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往事如烟(二):被拐卖
紫荷急了,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妹妹。
想到这件事情,后来紫荷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总是被惊醒。
她急哭了,正准备回转树下去叫妈妈,这时有人向花丛方向指了指“你是不是找一个两岁多,穿黄格子裙的小姑娘?在那儿摘花朵玩呢!快去吧。”
由于对方描述的很详细,而且完全与妹妹的长相、衣着吻合,紫荷也就没多想了,急忙向花丛奔去。
毕竟,她担心自己回头去找妈妈的工夫,小秋又跑得更远不见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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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跑到花丛那儿,左看右看,突然一只手从后边伸来,拿什么东西捂了捂她鼻子。
昏睡之前,她只感觉到旁边的一辆车迅速拉开了车门,自己被抱进了车里。
等她再醒来时,妹妹确实在,但爸爸妈妈却不在。
她们姐妹俩都被人贩子给拐了,同其他的几个小孩一起,被关在一间旧屋子里。
大多数时候,小孩们都安静得很,只是一个劲地睡,仿佛上辈子没睡够似的。这当然跟他们吃的、喝的东西有关。
紫荷强打起精神,抱住妹妹。在妹妹清醒的时候,她就悄声安慰她,说别怕,姐姐一定带她逃出去,找到爸爸妈妈。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面也是这么暗暗发誓着。
带着妹妹找到爸妈,从那一天起,就成了她每天的誓愿。
她以为就算被拐卖,自己说不定还能同妹妹被卖到同一个地方。然而,后来的事情,完全没按她想象的发展……
孔紫荷明知道那些人的饭菜是不能吃的,水是不能喝的,然而她没办法。不吃自己肯定会被饿死的,到时候自己连自己父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那可就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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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有一天能带妹妹一起出去找到爸爸妈妈,她只能尽量少地吃一些饭菜,喝几口水。
就算她吃喝不多,但,吃完喝完之后,还是会陷入昏昏沉沉。
她们几个小孩被带进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车里,一路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颠簸到了哪个省、哪个地方。
只知道每次车停下来,车中的其中一个孩子就会离开,再也不回来。
自然,是找到了买家,被卖出去了。
孔紫荷好怕睡,因为她怕一旦睡着,醒来时看到少的那个人,是自己妹妹小秋。
然而,她最担心的一天还是到来了。有一天她从昏睡中醒来,车子里再也没了那个两岁多的小小身影,没了那开心果一般嘻嘻发笑的脸蛋,没了那清甜清甜的高声叫“姐姐”的小奶音……
那是她哭得最伤心的两天。比刚刚被人贩子拉进车里时还要伤心得多。
刚被拐时,她至少看到了妹妹,心里一直存着妄想,希望九岁的自己能够带着两岁多的妹妹,逃离出去找到爸妈。
可是现在妹妹完全不知去向,不知道被卖到了哪个省哪个村,更不知道被卖给了什么样的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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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失去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感受,是何种滋味。
九岁已经会有很多的念头与情绪。一想到十有八九,自己这一生都将永远见不到妹妹了,孔紫荷就悲伤得不能自抑。那段时间,孔紫荷可以说是万念俱灰了,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每天晚上自己总是以泪洗面。
那时候她还不太懂“心碎”这个词,但那时小小年纪的她,却正在经历着心碎。
瞬间的心碎,也是绵延一生的,漫长的心碎。
心碎中夹杂的,是自责。
妹妹小秋毕竟才两岁多,屁事不懂的年龄。她一看到有人群扎堆,有漂亮姐姐跳舞,就兴奋地往那儿跑,这完全不是她的错。
紫荷比她大了差不多七岁,当时如果她一把拖住妹妹,就算拖不住,大声叫妈妈,也就完全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说到底,不是她拦不住妹妹,而是她自己心里也生出了隐秘的愿望与兴奋,是她自己也太想去看那美轮美奂的舞蹈。
妹妹被拐,一家人落到这种地步,紫荷认为主要都是自己的错造成的。
是的,都怪她,要不是她,肯定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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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她每天都会将记忆倒回到那个下午。她多希望时间能够摁下暂停键,就定格在那个下午,一家人的美满与欢乐永不被打破。
她会用一个九岁女孩的想象力,还原着爸爸接完电话、母亲从树下醒来后,发了疯地满公园寻找她们姐妹俩的样子;还原他们哭红的眼睛;还原他们渐渐嘶哑到说不出话的嗓子;还原他们回到家里看着她们姐妹俩衣服与玩具时痛不欲生的情景……
她最不敢去想象的,是妹妹现在到底在干吗?
她被卖到了一对怎样的夫妇手中。屋子破吗?有没有衣服穿?每天能吃饱饭吗?买她的新爸妈对她好不好,有没有凶她,有没有打她?
自己爸妈当时生意虽说还不算做得多大,但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孔紫荷从小吃穿不错,家里氛围更是其乐融融,至于小秋,从生下来就没挨过骂,更没受过冻、挨过饿。
可是现在她被卖出去后,谁知道会不会受冻挨饿?
这些念头,几乎让九岁的紫荷疯掉!
那几天,紫荷吃得极少,几乎不怎么动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没有被卖掉。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她隐隐听到两个女人趁她昏睡的时候商量,说是这女娃长得太俊了,也那么平平常常地卖出去,那就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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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知道江南省的金陵市,有个女人似乎很有钱,曾经以双倍于平常的价钱,从她们手中买走过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娃。这次这女娃还更漂亮,说不定金陵市的那个买家愿意高价要。
就这样,孔紫荷坐在车中摇摇晃晃,又被装着不知开出了多久、多远。
后来大概就是到达了他们所说的江南省的省城金陵市吧。
十八年前的高莉莉,那时还非常年轻。也没有现在眼中那么多的仇恨,更多的只是作为女人的眼光而已。
在一个城市不像城市、农村不像农村的地方,大概是郊区吧?就在那儿,高莉莉见到了孔紫荷。
高莉莉对孔紫荷的第一印象,不止是满意,甚至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
她特别喜欢这个九岁小女孩天生丽质的长相,用她的话说,这姑娘不仅长得好,气质也根本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所能具备的!
一高兴之下,高莉莉肯定是给了那两个中年妇女不低的价钱,看那两人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能猜到。
就在那地方,孔紫荷住了下来。
哭、闹,不吃不喝,这些事,孔紫荷肯定干过。她原以为这样可能招来毒打,但高莉莉却没有打她,只是随便她哭闹,采取了不理会的态度。反正那处院子就像个小农庄,孤伶伶的,哭闹也传不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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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哭闹够了,高莉莉才跟她说你不应该哭闹,相反你应该庆幸,应该感谢我。我是在救你。我如果不要你,她们就会把你卖到山旮旯,吃不饱穿不暖。年纪小小,就得嫁人,嫁也照样嫁在偏远的山村里。到时候你很快就会怀孕,然后被别人当做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一听到高莉莉这样说,紫荷就想起妹妹小秋来。如此说来,小秋肯定就是被卖到了山旮旯,将来的一生,都将是在山旮旯里灰暗度过。
一想到这,她就哭得更加止不住。
高莉莉似乎从那贩子俩口中知道了紫荷还有个妹妹也被拐的事,于是又说在我这跟在山旮旯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仅让你有吃有穿,而且还吃得很好、穿的很暖。你最想不到的是,我会让你学很多很多的东西,比你正常上学学到的东西更多出好多倍!
你会成为一个才艺出众、特别优秀的人。你想想,这样优秀的人可能一生困在我这儿吗?等你长大替我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就海阔天空了。你可以凭借在我这儿学的一身本事去赚钱享受,更可以凭借这一身好本事去找你妹妹!
九岁的紫荷对于什么赚钱、享受完全没多少概念,但是最后的那句话一下子吸引了她。
活下去,能学什么就学什么,能学更多就绝不偷懒少学。只要自己真学出一身了不起的本事,只要长大后的自己够优秀,就会有找到爸妈、找到小妹的那一天。
人,有时候就是活在一个念头中,活在一份希望中……
果然,孔紫荷不仅容貌气质出众,学东西也是天资聪颖,悟性很好。
在高莉莉手下一帮大小美女中,孔紫荷各方面都显得很是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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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莉莉有一句话没有骗小紫荷,在她这,果真是什么都能学到。
高莉莉有两个年纪大的手下,专门教课。正常孩子学的文化课,在这里只是基本而已。除了文化课,像唱歌、游泳、弹钢琴,各种才艺,基本都是必学。
普通的艺术生,也只是专攻某一项才艺而已,但这里的漂亮女孩们,个个都是多才多艺,能够随时切换,转变各种不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