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五条悟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硝子, 你不觉得悟最近有点奇怪吗？”
家入硝子拿着柔软的白布给手术刀上保养，闻言头也不抬：“反正不会是出轨。除了你, 就算是被他的脸吸引，超过半个小时就会后悔的。”
“……”什么叫除了他，而且为什么会是“出轨”啊！
天守稚生硬地转移话题：“杰桑最近好像有点瘦了。”
“是吗？最近我好像都没见到他。”夏油杰和天守稚还在为一级升特级的庞大任务量奔波，五条悟是早早被安排了数不尽的任务，家入硝子作为宝贵的“奶妈”虽然不需要出外勤，但每天需要她治疗的伤者不在少数。
虽然还都只是高中二年级学生，但完全已经向着社畜进化了呢。
“不过悟都这么忙了，还有空背着你忙其他的事，看来悟的潜力还能再挖一下嘛！”
“硝子你是魔鬼吗？！”上面派给五条悟的任务, 数量加起来大概是天守稚和夏油杰那么多, 光是任务报告，堆起来能比天守稚还高。
——虽然五条悟从来都不写任务报告就是了。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不过这么多的任务给悟，他竟然没罢工, 仔细想想真的很有问题哦！”
“是吧！”
“那你问他了吗？”
刚以为找到同盟的天守稚卡了壳：“欸？那个……”
家入硝子秒懂, 体贴地将他“请”出去：“虽然我是歌姬派的, 很不爽悟得意洋洋的样子。但我更偏向稚你，所以……还是去和悟说清楚吧。”
和悟说清楚啊……
说清楚什么的……关键他连该怎么说都不知道啊。
五条悟在谋划的东西，他知道的。
父亲的事, 自己的事，天守稚从来没有瞒过五条悟。
五条悟是个聪明人, 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都高得过分。虽然平时总爱踩着众人的底线蹦跶，让人又气又无奈，可这恰恰是他情商高的表现。
精准地知道每一个人的底线，在别人的忍耐度里蹦跶, 但又不会触碰底线。
聪明又狡猾。
这样的人，就算被看穿也很正常。
五条悟一定会对“父亲大人”下手，天守稚很肯定。不是可能，是一定，不管有没有暗算五条悟的事情发生，五条悟都会去找他的麻烦。
“肆意将别人的身体视为所有物，你究竟把生命当成了什么？！”
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五条悟，实际上却是一个热血少年。
——而且，被那样对待的对象是自己的心上人，五条悟绝对不会原谅对方！
那次在高专门口，虽然因为选择先安抚天守稚而让藤崎浩人逃走了，但五条悟可从来没有要就此一笔勾销的意思。
稚酱既然下不了决定，那就让我背负起一切好了！总是保护过度的五条悟早已经习惯自顾自地将天守稚纳入羽翼。
天守稚确实下不了决心，他不是一个多么有主见的人，更不是什么果断的性格。
父亲很重要，天守稚是被这样教导着长大的，我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夸奖而诞生的。
但是虚无的、洗脑一样的谎言，终究是比不过天长地久的相处。
悟很重要，比父亲重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倍！悟是最重要的！
从藤崎浩人对五条悟动手那刻开始，“父亲”的印记，就从天守稚的生命里消失了。
但是之后呢？天守稚不知道。
他没有被教导过之后要怎么办，藤崎浩人没教过他，五条悟也没有。
“去找悟好了。”就像硝子说的那样，去和悟说清楚。不明白也好，不知道也罢，重要的是将自己的困惑告诉他。
“悟，你在吗？”天守稚推开门的同时，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方便快捷又安心，一切都能交付给我的夜斗神！不管是买菜煮饭打扫厕所，加班跑腿照顾小孩，我都能百分百完成任务！”
“诚惠五円呃……”
顺着电话出现的夜斗突然失去的声音。
拿着手机只是试探性打了电话的五条悟似乎是没预料到夜斗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就出现了看好戏的恶趣味准备。
虽然有想过和夜斗重逢，但被爽朗的广告词惊讶到天守稚呆愣了一下，迟钝了几秒才眨了眨眼睛：“夜斗？”
夜斗像猫一样地窜上五条悟的床，抖开被子试图藏住自己：“什么人都没有！”
床被踩脏了，但五条悟却没什么感觉，反而在天守稚耳边煽风点火：“稚酱，他在害羞哦~大概是那种‘啊，曾经的我对稚见死不救，虽然很想再见到他，但是怎么办，他会讨厌我吗会很我吗，会不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夜斗爆发了一阵高亢的尖叫试图将五条悟的声音压过去。
一辈子很短，熬熬很快就会过去了不对啊！他是神，一辈子很长呜呜呜呜……
夜斗自暴自弃地蹲下身缩成了一团。
啊好丢人，好羞耻，为什么他们会以这么意外的方式见面啊，为什么那个银发的男人这么欠揍啊！岂可修！
一只掌心温热的书落到了头顶，天守稚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温温柔柔的声音还是那么细细弱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但比起小时候却坚韧了很多。
“能再见到夜斗真是太好了。”
夜斗脑海中想要逃离银河系的羞耻被按了暂停键，安静地听着天守稚说话。
不管是挨骂还是挨打，他都会等着的！
“我一直很失落。”
当然啊，我只顾自己逃走了，连带你一起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一定很难过吧？让你在那里独自一人待了那么长时间。
“没能和夜斗告别，真是对不起。”
会恨我也是当然的啊，就这么继续骂——欸？！
夜斗抬起头，天守稚干净的笑脸映入了眼帘。
“一路顺风，夜斗尼桑。”天守稚知道，夜斗不是抛下他不管了，只是没有办法罢了。夜斗反抗不了父亲。在离开前和父亲大吵一架，用这样的方式让父亲改变“将天守稚作为工具”的想法，已经是当初的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他们只是……太弱小了。仅仅只是太过弱小。
“能再一次见到夜斗尼桑，真是太好了！”
尼、尼、尼桑什么的！
“嗯哼！”夜斗清了清嗓子，背也不驼了，腰也不酸了，站直身体叉着腰摆出了“威严”的样子。
“笨、笨蛋，我可是神明啊！当然会一路顺风啦！”
五条悟提醒：“踩脏的床单和被子你要负责清洗干净哦，尼~桑~”
“……等等，这人是谁啊？”夜斗皱着眉问天守稚。
天守稚视线飘忽了一下：“……同学。”
五条悟伸长手臂把天守稚勾到自己身边，肯定了他的答案：“是同学哦~而且还是超~亲密的同桌~”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还颇为郑重地点点头。
夜斗神是谁？！他可是穷困潦倒到出r18本子的大手！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也不妨碍他很懂啊！
“喂，小子，你对我家的稚酱有那种想要推到他把他弄哭弄得乱七八糟的想法对吧！”年龄不知道是几位数的神明说起话来总是直白得让人想哭。
“夜斗！”天守稚脸皮薄，头上直接开始冒烟，脸烫得像是能褪下一层皮。
五条悟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止这样哦，我以后啊，可是要和稚酱结婚的呢~”语气十分得意。
“结、结婚？！”夜斗被炫得后退两步，震惊得头有些晕。
紧接着，他用丈母娘的挑剔眼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再怎么收拾，也不会变大很多。
床、书桌、衣柜……怎么看都很普通，也就是那个上面放各种游戏机，下面放漫画的超大书架看起来值点钱，不过夜斗的视线一直黏在看起来就超级舒服的懒人沙发上，加上他是个穷神没享用过游戏机这种“高科技”，所以很干脆地给五条悟下了一个定义！
“我们家稚酱可是很娇贵的哦！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不是什么衣服都穿的！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运动服什么的是绝对不穿的！别人咬一口就丢掉的鸡腿他可不会犯馋……总之，每年都要给他添置新衣服，每周都要至少投喂一次肉食，房子绝对不能漏雨，就算是……”
天守稚捂住了脸。
“——最重要的是！为了显示你对我们稚酱的诚意，至少要五百、不对五千円！至少要五千円的聘礼才能过我这个哥哥大人的一关！”
天守稚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脸蛋红得不行：“夜斗！”
“哇~好穷酸~”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过成这样，“你真的是神明吗？”
被质疑穷酸没关系，但涉及到他的“本职工作”，夜斗可是很认真的！
“喂喂喂喂喂喂！”夜斗敲着桌子给自己的气势加上buff，气场两米八，自信八米八，“未来亿亿万信徒崇拜的神、比所有神明加起来还富有的福神——正是在下！”
五条悟从满满一抽屉的支票本里随意地抽出了一张，签上大名，递给他：“随便填个数字吧。”他说得随意又平常，好像给出去的不是支票只是一张没什么用的废纸。
然而夜斗却无法用这么平常的态度对待它，小心翼翼地用捧的姿势从五条悟的手里接过，夜斗赞叹不已：“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支票吗？！好、好闪耀！”
他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五条悟，期待地问：“我真的可以随便填吗？”
五条悟给他递了笔。
夜斗：“！！！！！！！”
他用极其虔诚且小心的动作，在上面写下了几个数字。
五个亿？五十亿？五百亿？总之什么都好，为什么要写这么久啊！
在五条悟的耐心消失前，夜斗终于写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果太多的话，稍微少一点也没关系的。”
至于一开始的挑剔和审视？big胆！对待金主当然要用最好的态度，最灿烂的笑脸了啊！
一、二、三、四、五……五条悟数了五遍，确定自己没数错，然后大手一挥，在50000的前面添了三个五。
“五、五、五千五百五十五万？！”夜斗震惊过后，哥俩好地搂住五条悟的肩膀，“弟妹，我的好弟妹，从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再也不分开！就算是天照大人也无法将我们的羁绊斩断！”
五条悟矜持地推开了夜斗的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套运动服就是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的，虽然看起来很干净的样子，但是……他不可！
“这是做完任务之后的报酬。”五条悟直说了，“没猜错的话，你也在找藤崎浩人吧？”
夜斗脸色一下就变了。
把高天原嚼得天翻地覆的术师信息不好找，但藤崎浩人的资料，对五条悟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
神明本身是很容易遗忘的，除非每天相处，不然隔一段时间就能将神明全部忘记。
咒术师也不例外，但比普通人有抗性这点是真的，五条家再怎么说也是历史悠久的御三家之一，仔细找找，虽然受“神明不可记”的影响，文字记录会被下意识地忽略。
但五条家从去年开始就在五条悟的命令下进行了资料数字化的工作，在确保资料室的每一个字都被录入后，“和神明有关的信息会被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特性，在非生命只会执行编码命令的点子设备面前，就变得没用起来了呢！
五条悟是个聪明人，将从五条家得到的资料和天守稚透露出来的信息结合，差不多就明白了现状。
这些反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论起苟的能力一流，但术师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五条悟看见了他的脸！
神明的领域，五条悟作为纯正的人类没办法，但说起人类社会……
对不起，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看了藤崎浩人的资料后，五条悟立刻锁定了一歧日和这个普通却“倒霉”的女孩。
藤崎浩人有很强的控-制-欲，在天守稚失控后，他的控-制-欲只会更厉害，完全存在收敛这么一说。
再结合一歧日和最近的经历，夜斗为了不波及她而选择离开这种事已经很明显了。
不，不止如此。
五条悟的记忆力很好，他很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前有一阵特级咒灵的数量夸张到一个吓死老橘子的地步，天守稚那个时候说，是黄泉的风穴被打开了。
黄泉，那是一个对于神明来说也极度危险的地方，性情阴晴不定的黄泉女王，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并且仇视伊邪纳岐一派的神明。
而现在的神明，不服从“天”就要被一直换代到服从天为止。“天”即天照，伊邪纳岐的孩子。虽然也是伊邪那美的孩子，但伊邪那美仇恨一切与伊邪纳岐有关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因为天照是自己的孩子就对祂仁慈。
“事实上，惠比寿差一点就要被换代了。”惠比寿也是伊邪那美的孩子。换代对于神明来说，就是死。换代之后的惠比寿虽然还是惠比寿，但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经历，真的还能说是他吗？仅仅只是神明【惠比寿】罢了。
天守稚听说夜斗之前去过黄泉，就有些坐不住：“夜斗，伊邪那美大人……她还好吗？”
夜斗看向天守稚的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嗯，还不错，对了，她有东西让我交给你。”夜斗在口袋里掏来掏去，翻了好久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天守稚当即像宝贝一样地收起来了，虽然很想立刻就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夜斗继续说：“我按照父亲的吩咐去了黄泉找惠比寿，伊邪那美大人没有向传言中那样要将我们留在黄泉，而是让我们离开。只不过惠比寿想要黄泉之语被拒绝了，惠比寿原本想要用武力，但正好被来送养老金的鬼灯镇压了。随后鬼灯提出了用画画来比赛，并组织了伊邪那美行宫外受刑的亡者进行投票。虽然伊邪那美很不甘心，但最后胜出的是惠比寿。”
“回到现世后，惠比寿似乎被当成了祸乱的罪魁祸首，差点被杀死，不过又出了一些事，总算是平安度过了。”夜斗一句话带过了“一些事”，听起来很轻松，但其中的惊险可以想象。
“还疼吗？”
天守稚的问题让夜斗愣了一下。
天守稚摸了摸他有些乱的头发：“夜斗已经做得很棒了！”
眼眶有些酸涩，但夜斗身上背着的“偶像”，立刻就跳起来大声嚷嚷：“那是当然，我可是未来万万亿信徒崇拜的无上福神！”
一歧日和被故意针对，还几次陷入险境，接着，夜斗又从伊邪那美那里知道天守稚被推进黄泉送死的事情，一切的一切，让夜斗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要杀死父亲。
这样想着，夜斗就跑走了。
和一歧日和断了联系，故意气走自己的神器。
“我也正好要杀他哦~”五条悟语气欢快得像是要去排队买限量甜点，“夜斗也来吧！又能完成愿望又能拿佣金，多好！”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夜斗“谦逊”地说：“这也太让你破费了。”但手已经恭恭敬敬地将支票弄得平平整整塞入胸口心脏的位置。
除非他死，否则支票绝对不能出事！一滴水都别想碰到它！
这可是，神圣的、圣洁的、荣耀的、无所不能的支票啊！
五条悟被他的穷酸感动了：“等结束后再给你一张九个五的支票好了！”
“您是卡密sama吗？！”星星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夜斗【神明】对五条悟【人类】：您是卡密吗？！
拜服在金光闪闪的支票之下，不愧是你夜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