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车号6
04 车号6
疾风俱乐部建的赛道,平时白天就因为急弯既窄又陡,视线不畅。
虽然有夜灯,但夜里难度更甚。
环山一圈的记录,是周时慕八年前的十六分十八秒。
靳逸琛进去换了身赛车服,和周时慕一样的红白配色。
他和周时慕两个人的比赛。
他夹着头盔过来一把将岑声声搂进怀里,隔着手套捏了捏她的后颈。
岑声声被这冰凉的触感刺激的缩了缩。
“怕吗?”笑意从他胸腔渡进她的耳膜。
岑声声侧脸紧紧贴着他的前胸,紧张到生理性地红了眼眶。
她的确害怕,人理所当然对未知的急速恐惧。
她人生过去的二十三年里,脑海里留存的最危险的记忆最多是游乐场里往下俯冲那刻的过山车。
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很正常,而她没有阻止的权利。
“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阿琛。”她声音紧得发涩,“要注意安全。”
身后有另一道极具压迫力的脚步声传过来。
周时慕在不远处停下,淡漠视线扫过小姑娘纤白柔弱的后颈隐隐泛着的红,眼里浓墨滚了滚。
戴上头盔跨上车,一声刺耳的发枪声响后,两辆暗黑的雅马哈疾驰而出。
岑声声视线紧张地追随飞驰穿过的车,一样的摩托配置,一样的头盔和衣服,她一时间压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靳逸琛。
紧攥着手听着边上陆宴周和乔扬交谈,不时看着不远处的监视器画面。
他们说,阿琛的6号车起步不错。
又说三哥的幸运数字是9,也不知道今晚上会不会打破他八年前留下的记录。
再往下专业化的术语岑声声就听不懂了。
她只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跟着震山的轰鸣声来回呼应。
漫长的十五分钟。
身后的他们开始激动。
“卧槽!来了来了!!”
“太快了,这他妈都看不清楚。”
“操,这段时速直接飙到330了,太他妈刺激
了!”
岑声声紧张焦虑地看着终点的位置。
视线里,那辆黑色的雅马哈越发靠近了,轰鸣声阵阵入耳。
一举冲破终点线急停带了个漂移。
岑声声清楚地看到车身前脸上那个清晰的罗马数字“6”。
看到他刹停下车。
岑声声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阿琛!”
她紧紧环抱住对方精瘦的腰身,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她说,“太好了阿琛,你安全的到达了!”
“我好担心。”后知后觉地,她鼻尖开始发酸。
“阿琛”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处,任凭双目通红的小姑娘紧紧抱着他的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她。
背后一众人的表情丰富又刺激。
不同的脑回路隔空汇聚同一个想法,震惊且不解。
他们在想,三哥怎么还没把这位糊涂蛋岑小姐甩出去。
身后再次传来轰鸣声。
岑声声连忙松开抱着“阿琛”的双手,和他拉开距离,她不想在失利的周时慕面前有存在感。
听说他八年前有一骑绝尘的记录。
可惜毕竟已经八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他不比从前也是情有可原的。
后面的人越过她将比赛结束的两人拥住。
岑声声无措地站在人圈外围。
她听见他们在击掌欢呼。
“9号果然是三哥的幸运数字!十六分十一秒,居然真的刷了自己保持了八年的记录!!”
“阿琛今晚也不错!十七分五六,这是个人最好成绩了!”
……
后面再多的话岑声声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脑子都像炸了烟花一般,空白一片。
什么意思?
先到的人是周时慕吗??
所以。
她刚才紧紧抱着的人。
是。
周时慕。
她,是不是,活不过今晚了?
翠岭山半山腰的永平寺传来悠悠低沉的撞钟声。
靳逸琛扔了头盔给乔扬,穿过人群走到岑声声面前,劲瘦有力的双臂环过她的腰,带着她原地转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听见靳逸琛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近,顺着耳膜传入心脏,鼓动蔓延到全身。
需要些理智分辨他说的话。
“终于回来了。”他说,“新年快乐!”
“乖宝。”
失重与失智的边界,岑声声伏在靳逸琛的肩上,抬眸间视线再次撞进那双鹰隼般凌厉的双眸里。
他淡漠看着她,唇角勾了个笑。
分不清是讥诮,还是怜悯。
—
翠岭山夜里凉。
第二天返程,乔扬车半天打不着火,只能叫拖车来。
陆宴周特好心地非要载他先下山。
倒不是新年新气象想给自己攒功德,实在好奇,想打听点八卦。
昨晚上靳逸琛在京大的无人机灯光道歉大秀早在他们这些个群里传了个遍。
原本陆宴周也就当个笑话看的,不过昨晚上在翠岭山上看到当事人,小姑娘傻乎乎的,倒是让他有些同情心泛滥起来了。
“昨儿阿琛在京大那出是闹哪样啊?”陆宴周单手扶着方向盘,将手机里他们传的那张【ss,i love you】的照片在乔扬眼前晃了晃。
乔扬瞥了眼,满不在意地短促笑了声。
“嗐,就前天在悦晟,哥你没来,阿琛非让岑声声给三哥敬了杯酒。那姑娘脸皮薄,人又娇气,闹了些脾气。”
这事儿昨儿白天就有人跟他说了,晚上见到周时慕的时候,陆宴周还调侃过。
“这事儿啊。”陆宴周没忍住哂笑了下,“阿琛这阵仗倒是挺大,不过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乔扬光舔了舔唇,没接话,他知道陆宴周这狐狸想说什么。
“秦大小姐回来了?”陆宴周侧头瞟了他一眼,“你说这姑娘叫声声?”
“嗯,昨晚上刚落地。”乔扬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姗姗、声声。”陆宴周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头,颇为感慨,“你还别说,这同声母还真他妈省事儿。”
两相沉默了会儿,陆宴周又问,“这回儿他打算怎么办啊?”
“打算什么?”乔扬问,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随便玩玩么。
“秦柚
姗那会儿跟他分手飞苏黎世,阿琛闹得半条命都没了。现在人家又回来了,他就没别的想法?”
陆宴周对这事儿尤其印象深刻,还是因为他俩闹分手那会儿,靳逸琛在他手底下的酒吧喝了半个月,没几天清醒的时候。
把他两个月的库存都给清了。
“有没有想法我是不知道。”乔扬想到昨晚上在龙腾山庄上的较劲儿,啧了啧嘴。
“我只能说,本来阿琛昨天没准备带岑声声来,是知道秦柚姗要来的事才去的京大。”
“至于他和秦大小姐还爱不爱这事儿,那就只有阿琛自己心里知道了。”
乔扬想,以靳逸琛的轴脾气,说不准还恨着秦柚姗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当时是人家先不要他的。
人他妈再贱也犯不着倒贴不是。
不过管他爱还是不爱,既然生在这个圈子里,利益不会断,纠缠就不会断。
“这小姑娘知道这段陈年往事吗?”陆宴周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乔扬收了笑。
劝陆宴周别多事。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人家小情侣的事儿。”他拍了拍陆宴周肩头,“哥,我们这些个外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他们这些人,自己的破事儿都闹不明白呢。
“而且就算没这个事儿,不也是就那么回事儿嘛。”
“一普通女大学生。”他咂了下嘴,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态度,“有没有秦柚姗的事儿,也不耽误她连靳家的大门都迈不进去,不是吗?”
陆宴周干笑了笑。
他确实是想多了。
乔扬说的是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