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骑士（16）
迪克语气隐隐含着几分沉重：“我有点担心提姆，你知道的……我们都不希望再有意外发生。”
一直在监听他们通讯的杰西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其中的未尽之意，这让他浑身都感到些许不自在。
布鲁斯沉默了一瞬，回道：“……不用担心，他很好。他的定位显示没有异常。”
迪克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不禁松了一口气，又随口追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帮我做一些事。”布鲁斯语焉不详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迪克插手。
迪克也没多问，只是有些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小秘密，嗯哼？”
他略带不满的抱怨着：“说真的你们最近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我听说罗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哥谭的夜晚了，而你居然跑去参加总统大选？”
布鲁斯叹了口气：“迪克，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参选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昨天我已经和提姆解释过了，是……”
“等等，我没听错吧？”迪克忍不住打断了布鲁斯的解释，他敏锐的从刚才的话中察觉到什么，语气里带上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昨天才告诉提姆这件事？！”
迪克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进哥谭的相关事务里了，不是他不想，而是布鲁斯每次都拒绝了他想要回来帮忙的提议。在阿卡姆城事件后，他更是每天疲于处理大量涌入布鲁德海文里的哥谭罪犯，自然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其他。
所以他能理解，好吧也不是那么能接受自己最后才得知家庭里的重大决定。但他万万没想到，作为蝙蝠侠的现任搭档、一直在布鲁斯身边的提姆居然也就仅仅比他早知道了那么一天。
迪克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嘀咕着：“怪不得提姆昨天在通讯里似乎情绪不佳的样子，他估计就是想和我谈这件事……”
他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问了出来：“布鲁斯，你们昨天是不是吵架了？”
“我们只是稍微聊了几句。”布鲁斯回答，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异样。
但迪克却越发确信了他的猜测：“噢，你们昨天绝对是吵起来了。”
紧接着他开始在通讯中叽叽喳喳的唠叨起来，试图让布鲁斯明白他积累良久的不满：
“拜托，布鲁斯，提姆一直很听你的话，这次甚至都能和你吵起来，你不该好好反思一下……之前阿卡姆城那次你居然都不让我回哥谭帮忙……最近蝙蝠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些几乎从不挪窝的哥谭罪犯们一窝蜂跑到布鲁德海文来避难了。天哪，他们是当夜翼不存在吗……毒藤女被关进警局一开始还挺老实的，我觉得她是不想被移送到哥谭……哈莉奎茵这次把警局搞得一团糟，我又要加班很久……虽然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参选总统，但我知道你总有自己的道理……”
杰西听着都有些不耐烦了，格雷森真的太能说了，不过想到做为当事人的布鲁斯还在一边默默受着，他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终于到了最后——杰西强烈怀疑格雷森小警官是不得不去继续工作了——迪克以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作为结尾：
“等抓住企鹅人后，这次我说什么都要回哥谭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笑意：“上大学的男孩总要回家的，不是吗？”
“……我知道了。”布鲁斯淡淡回了一句，没说同不同意，不过即使他依旧不同意，这次也无法再阻止一只归巢心切的小鸟。
“那么就之后见了，布鲁斯。”迪克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提姆要是忙完了记得让他再联系我。”
……
通讯结束后，杰西对二人交谈中透露出的情报进行了分析：格雷森那边看样子是盯上了企鹅人，这可有些不妙，企鹅人现在正通过他秘密控制的“北方制冷”公司将武器从布鲁德海文偷运进哥谭，因此他现在绝对不能被夜翼抓住。杰西想了想，给企鹅人发去他已经被夜翼盯上的提醒，并贴心附赠了几条躲避追踪以及对付夜翼的“小策略”——
如果格雷森真想抓到企鹅人后再回哥谭，那他恐怕一时半会是不会有机会回来了。
布鲁斯……他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话里只透露出了有关德雷克的一些情报。德雷克应该是被布鲁斯委派了什么工作，那份工作可能导致他不方便接听电话、又或者工作地点在信号很差的地方，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格雷森无法联系到他。从逻辑上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
他皱了皱眉，这样还是无法解释布鲁斯为什么会在昨晚突然停止了德雷克的一切权限。
难道他们昨天的那场吵架之后真的闹翻了不成？
杰西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他打定主意：有时间的话去查查德雷克究竟在做什么好了。
当然，他绝对不是在关心那家伙，他只是担心德雷克的行动可能对计划不利。
……
大致把哥谭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后，杰西便动身前往大都会。
大都会是一座和哥谭、星城都截然不同的城市。这点其实看看它们各自拥有的守护者就能明白一二。这里的氛围给人的感受就如同超人一样——光明、温暖、热情，一切美好的词汇似乎都可以套在上面。
杰西到达大都会时还是白天，蔚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阳光轻盈的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脸上似乎都充满着惬意。亲身感受到这里的氛围，杰西不由得庆幸自己做了明智的决定——他这次是戴着口罩、穿着常服过来的，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身装甲。
阿卡姆骑士只适合呆在黑暗里，在大都会这座阳光下的城市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将头上的兜帽再次拉低，杰西找到一个没有多少摄像头的偏僻公园，坐在公园长椅上，他打开系统界面，【最高悬赏：正义永恒】这个支线任务已经显示可以接取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杰西正式开启了这条支线，接取瞬间界面又弹出让他选择帮助or不帮助莱克斯 卢瑟，他选择了帮助，界面即刻刷新出了当前目标：
【最高悬赏：正义永恒
当前目标：找到莱克斯卢瑟的所在位置】
看起来倒是很容易就能达成，没猜错的话下一步大概就是接近他、获得他信任这一类的……杰西正坐在公园长椅上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他挑选的这个位置正好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影。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时，他突然近似直觉的感受到有什么人正在看着他，那道目光虽然不带恶意，但却目标明确的一直盯在他身上，随着时间推移越加清晰的被他所感知。迅速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杰西的手指轻按在腰间，做好随时从外套下掏枪的准备。
四周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安静的只能听见微风吹拂过枝叶发出的“沙沙”声响，这反倒让他更为警惕起来，他眼神牢牢盯在面前的空地上方，那里在他的感知中正是视线传出的来源。
或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面前的空地上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杰西在人影出现的刹那便抽枪指向他——
“我没有恶意。”
他听见一道沉着的男声响起，说话的同时那人的身影也已经完全出现在他面前：陌生样貌的黑发男人表情严肃，额头上有着很深的法令纹，嘴唇周围留了一圈胡须，身着一件样式古怪的深蓝长袍，红斗篷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啧，这副打扮一看就是个麻烦的家伙。杰西不动声色的打开系统想要查看黑发男人的资料，却没能在【人物资料】界面中发现他的身影。这代表面前这位黑发男人可能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当然，更有可能是系统也没有收录进的人物。
他挑了挑眉，厉声质问：“你是谁？躲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杰西的枪口稳稳指向他的双眉间，食指紧扣扳机，一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按下。
“史蒂芬斯特兰奇，我没有恶意。”黑发男人再次强调，“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帮助。”
即使被人用枪指着，他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波动，杰西觉得这家伙是有恃无恐。
“离开这里。”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危险人物？”
“因为你是……”斯特兰奇脱口而出想说点什么，却被迫住了口，几经犹豫，最终试探着说道：
“你知道多元宇宙吗？我是从其它宇宙、异世界来到这里的……”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该不会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吧？
杰西兜帽下的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怀疑，那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让斯特兰奇当即确认他对此根本就没有了解。
心累的叹了口气，他硬着头皮继续解释着：“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回到我的世界……”
见杰西一副“你继续编，信了算我输”的样子，斯特兰奇面皮都快绷不住了，最终破罐子破摔道：“你应该有办法验证我的话。”
一直在饶有兴趣听着他编故事的杰西眨了眨眼，头上冒出很多个小问号。
不过他手下却毫不含糊地再次打开系统，【人物资料】界面还是没有斯特兰奇的身影，又随手点开其它几项功能，发现一段时间没有查看过的【拓展事件】功能里增加了一个新事件：
【拓展事件：异世界的闯入者
简介：前往大都会找出异世界的闯入者，辨明其来意，做出你的选择。】
所以斯特兰奇说的都是真的？
杰西盯着新事件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任劳任怨的接取下来，毕竟任务目标都到他眼前了，不接白不接。
在杰西接下事件后，斯特兰奇感到周身一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萦绕于他身体上的无形压力顿时消散了几分。
明白他果然没找错人，斯特兰奇再次试探着开口：“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杰西顿了顿，依言收回了手里的枪，正好他也想和他谈一谈，毕竟简介里说了要辨明其来意。他坐回长椅的一端，点头示意斯特兰奇坐到另一边。
杰西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相信了他，直奔主题：“你到这个世界来是想做什么？”
“我感知到我的世界即将面临一场来自多元宇宙的灾难。”斯特兰奇直言不讳，“我想提前找出灾难的源头，本来目标是另一个世界，但在传送中途法术出现了问题——这一类的法术一向不稳定——导致我流落至你的世界。”
他隐瞒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口：斯特兰奇在意外闯入到这个世界后隐隐有所感知，这里很可能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地、灾难的源头。
“你是一位魔法师？”杰西挑了挑眉，自从看过新版本人物资料后，他就知道了有神秘侧的存在，但史蒂芬斯特兰奇是他第一位真正见识到的神秘侧相关人士、还是异世界来的。
“是的。”斯特兰奇矜持地一点头，又忍不住纠正道：“但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博士。”
“奇异博士？好吧。那你为什么不用你那万能的法术回去，而要来寻求我这个对法术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帮助？”
“你其实还挺有天赋的。”奇异博士默默补充了一句，又正色道：“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但它似乎异常排外，我在这里被压制的几乎法力全无，甚至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半步。”
“你刚刚的隐身？”杰西示意了一下他之前的位置。
“只是几乎，一些简单的法术我还是能用的。”他用一种不甚在意的口吻说着。
“哦，好吧。”杰西慢吞吞地回道。通过简短的交流，他大概能辨别出对面那人没有说谎，奇异博士在他的世界估计也是一位超英一样的存在。
心下有了判断，杰西开口询问：“我大概明白了你的处境，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奇异博士干脆道，同时眼神不住的瞟向他，目露期待：“你应该……”
杰西抽了抽嘴角，连忙打住这个熟悉的对话苗头：“我真的不知道也没办法。说到底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去找那位——”他抬头示意了一下天空，“和他说明情况，我想正联会很愿意帮你回家。”
杰西所指代的当然就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被称呼为“人间之神”的超人。至于为什么不说出他的名字——众所周知，叫出“超人”一词很有可能会被他注意到，毕竟每天都有无数人指望这个来救命。
“……我想这件事现在只有你能办到。更何况——”
在这个世界我最信任的是你。
默默将后半句话憋回去，奇异博士继续道：“我的法力在刚刚遇见你后恢复了一些，如果继续跟在你身边或许很快就能让我回到全盛状态，我不想麻烦这个世界的正联。”
“你要跟着我？不……”下意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杰西停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简直太浪费了。
“咳，我是说我最近有事要忙，可能不太方便……”
对此异常熟练的奇异博士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犹豫着询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还是相信对方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
“你知道莱克斯卢瑟吗？”杰西勾了勾唇角，仿佛看到了一条完成支线任务的捷径。
“我知道。”奇异博士很快回答，“我的世界也有他的同位体，不过据我观察，他们在某些方面非常不同。”
“具体说说？”杰西来了兴趣，看样子奇异博士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私下里也做了不少调查。
见他感兴趣，奇异博士挥手搭建了一道法术屏障，防止接下来对话中提及超人会被注意到。
杰西颇为惊奇的看了两眼，称赞道：“很实用的技能，这也是简单的小法术？”
“基本操作。”奇异博士唇角略微上扬了一丝弧度。
轻咳一声，他解释起来：“在我的世界，那位卢瑟一直致力于和超人作对，违法犯罪的事没少干，他和超人的关系……”他斟酌了一下语句：“虽然也很复杂，但相比这里来说还是比较冷淡的。”
杰西闻言有些茫然：“在这里他俩不也是这个状态，有什么区别吗？”
“不，当然不一样。”奇异博士略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没看最近的新闻吗？莱克斯卢瑟已经公开宣称超人是他的好朋友了。”
“我看到了。”杰西当然也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但我以为那只是他为竞选总统拉支持率的一种说辞，毕竟他之前可没少和超人作对。”
“是这样没错。”奇异博士点头，“但那是你没见识过我那边世界的卢瑟，他很多次都差点置超人于死地，相比较来说这边世界卢瑟的手段要温和的多。”
“所以他现在真的把超人当……朋友？”杰西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对，而且不仅如此——”
奇异博士补充道：“据我观察，超人也同样将卢瑟视作好友，他们已经冰释前嫌，私下里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确定卢瑟不是在装模作样？”杰西最后挣扎了一句。
“我确定。”奇异博士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挣扎，“你也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只能呆在大都会。一开始我也以为卢瑟不怀好意，所以彻底调查了一番。”
在至尊法师的外壳下也有一颗正直的心，当然，他其实最主要是想调查出灾难的源头，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一无所获。
“调查的结果让我确定他是真的改过自新了，他参与总统竞选也是怀着正面的目标，最近他甚至在打造一副装甲——不是为了做什么坏事，他是想尝试成为一位……超英。”奇异博士说到最后声音也有点颤抖，说实在的他当时也被吓到了。
不是吧？杰西感到一丝莫名的窒息，他一直以为卢瑟之于超人就如同小丑之于蝙蝠侠，如果有一天告诉他小丑和蝙蝠侠成为好朋友……呕——
光想想就能吐出来。
被这个可怕的比喻恶心到，杰西连忙将某个已经死透的家伙踢出脑海。
回过神来，他又有一丝庆幸没有按原本的计划以阿卡姆骑士的身份找上卢瑟寻求合作，那样的话卢瑟保准转头就会把他交给超人，到了超人手上和到蝙蝠侠手上就没什么区别了。
将后怕咽下心头，杰西语气有些虚弱：“我明白了，感谢你的情报，真是帮大忙了。”
他的脑海中在疯狂修改接下来的计划，将原有建立在卢瑟是反派基础上拟订的方案全部推翻，重新以一位冉冉升起的超英界新星身份看待卢瑟。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杰西改计划改到怀疑人生，就算接下来告诉他超人其实才是反派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当然，这是不可能……
杰西顿了顿，他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想卢瑟的，但结果却让他大跌眼界。
他怀着一丝不确定的心，不安的询问：“那你认为我们世界的超人如何？”
“两个世界的超人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善良、温柔、富有正义感……总之就是那些形容词，当然缺点还是有的，但这点小瑕疵让他更为真实。”奇异博士很快回答，他当然也同样调查过超人，不过并没有像调查卢瑟那样彻底，毕竟他法力几乎全失也不是说笑的。
看起来超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杰西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也是，有谁会怀疑这样一位光明之子呢？
——可能只有布鲁斯会这样做，杰西很快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