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吐露心事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都三五成群地结伴去饭馆用餐，习惯独来独往的一龙并不打算融入这个只能算点头之交的圈子里，选择在稍晚一步离开。
刚踏出门口，发现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在过道上左右徘徊，走近一看正是班长陈毓琳。
如绸缎般光滑的黑发披落在脸侧，鼻梁挺直，嘴唇轻抿；阳光透过落地大窗的铺洒在她脸上，可以看清一根根好似嫩芽般柔软的茸毛。在一龙的视线里，这个女孩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折射出了青涩与懵懂。
一龙的心思不自觉地一颤，暗道：“啧啧，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咱们班的有这么多美女；前有温柔可爱的龙佑佑，后有傲娇迷人的乔蒹葭，单论淑女气质陈毓琳也不输其二，社会系真是人才辈出啊。”
“哟，咱们班长大人回来了，家里都还好吧？”
陈毓琳泛出了淡淡的微笑：“嗯嗯，都还好。老师，听我哥说，是你帮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想请你吃个饭，你看今晚有时间吗？”
一龙抱憾道：“真不巧，晚上有约了；其实你们兄妹辆不用那么客气，你哥那么优秀，在哪里都能发光的。”
陈毓琳脸色低落了不少，不死心道：“从小爸妈就教育我们，要懂得知恩图报；这样吧，今天我先请你吃午饭，等下次你有空了，我和我哥再请你吃顿大餐。”
小姑娘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一龙自然不会再次拒绝，否则也太不近人情了。
“行吧，中午就在大食堂随便吃点，那就让班长大人破费了哟。”
担任社会系的辅导员已有一个多月，一龙和学生们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这次他并没有选择去环境较好的二楼餐厅，而是带着陈毓琳在人挨人坐的大食堂打饭吃，虽然菜品和用餐环体验差了点，但也省了很多后顾之忧。
今时不同往日，伊泽克森大学就算再怎么开放，也是绝对禁止有“师生恋”这类事件发生的。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自己和班上的女生单独在一个高雅的地方用餐，很可能会产生闲言闲语，毕竟在充斥着青春话题的象牙塔内，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绯闻。
好在现在用餐高峰期已过，排队的人少了很多，陈毓琳手拿包裹着粉色外套的饭卡，问道：“老师，你想吃什么菜，我给你打过来吧。”
“呵呵，我不挑食，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陈毓琳吐了下舌头，说道：“我最近在减肥，吃得都是素菜，而且饭量很小的，我怕你吃不饱。”
一龙眉头一皱，故作批评道：“这可不行，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运动，今天开始每顿饭必须荤素搭配，而且不少于五个菜。”
“老师，你是猪吗……”
在一龙的陪同下，两人将盛得满满当当餐盘端到了饭桌上，装菜的格子里分别放有葱烧腊肉、油爆水晶虾、白斩鸡丝、香卤猪肝、炝炒莲白、番茄炒蛋；看着眼前的这些香喷喷的家常菜，一龙可谓是食欲大开，不顾形象地开始狼吞虎咽；坐在他对面的陈毓琳则是仪态矜持，一瓣青菜都要嚼半天。
饭吃到一半，陈毓琳轻轻放下了筷子，取出纸巾擦了下嘴角，问道：“老师，有件事我能跟你请教下吗？”
一龙不紧不慢地吞下一块肥而不腻地腊肉，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倾听学生的烦恼本就是我的职责，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让我成为社会系的班长？这段时间班里又开始出现动荡看，我总感觉自己没办法来胜任这个岗位。”
一龙略带抱歉地回道：“关于这件事呢，老师应该跟你道个歉，前段时间我确实对班上疏于管教，主要精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把重担全都压在了你身上；这几天班上的纪律是不太好，但总的来说，情况还是比刚入校那会儿改善了很多，所以你还是应该对自己更加有信心的。”
陈毓琳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老师，其实你也挺尽心尽责的，不过班上的人际关系确实太复杂了，小团体又多，大家的三观和成长环境不同，难免会有冲突；我只是觉得自己出生普通，又没什么特别之处，有时候说话也没办法服众，久而久之会不会让整个班都没办法融合成一个集体。”
“陈毓琳同学，你能分析出班上存在的这些问题，并且能主动去思考想要解决掉它们；就已经证明你有能力成为社会系的班长了；在一个各自为政的团队当中，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个难题；但老师希望你能把着眼点放在自己的优势上面，而不是那些阻碍你前进的短板。”
陈毓琳愈听愈迷茫，愁眉不展道：“老师，那你认为我的优势在哪里呢？”
一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正经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单论出身、论相貌、论人缘，或许你都不是班上最好的。可贵在雨露均沾，你既能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二代成为闺蜜，也能和被人看低的受气包成为朋友，并始终把自己放在和大家平等的位置上相处，为人处世不卑不亢，单从这个方面来说，你就是班长的不二人选，准确的讲你拥有的不是优势，而是一种独特的风格。”
陈毓琳有点受宠若惊，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袖口：“您这说得太夸张了，我哪有这样好？我从小就没担任过班干部，也没什么管理经验；不过既然您给了我这个学习和成长的机会，我就想力所能及地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老师和同学们的期待。”
“你先别急着自谦啊，让我想想，上次的校园歌手大赛和校园足球赛是你积极组织大家参与拉拉队的吧；起初有很多女生都不愿意出力，特别以乔蒹葭为首的那帮人，据说是你去做的思想工作；还有之前肖逸峰等人在宿舍联合欺负艾琮斐，害得那小子担惊受怕不敢来上课，差点退学，也是你私下去开导他的吧。最近我还听说一件事儿，期中考试临近了，你每天抽空组织班上成绩最差的学生给他们补课？真学霸啊，我看你比我更有资格当这个辅导员。”
陈毓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老师，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别看一龙平日里很少来班上转悠，看似对学生的不闻不问，其实背地里早就安排了眼线，赵菁华初来乍到自然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主要的消息来源还是得靠米友谦。在两人的里应外合之下，一龙自然对班上的大小事情了如指掌，在加上这傻小子对陈毓琳本来就有爱慕之情，夸起人来滔滔不绝，便让一龙对自己钦点的这位班长印象尤为深刻。
一龙哈哈一笑：“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你老师我自然不会比他差。”
陈毓琳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呢，难怪班上有好几个女生都夸程老师不仅长得帅，还挺有才华的，看来真是深藏不露呀。”
这下反而让一龙有些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道：“哦，是吗？看来我还是挺受欢迎的嘛。对了，说点有趣的好了，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追你的男生不少吧，有喜欢的人吗？”
陈毓琳的小脸蛋微微一红，浅笑道：“啊！哪有老师跟学生主动聊恋爱话题的呀。”
一龙将牙签叼在嘴里，坏笑道：“瞧你这闭月羞花的样子，看来是有心上人了吧，不如说出来让老师帮你参考下？”
“那、那如果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会支持我吗？”
一个学生愿意向老师吐露心声，足以说明老师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是促进师生关系最好的方式。
“呵呵，只要对方为人正直、善良、品德高尚，最重要的是喜欢你，那老师一定会祝福你的。”
陈毓琳并不是一个喜欢与外人倾诉心事的女孩子，只不过这次回老家后，从哥哥的口中得知程老师是一位值得信赖而且让人肃然起敬的领导，这让她想要尝试着把心里的藏着的那个秘密分享给眼前这个男人。
“老师，那我给你说一件往事吧。五年前，我生日那天，爸爸带着我来到了爷爷家做客；那天下午，我和小伙伴一块在池塘边看大人们钓鱼，结果我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水里；当时我并不会游泳，在水里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在连吞了几口水之后，胸腔气息几乎快耗，肺部胀得几乎开裂，只觉得水从我的鼻子、口腔不断涌进来。”
陈毓琳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泛白，两只小粉拳微微颤抖；人在回忆可怕经历的时候，心中往往都会莫名地涌上一股恐惧感；何况很多人没亲身经历，不知道溺水有多么的让人绝望，别忘了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花季少女。
“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甚至产生了幻觉，似乎有点点光芒在闪烁，好像在吸引自己进去一般，如同是迎接死亡的前兆。正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一道矫健的黑影朝我游了过来，为了抓住最后的生机，我不顾一切地将双手往对方伸过，死死将他缠住，后来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候，眼前有一张模糊的人脸，胸口被一双手来回挤压，嘴唇也湿湿的，是一个男生正在给我做人工呼吸，那感觉让我既感激又害羞，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里蔓延着。”
一龙听得聚精会神，直到她的讲述戛然而止，才打断道：“后来呢，你和那个夺走你初吻的英雄在一起了？”
陈毓琳沮丧地低下了头，叹气道：“遗憾的是，我根本就没有看清这位救命恩人的长什么样子，之后我和我的家人找了他好久，也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一龙满是无奈地笑道：“故事的结局确实是挺遗憾的，不过我原本以为英雄救美的戏码只会在小说里发生，想不到故事的女主人公就在我面前。可惜啊，班上那群小兔崽子还幻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估计得伤心了。”
“呵呵，你是指的米友谦和肖逸峰吗，其实他们本性不坏的，就是还处在调皮捣蛋的阶段，思想还不成熟；我很感谢他们对我的喜欢，可我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一龙打趣道：“那老师问你个问题，假如真要在班上选一个你喜欢的类型，哪个男生更接近点，好歹也能给他们一个进步的方向嘛。”
陈毓琳大眼珠子一转，俏皮道：“嘿嘿，如果说他们能有程老师一半的魅力，我也倒是可以尝试相处下。”
一龙赶紧避嫌道：“哟，敢跟老师开起玩笑了啊，只可惜我是属兔子的，从来不吃窝边草！”
在如此温馨暧昧的气氛下，陈毓琳完全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心中有合适的人选吗，不如帮我推荐下呗，我相信程老师的眼光不会差的。”
一龙思考了小会儿，打了响指，说道：“谢斯竹如何？记得上次军训的真人射击游戏，他可是义无反顾地为你挡下了我设置的机关啊，结果淋了一身的冷水；换做在战场上，可真不会输给你心中的那个英雄。”
陈毓琳的心中轰然作响，脑子空成一片，过了好半响才恢复过来，一时太过紧张，将手肘边的餐盘碰到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拾起来。
其实刚才她还有个重要的细节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在苏醒的时候，她发现救自己的男生正大口喘着粗气默默朝远方走去，犹如雕塑般的肌肉线条往下滴水，阳光照射在对方的后背，一副栩栩如生的纹身映入她的眼帘，画卷里那位如同战神般的勇士仿佛和眼前的男生融为了一体，永远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散；这个男生仿佛是天上派下来拯救她的天命，威风凛凛的形象在她青春萌动的内心永不磨灭，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带着这个线索，在这次重返老家的时候，陈毓琳还特意去询问当时在场的人一些细节问题，幸运的是，她找到了那个答案，或许着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时隔五年，她终于与那个男生重逢了，但对方似乎却忘了这件事……
一龙伸出五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喂，陈毓琳同学，你怎么了？愣着干什么，中邪了吗？”
陈毓琳从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傻笑道：“对了，老师，听说你要带咱班去海边旅游吗？什么时候出发啊，大家都好期待的呢。”
一龙捞捞头，苦笑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在说你的事儿吗，怎么把火烧到我身上了。”
陈毓琳这招是有意为之，不仅成功转移了一龙的注意力，还能想着借这次旅行的机会，再次向谢斯竹确认当年的真相。
在学生充满了仰慕的目光注视下，一龙自然不会扫兴，拍着胸脯说道：“不出意外的下周末就出发吧，既然你是班长，那我也跟你悄悄透露个底儿，无论这次足球赛人文学院能否夺冠，幻月湾之行都不会取消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决赛的那天，号召全班同学为咱们球队加油，让我们带着胜利者的心情去享受美好的假期。”
陈毓琳笑靥如花，起身欢呼道：“耶！程老师，你真是太好了，我代表社会系的小可爱们对你表示深深的感谢，组建拉拉队的任务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