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古晨去找顾琛临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他在陈深公寓下了楼，却觉得楼前停着的车熟悉，走近看清了坐在驾驶位上面的人，赫然就是顾琛临。
顾琛临手靠在车窗上，手指之间拿着一根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上面的红星还在闪的，烟雾随着飘了出来。
顾琛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古晨却懂了他的意思，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顾琛临见他坐上车，也没说什么，继续抽着自己的烟，直到烟燃到尽头，他放在车载烟灰缸上揉了几下，瞧着烟火星熄灭。
“都是些不要的东西，以前不懂事乱写的，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又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顾琛临的声音听起来清冷，也是，他做什么都是一副冷淡样子，除却在情动时刻有那么一瞬会露了破绽，余下的时间里面，哪有失控的时候。
古晨觉得自己在陈深公寓里面做的决定都是错的，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觉得顾琛临是演的，演出来不在乎自己。他还把那张纸带了出来，想着就从兜里拿了出来，“幸好顾先生这么说了，若顾先生纸上书里写的都是真的，那对我来说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毕竟我俩没关系了，是吧，顾先生。”
语气疏远淡离，如果忽略了古晨的急促心跳声的话，当然，古晨的心跳声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手心里面发冷汗，他总觉得演戏的不是顾琛临，是他自己。
顾琛临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哼笑了一声，“不过是个会讨主人欢心的小狗而已，接触过一些上层千金就真以为自己是上层人了？”
“顾先生这么说的话，我怎么能和你比呢。”古晨抬眸子望他，“白手起家也改不掉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儿。”
“你！”
顾琛临难得露了失控一面，手锤在副驾驶位座椅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他侧过身，低头直勾勾望着古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怕，只消往前凑一些，唇瓣就凑在一起，可惜全无缱绻气氛，喘着粗气也只是在愤怒而已。
古晨瞧见他这个样子，怔了一瞬。顾琛临的失控不是来自那天的引诱，而是来自自己的挑衅，他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痛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这就生气了？顾先生气量不行啊。”
顾琛临没说话，可那双微红着的眸子早就把他的情绪暴露，他说不说话都没什么用。
古晨还想开口讽刺几句，一张嘴就见顾琛临贴了上来，顿时唇齿之间就散着苦涩的烟草味。他反应过来，手抵在顾琛临肩膀上，想用力把他推开，可顾琛临力气比他大太多，自己压根动弹不得。
“你他……妈离老子远一点！”古晨口齿不清的骂道，像是为了惩罚顾琛临一样，咬着他趁虚而入的舌头。
一个不松一个不出。
顾琛临嫌那双手太碍事，也不知道从哪儿摸索出一条皮带，直接捆着古晨双手，随即手钳着古晨的下巴，迫使他合不上嘴。
自己欺身而上。
唇齿间一丝一合，顾琛临尝到了淡淡的咸味，一抬头就对上古晨含着眼泪的眸子，他下意识手就松开。
下意识的动作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只记得古晨这是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哭了。
第一次是相遇那晚上，古晨受不了自己的节奏和大小，哭着憋着，他不敢让自己轻点，只能死咬着牙撑下去。
那晚的态度和今天的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顾琛临眸子黑漆漆的望着古晨。
古晨下巴松了，死死瞪着他，“你听不懂人话吗？！”
“钱我还给你，我不欠你什么东西了。你能不能饶过我啊，顾琛临！”
说饶过就饶过，哪有这么容易，人都有七情六欲，有了欲望就会想起以前的日子。顾琛临笑了声，偏头瞧了窗外一眼，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钱对我没那么重要。”
顾琛临这个阶层的人对钱已然没了什么概念，圈子大了，也见怪不怪了。古晨意识到这个问题，哭腔就冒了出来：“我不是你们这个圈子的人。”
“所以我揣摩不了你的心思，我在别墅那段日子太累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算我求你了。”
顾琛临没回应他的话，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古晨只见他往后仰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儿听见打火机声音，车里就弥漫起来烟草味。
这味道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古父也喜欢抽烟，但他不是因为压力大或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沾上了就没来得及戒。每次古晨站在客厅看着他时，他总是会在阳台逆着光对他说：“晨晨以后可不能抽烟哦。”
古母走过来把古晨护在后面，笑着对他摆手：“出去出去，把阳台门关上，别让晨晨吸二手烟。”
古父古母自小就会教育古晨，让他做人温和，脾性不要太烈。
就是这么好的父母，血淋淋的躺在古晨面前。
古晨心里悲凉，一时间没从情绪里面出来，就偏头盯着车后镜发呆流泪。
眼眶红了好久都还没有消。
顾琛临一支烟抽完，又点燃了一根。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太阳落了山又升了起来，直到雨停了半晌，顾琛临才红着眼睛，把古晨手上的皮带松开，看着古晨一言不发打开车门走下去。
脚有些发软，落在地上的感觉不是那么真实，下车的那瞬间古晨差点跌在地上，急忙扶着车门，这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顾琛临只瞟了他一眼就别过目光。
古晨咬着牙走进楼里，电梯合上那瞬间他听见车发动的声音，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靠着电梯边，电梯里灯光惨败，背后冰凉。一晚上手被捆着，手腕上早已经是深深的红印子，古晨试着动了动，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进公寓的时候陈深瞧见了便问他怎么了。
古晨摇摇头，“没什么事的。”
陈深觉得是大事，拿着医药箱和红花油，先是用酒精消了毒，又用红花油上揉了揉，手刚碰上去，古晨就皱紧了眉头。
他看着不对劲，开口问：“这还没事？”
古晨闭着嘴没说话。
陈深瞪他，直接把人带去了医院。
手腕上就多了绷带，医生不让多动，说是得静养，又给陈深添麻烦。古晨觉得不好意思，就把平时点外卖的工作包了，他这个模样做不了饭，显然陈深也不是做饭的主。
伤养着养着总是会好的，有些疤连扣都扣不得，一摸就会泛起钻心的疼痛。
——
是夜。
酒店装修豪华，一进门就有着穿着西装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引着嘉宾往里走，这场合请来的非富即贵，若是怠慢了，所在的行业都会有场波及。
顾琛临走进去时，大门一旁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拦住了他，“顾先生，还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顾琛临抬眸瞧了她一眼，笑了声，“金小姐，好久不见。”
金苑闻言也笑了，“上次见顾先生时，刘老先生还在一旁笑着开玩笑，如今顾先生还是这模样，却有了刘老先生的风范，我可是羡慕极了。”
金苑的出身在这圈子里一直是迷，游走在各大家族之间，前一阵儿在这家族下一阵儿可能就跑去了敌对家族，这模样都还能安然无恙，说是没有背景铁定是没人信的。
顾琛临扬下巴，一旁白诚见了急忙把邀请函递上去，靠近金苑时闻到一股清淡花香，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旁顾琛临咳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手。
金苑却又笑了一声，“顾先生这眼光可越来越挑了，当年顾先生钟情于一个高中生可是在圈子里无人不知。”
这话扫了顾琛临的兴，一时间竟想到那天和古晨的不愉快交谈，眸子里就沉了不少。
金苑一个人精，哪会不知道看脸色，急忙陪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嘴，“哎呀，瞧我这张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知总已在内厅等着了，还望顾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晚玩得开心。”
顾琛临“嗯”了声，抬腿就往前走，白诚急忙跟上，途中经过金苑时忍不住抬眸看了眼，那女人脸上满是笑，盯着顾琛临后背，眼里面带着异样的情绪。
白诚心里觉得奇怪，趁着服务生引路到走廊空档，凑近顾琛临一些，低声说：“金小姐这人似乎很怪。”
顾琛临脚步不停，“她这人一直都是这样。”
“可……”白诚还想说话，却被顾琛临斜着瞧了一眼，他只好把未出口的话憋到肚子里面。
宴会由知家主办，似是为了庆祝所在商会成立十来年，算是内部宴会，邀请的也是商会内的企业。邀请的人少，那这宴会自然贵重精致。
走过走廊之后，那尽头是电梯，顺着坐上去三十一楼，便到达宴会内厅，也就是顶楼。
顾琛临抬眸扫了一眼，知霆威和知林阮这两位东家还未出面，目前在场的都在晃悠着闲闲而谈。
他端了杯红酒，等了片刻。
所有灯光忽的灭了，内厅满是低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