的地下车库,除了他俩几乎听不到任何人声。
夜晚空寂的环境更加剧人的视听感官,狭窄的前车空间里,周时款暖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岑声声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理智上她应该有至少一个阻止或者拒绝的动作,但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竟然对自己的身体短暂失去了支配能力。
耳畔热气袭来,她觉得自己大概也要跟着发烧了,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连鼻息呼出来的都是不容忽视的热意。
正当她大脑一片空白之下,空寂的车里,她耳边突兀传来声清脆的"咔嚓"声,继而周时慕也随着这道清脆声音响起后迅速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连带着那股包裹她耳畔的灼热的呼吸也随着他离开的动作一并带走。
世界一瞬恢复清明。
像只濒死的鱼终于逃脱渔网的桎梏跳出水面呼吸道新鲜的空气,岑声声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了声。
他、他没事干嘛要帮自己系安全带啊!!
“你!你、我可以自己来的呀。”岑声声因为自己脑内一闪而过的过分想法而有些恼意,此刻清明后迫切想把产生这些恼人想法的责任转嫁出去。
不怪她,她之所以会误会都是因为周时慕故意突然靠过来,才让她因为太紧张任何在那儿没反应,也绝不是因为她想的。
可能江南软糯的调调实在不适合辩白,她说出口的话反倒更像是种措娇埋怨。
周时幕斜睨了她眼,轻笑了声,"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是烧的有些糊涂,我看你一直没动作,以为你是在等我来的意思。出于交通安全的考虑,我只能勉为其难搭把手。”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散漫继续,“
顺手的事,也不用谢我。”
哪有人恶作剧了之后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不用谢他!!
“可是…你突然这样靠过来,我——”岑声声两手在身前混乱地比划着,她话终究没说完,也说不太出来,她做不来像某人那般肆无忌惮的放浪!!
她的双颊发热,窘迫的不行。
周时募吊儿郎当地接过她没说完的话,"干嘛?"他低声笑笑,"还是怕我要对你做什么?"一副孟浪样!!发烧都压不住他!!岑声声干脆不理他了,他就是故意戏弄自己。
车子出了地库汇入地面车流,周围环境也跟着嘈杂起来。
周时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点开车载蓝牙,随口问岑声声有没有什么想听的。岑声声闻言还动作明显地往副驾驶车窗那侧挪了挪,只是摇了摇头,就是没有出声,一副要同他拉开距离的架势。
恼羞成怒起来,像个可爱的小朋友。
周时慕舌尖不自觉顶了顶腮,觉得胸腔那股笑意都快要压不住了。
等红灯的空隙,他侧过身,垂着头往下,去探岑声声的视线,勾唇问她,"生气了?"岑声声只是撇过头不给他看。
“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点。”他视线落在她圆润毛绒的后脑勺,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想要摸一摸的冲动,滑出的一句【错了】京腔味儿极重。
他一定很少说这两个字,裹着满满的散漫随性意味,只是看向岑声声的面色收敛起来倒是看着诚恳极了,“是怕你因为晚上的事儿受影响,逗你的,没别的意思。”
“真的。”
大概从没见过周时慕这样的人也有示弱的时候。这感觉,挺新奇的。
岑声声咬着唇看着他,那双小鹿般澄澈的双眼氤氲着水气,他这番坦坦荡荡的模样,倒真的像是自己误会了想多了一样。
街边路灯顺着车窗倘徉而进,借着光线,观察到周时禀的面色比起平日来还是要有些病态的泛红,岑声声不免有些有心,也没心思再和他争辩。
“你什么时候发烧的啊,有没有去过医院啊?”她一下子有好多问题抛出来,”有没有吃药啊?”
周时禀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事儿,风热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前方的信号灯终于转绿,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一脚油门踩出去,往天成府苑加速前进。岑声声也没再追问他,转而将视线落在车外道路两旁的商铺,这个时间好多家门店几乎都关门了,她想要找的药店一直都没有看到。
周时募余光里,看到她两只小手扒着车窗,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贴在车门上,好奇问她,"想找什么?”
岑声声没回头,小声说了句“药店。”
“给我买?”周时慕意外地抬了下眉,喉咙都有些痒,低低咳嗽了声,“家里有。”“那你为什么烧成这样还不吃药?”岑声声立马转过身,像大人审视小朋友一样的动作质问他。
周时慕面色僵了僵,薄唇张了下,只说,“没必要。”
岑声声盯着他看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烧得这么严重还要硬抗啊,周时慕,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周时慕只是紧抿着唇,没接话。
直到车子缓缓驶进天成府苑,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岑声声的手藏在外套口袋里,时不时用力掐着,不然她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时慕还有这么幼稚小朋友的一面。
直到车子停稳要下车了,岑声声才突然想起来问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周时慕。”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车外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下车的男人,”你们家都有什么人啊?我这么晚过来叨扰,真的可以吗?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自己打个车去附近找个酒店吧?"
周时慕哼笑了声,“都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后悔变卦?”
看岑声声一脸纠结的模样,周时慕也不继续逗她了,散漫道:"我一个人住,爷爷他们都在老宅那儿。放心吧,除了打扰我,打扰不到别人。"
岑声声心道那不是更不合适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比去他家叨扰更严重吗?!
眼看着岑声声的表情更纠结了,猜到她要说什么,周时慕赶在她开口之前截住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岑声声,你好歹有点良心吧。”他双手插着兜,朝后退了步,耷拉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她,“你就放心我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