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离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刮着寒风的夜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倾盆大雨，敲打窗边颇有节奏，洗尽了白天的喧哗与浮躁。
巫山云雨的戏码落下帷幕，苏小小趴在一龙的胸前，手指头在他的肚皮上画着小圈：“一龙，你觉得我漂亮吗？”
一龙玩弄着顺滑的发丝，说道：“你是当之无愧地人间尤物，无与伦比的梦幻女神，能遇见你或许已经花光了我一生的运气。”
苏小小轻声笑了一下：“油嘴滑舌！”
一龙看着这副完美的胴体，眼里只剩下欣赏之情；苏小小拥有着足以让人失魂落魄的魅力；无需再过多地赞美，几根凸显的肋骨，平坦的小腹，皮肤粉嫩、晶莹光滑，可爱的小肚脐眼更有画龙点睛之笔，腰确实纤细，盈盈一握。
“那现在的你幸福吗？”
空荡荡的小房间内落针可闻，耳畔边并没有传来答案，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鼾声；苏小小翻了个身，端详着一龙的睡脸，刮得青青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透出几分坚毅，深邃的眼眶似乎有点憔悴，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成熟地气息足以让任何未经世事的女孩为之着迷。她低头看眼床单上玫瑰色的血点，眼角溢出了晶莹剔透地泪珠，心想：“事已至此，答案还重要吗？”
第二天清晨，天空中弥漫着灰蒙蒙雾气，苏小小从隔壁的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信封，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门，发现一龙仍然安睡在床上；沉吟半响，苏小小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房间，认真地看着那张脸，接着把信封放到了一龙的枕边，依依不舍地关门离去。
刚把鞋换好，就与买早餐回来的胧月迎面相撞，想到昨晚房间里传出的动静，苏小小脸蛋通红，耳根发烫，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心思敏锐胧月主动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笑道：“苏姐姐，起这么早呀，一起吃早餐吧。”
“谢谢了，我不饿，你们吃吧。”
苏小小踌躇犹豫，心中激烈交战，终于开口说道：“胧月，我决定要走了，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在学校里要多交朋友，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肯定能得到上天的眷顾，记得要开心啊。”
胧月紧紧地握手她的手，问道：“你要去哪里？”
苏小小再次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告别眼前这个单纯的好妹妹，唯恐一不小心伤害了对方。
“是去美国吗？那个能实现你梦想的地方？”
“嗯……对不起，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直到昨晚我才找到了想走的那条路，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胧月见卧室的门紧闭，一龙并没有出来送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但作为朋友她只能支持苏小小的选择，至少挽留的话不该由她说出口。
“苏姐姐，祝你一切顺利，无论在何地，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小小忍住了眼泪，轻轻将胧月搂在怀里，哽咽道：“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给我点时间，等我重新梳理好自己的生活，我会再回来看你们的，保重。
直到房门外交谈的声音消失，一龙才慢慢将眼睛睁开，其实在苏小小将信封拿进屋那会儿，他就一直是醒着的。
准确的说早在苏小小起床去书房那个时候，一龙就被耳边轻微地动静惊醒，他悄悄跟在后面，看到苏小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就内心就传来了强烈的不安感，但也没进去打扰，心想对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跟他倾述，于是便配合着这场表演视而不见。
拉开了窗帘，雾蒙蒙的白光有些晃眼，雨过天晴后的朝露如同一颗颗珍珠，从屋檐滴答滴答地散落；他将信从床上拿起，带着苿莉花香味地信纸折叠得方方正正，平整美观，封面上简简单单几笔勾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隐约可见里面有中性笔书写的痕迹，一龙点燃了根香烟，怀着忐忑的心情沿着折痕将它打开，展开信纸细细念了下去。
“一龙，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故事会以酒后乱性这样戏剧性的方式收尾，原本我以为会更浪漫一些。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我也会开这样的玩笑？毕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诉说内心的想法，所以想要表达得任性一点。”
第一段话的字迹娟秀工整，大小均匀，若说笔迹可以显露一个人地内心；这字整体浑圆，笔画转折有力，可见苏小小应该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这让一龙对接下来的内容多了些好奇与期待。
“最终我还是决定去美国了，在这之前想了很久，也找了许多想要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直到昨天我问过你之后，那些都瞬间灰飞烟灭了；我曾暗自许诺，只要你说不想要我走，那我立马断了念想，就这样安心地陪在你身边，哪怕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我并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而且还输光了我在你心里所有的筹码，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
看到这里，一龙心头一紧，信纸上还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这让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逐渐剥落。
“在我心里，你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子，单纯、善良、勇敢、偶尔还有些忧郁；自从在和你一起去幻月山之后，甚至第一次在校医务室看到你的眼睛，我就发现自己心里多了一个人；你待人真诚热情，性格坚忍不拔，不畏强权，从不害怕困难，你一次次主动帮我解决了姑苏颜的纠缠以及我父亲的麻烦，可以说，对每一个女性而言，你都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男人。”
“这个……”一龙咽了口水，进行了一番自我评价：“我应该没她想像得那么好吧？我平日里好吃懒做，抽烟喝酒，工资又不高，见了漂亮女人就春心泛滥，性格阴晴不定，总之臭毛病还有一大堆。”
“可是，我能看出来，在你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外表下，隐藏着无数道刻有孤独、落寞、迷茫，无助的伤口，每次看到你那双写满阴郁的眼睛，我都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偶尔我会梦到你和我一起踏遍山河美景，牵着我寻觅市井繁花，可是醒来却不知有多难受；因为我感受得到，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上次舞会，我看见你为别的女孩追出去的时候，我承认那时候我的心在滴血，更可怕的是我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是啊，我彻底迷失了自己，所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一龙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眯了起来，除了当年的胧月以外，这还是第一个说他心里有伤口地女人，就连与他心灵很贴近的张艺煊或者是龙佑佑，也因为年龄和阅历的限制，而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感受和想法。
他情不自禁地点上一支烟，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往下读：“或许我是比其他同龄的女生要单纯，但并不代表我傻；在面对姑苏颜和我父亲的刁难下，我原本以外你会退缩、逃避甚至是受伤，但每一次都超出了我的预想与认知；是啊，因为我还不够了解你，或者说我和你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包括胧月也一样；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甚至是背负着太多的使命和责任，这些都是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无法触碰的领域，也注定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有人说，距离能看清一段的感情，也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所以，我选择独自离开，想要弄清楚自己对你到底是崇拜、是依赖、是心疼、还是爱情；幸运的是，我如愿将我的第一次，给了我最深爱的男人，昨晚的甜蜜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吧；在这封信的最后，我想把一句最喜欢的话送给你：若无姻缘，何以相见；若无相欠，凭何怀念；在离开后日子，请不要联络我，我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找回真正的自己，也请你一定要幸福啊！”
由于从小感情上的缺失，导致人格上的诸多不健全，这也是一直以来都困扰一龙的问题；对于亲情他从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对于友情他有着比常人更纤细敏感的执念，这也是他身边从不缺少能够真诚相待的朋友；但对于爱情，他的态度近乎趋近于无所谓冷漠甚至是冷漠，在面对异性的时候，他体内原始的情欲要远远多于女人向往的浪漫和男人无私的付出。
一龙想要感慨几句，却如鲠在喉，他坐在了床边，闭上深邃探不到底的双眼，如今还没热恋便已分手，刚想回味缠绵后的余温却被浇上一盆冰水，突然胸中一痛，
这痛，是说不出来缘由的，就像一群踏入大千世界的懵懂少年，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哀愁。又像一部追了很久的连载小说突然草草收尾，让人意犹未尽，满心不甘。更像是一个人在开车，速度越来越快，后视镜里的风景越来越远，说不定将来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最后只从他嘴里冒出四个字：“无可奈何！”
想着想着，脑海里响起了钟夏儿在决赛唱的那一首情歌：“……时光流过指间，依旧执着旅程；天空肆意散漫着一片晕染开的墨色，依旧在雨季，你已不在……”
房间内烟雾缭绕，一龙掐灭了香烟，也将思绪狠狠掐断，迅速从失恋的漩涡中爬了出来，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胧月轻轻扣响了房门，想必已经等了他有些时间了，见一龙重新恢复了精神，她也收回了心中诸多的疑问和不解，只是问道：“苏姐姐走了，胧月是不是失去了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朋友？”
一龙不自觉的鼻尖一酸，轻叹了口气：“傻孩子，你不是还有我吗！快吃早餐去吧，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