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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好,我叫顾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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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晨夕缓缓睁开眼,周围是一片废墟,他躺在地上,头顶的太阳竟然是腥红色的,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红。

    天空就像一个被烧红了的巨大锅炉。

    他想要起身,身体却是传来一阵剧痛,他强忍着,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倚靠着旁边破烂不堪的墙壁,眼前的一切让他险些又瘫坐下去。

    整个城市被夷为平地,触目所及全是废墟,地上到处是死人,血流成河。

    顾晨夕惊恐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颤抖的擦了擦眼睛,不变,再用手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是不变。此刻的他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现实。终于,他忍不住了,疯狂的往身后逃去。

    他不知道要逃去哪,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被路边的尸体绊了一跤,狠狠的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痛,慌忙爬起来继续跑。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能碰上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猫猫狗狗也行,只要是活着的,可全都没有,偌大个城市,竟是连一个活物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生命了。顾晨夕越跑越怕,越怕越跑,他不敢回头看,他怕再看一眼就会吓得没力气跑了。只顾埋头奔命的他,全然不觉背后的一切在一点一点的消逝,化为虚无。

    太阳好像是永远不会落山一样,一直悬挂正空,只是散发出的光越发腥红,最终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整个世界都被血海吞没。

    顾晨夕不知跑了多久,这条路太长了,永无止境,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当他跑到一座桥上的时候,再也没有力气了,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顾晨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透彻,和着血液,变得十分粘稠。

    他趴在桥边,一度想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可他踌躇了半天,仍是迈不出那一步,他气愤的用拳头狠狠的砸着地板,满眼通红,可他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却显得那么的无力,像小孩嬉戏玩闹一样。他无可奈何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手持一把黑色长刃的高大人影悄无声息的站立桥头。

    顾晨夕心有所感,挣扎起身,他害怕极了,巨大的恐惧感迫使他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逃跑,只是刚一回头,竟发现眼前一片虚无,来时的路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他汗如雨下,遥望着那个黑影,距离不长不远,可就是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就像死神一样静静等待着收割顾晨夕的生命。

    “你终于来了……”

    黑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苦涩,犹如沉睡了千年的魔鬼。

    顾晨夕惊恐着,疑惑着,他想问他什么意思,可就是开不了口。他的耳朵快要炸了,余音在这天地间回荡,久久挥散不去。

    黑影提刀缓慢向他走来,刀刃泛着黑色火焰,刀尖划过地面,擦出阵阵火花。

    顾晨夕用尽全身力气,打算问男人究竟是谁,却是再也无法开口。

    刀尖已悄然插入顾晨夕的心脏,黑色火焰肆意灼烧着他的身体,体内生机飞快流逝。

    黑影和他面对面,他的脸还是那般模糊不清。

    顾晨夕瞪大双眼,黑影轻轻抽出长刀,顾晨夕摇晃几下,满眼疑惑不甘的他,缓缓从桥上坠落。

    奇怪,明明死亡的感觉那么强烈,却是没有那么痛,或者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在沉入水中的最后一刻,他望了他最后一眼,仍是看不清容貌,却是感觉那么的熟悉,自己应该是见过他的。

    可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

    顾晨夕想不起来,脑子已经不能再思考了,体内生机如鲜花凋零一般消逝殆尽。

    ……

    “啊——”顾晨夕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慌忙环顾四周,还好,是他家没错。他撩起衣服,胸口什么都没有,只是有点隐隐作痛,仿佛那一刀实实在在的插入了他的胸口,是梦吗?他这样想着,颤颤巍巍的来到窗前,缓缓掀起窗帘的一角,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并没有什么异常。

    顾晨夕终于松了口气,原来一切都是梦啊,可那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点,直到此刻他的心还是剧烈的跳动着,没有一点平息。

    他看着湿得拧得出水的衣服,决定先去洗个澡。

    顾晨夕的家坐落于江北城南街道的一个胡同里,虽说是城区,却也是最偏远的地方,位置偏僻到手机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这种程度。

    家不算大,也不算小,二层小洋楼,家具该有的都有,只是有点旧。那一台修了3次的老电视机,是顾晨夕童年最喜爱的东西,只是现在很久都没开了,前段时间闲来无事的他打开一看,现不出画面,想来又是坏了,扔在那里没有管。

    顾晨夕的爸妈不是江北人士,是土生土长的南川人,只是早年做生意,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江北,粗略算一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所以顾晨夕是在江北出生的南川人,顾晨夕对南川这个所谓的老家没太多感觉,只是每年回去一次,在老家住了一周左右又回来,原因是顾晨夕爸妈太忙,每年都是慌忙赶回去,又慌忙赶回来,着急忙慌的。现在高速路开通了到还好,前几年高速路没修好的时候,坐客车回去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中途还要转几次车,很是麻烦。顾晨夕不懂,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每年都回来,少一年不回去又不会怎么样。

    他们总是那么忙,一年到头都在忙,每天都是晚上出去工作,白天回来睡觉,对于顾晨夕也从不多过问,可能是因为顾晨夕从小很听话,很乖,不需要他们多说,很多事情顾晨夕自己就能办好,所以直到现在他们的印象中顾晨夕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乖孩子,不需要多说。

    他们只负责赚钱就行,其他不用多说,他自己会懂的。

    这是他们的想法,老一辈人大多都是这样想的,因为在他们那个年代,很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顾爸爸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出来给别人打工赚钱了,所以他们以为现在的孩子也会是这样,再加上自己文化又不高,小学都没毕业,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嘴皮子本来就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但顾晨夕不这么想,随着年龄的增大,他越发变得沉默寡言,对于父母那仅有的嘘寒问暖也是敷衍了事,顾爸顾妈也不在意,以为是叛逆期,正常。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顾晨夕的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痕。他们不知道顾晨夕在外面受到了怎样的欺负。

    孩子在外面受欺负了,哭着回家找爸爸妈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顾晨夕只有面对那冷清的屋子,自己忍着痛上药。

    他也想哭丧个脸扑进妈妈怀里,尽情倾述自己受到的好多好多委屈;也想豪迈的跟爸爸喝着酒,吹嘘自己干仗如何如何猛,没有丢他面子。

    可那终归只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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