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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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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故意讲给悟谒道长听的,她且看看他是不是真要躲着自己,明明是个心善的人,面上偏偏冷冰冰。

    不过去清风观之前要先去外头再打听打听父兄的事,她今日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能请那个人牵线,让她接触到御前一些人。

    在萧幼宁准备明日行程时,叶慎那头还是知道了母亲跟前发生的事。

    不是清风观里的传出来的,是李夫人生气跑回娘家找兄长哭诉。叶大老爷听到说他可能出手帮了萧幼宁,就派人去见他说李青志要迎回萧幼宁的事,想探听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萧家父子出事,皇帝一直迟迟没有行动,叶大老爷心里早犯嘀咕,既然事关萧幼宁他就顺带朝弟弟打探消息。

    叶慎刚刚沐浴过,下午被几个皇子喊去骑马射箭,一身黏腻,让素来喜洁的他一刻都不能忍受。

    他鬓角还带着水汽,几颗水珠欲落不落,反射着霞光,将冷冷清清的人染上几分烟火气。

    剑音把叶大老爷派来的人送走,回来就见自家主子站在窗边,道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他们真是无聊,一个小姑娘的事折腾到现在没个消停,谁爱娶不娶,什么都来问五爷。闹得那萧姑娘头顶是冠了五爷的名字一样。”

    剑音这两天干的都是些琐碎事,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找到能念叨的就扒拉扒拉用来出气。

    叶慎没搭话,但话都听在耳朵里。

    李青志又要萧幼宁?

    他手指微屈,吧嗒一下敲在窗柩上,萧幼宁拽住自己袖子的模样忽然就跃入脑海,毫无征兆的。那么个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是在勾着让他心软。

    就跟她还在年幼时一样,明明是她不占理,伤了他还能哭得稀里哗啦,仿佛他才是那个罪不可赦的。

    “明日是十五?”

    叶慎盯着自己手指上一小块伤痕,问了句。

    剑音还想唠叨几句,听到问话一激灵大声道:“对,明儿是十五。”

    第18章

    萧家二房昨夜的家宴并不怎么愉快。

    长房二房不往来,分家时长房在萧老夫人手里吃了亏的,说有罅隙不为过。

    萧幼宁带着被算计的怨气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硬拉着坐到一堆,把尴尬和格格不入发挥德淋漓尽致。

    何况二房小辈对萧幼宁颇有微辞,不为她今日的嚣张跋扈,只是往日她被父兄宠得要风得风的金贵就够他们觉得膈应。

    如今她落魄,坐下来后免不得就要被眦几句戳心窝的话。萧幼宁又不是个好惹的,三两句话刺回去,场面就冷了下来,谁能吃得顺心。

    如此一来,夜里的宴散得早,她也乐得轻松歇得早,醒来梳洗后就坐车出门去。

    马车慢慢经过街区,临街卖早点的铺子早早开了,豆汁包子的香味隔着帘子都能闻得见。

    两人没用早饭,圆果下车买来包裹着肉汁的大包子,主仆俩坐在车里一口一口填饱肚子。

    “姑娘,那位霍千户会见我们吗?”

    圆果鼓着脸颊,口齿不清发问。

    萧幼宁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后还就着水囊抿了一口清水才说道:“试试吧,应该是会见的。”

    想起这个人是因为陈力。

    霍千户虽然是兵户出身,但父亲在上了一次战场后就没能回来,为了生活,他自小跟着母亲下地种田。算起来是半个农户,直到成年与她兄长认识,她兄长托了父亲让他选进禁卫君,在一次围猎里发现有熊闯进皇帝所在地方,听说是用半条命挡了灰熊挥掌那一下。

    自那以后,他在禁卫军里地位就被提拔起来了,经过这几年,依然到了千户一职。

    只要兄长在家,他就会时常到家中来坐坐,两人一块喝酒。她出身将门,家里没有那么多束缚姑娘家的规矩,见过那位霍千户几回,有一回偷兄长的酒喝还被他抓住了。

    禁卫也是御前的人,他应该多少能知道点消息。

    车夫按着吩咐,栽着他们走过城东,往西去。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多住东边,霍家因为家底并不多富裕,凑的银子只能够在西边买了个小院。

    马车进到一处胡同,停在悬挂着‘霍’字灯笼的大门前。

    萧幼宁撩起帘子往外窥看,落了漆的大门紧闭,里头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响。

    “姑娘,我去敲门。”

    圆果说着要下车。

    萧幼宁跟了下去,自己捏着门前兽口衔着的铜圈扣响。

    她是来拜托人的,端什么规矩和架子。

    连着几声,门后才传来动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扬声喊着谁啊、来了一类的话。

    门吱呀被打开,来人见到是两个妙龄少女,愣了一愣,免不得细细打量。

    “请、请问两位姑娘是……”

    来人打量过萧幼宁,被她精致的面容所惊艳,问起话来居然磕磕绊绊得像个结巴。

    他是这宅子里的老人,头一回见到有姑娘找来,惊艳里还带着首回的惊讶。

    “我姓萧,是宁远侯家的姑娘。”

    萧幼宁温和一笑,不觉得对方直勾勾的打量是冒犯。

    中年男子嘴里喃喃学了一句:“宁远侯……您是萧姑娘!”反应过来是哪家,连忙就侧身让开路,“您快请进!我们大人吩咐过,您来了不管他在不在,都要留您。”

    他变得十分热情,反倒让萧幼宁怔了怔,片刻后抬脚跨过门槛,询问道:“那你家大人今儿可在?”

    “大人昨夜当差,估摸一会就下值了,您先进屋坐,我们老夫人在家。”

    男子笑盈盈请她从游廊走过。

    这是个二进的小宅子,游廊连着厅堂和后院,但她没被带到后宅,而是直接请到厅堂里。

    茶奉上来,中年男子丢下一句派人去宫门口送信,匆匆忙忙走了。

    萧幼宁自打父兄出事后,见谁都没有这般顺利过,如今被好好请在厅堂里坐着,不知该感慨还是感触,捧着描红梅的茶碗半天都没抬头。

    霍明武没让她等太久,下值收到消息当即就赶回家来。刚走到厅堂外,就见到一袭红衣的小姑娘捧着茶,低垂着脑袋似是在出神。

    她依旧明媚,可细细的看,这份明媚被世事无常蒙了一层暗色,那份暗色就沉淀的她不复明亮的眼眸中。

    “萧妹妹。”霍明武站在庑廊下喊了声。

    萧幼宁抬头,淡淡的眸光终于挤进去一丝笑意,眼角弯了弯,忙站起来见礼:“霍大哥。”

    霍明武见到她面上的笑容,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两人还算熟悉,霍明武明白她来是做什么的,没有说寒暄的话,坐下来便先问她近况。他先前探听过,听说她离京了,昨日又在宫里当差,根本不知道她回来。

    待萧幼宁简单说了前因后果,霍明武很想拍桌子骂李家和萧家二房,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没有这个立场,硬生生把她被欺|辱的怒意憋着。

    “这些日子圣上看着心情不错,大同都是捷报,内阁和一些言官要圣上定罪的折子都压住没动。除去这些,就再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毕竟我不算是一直呆在御前……”

    霍明武缓了缓怒气,略自责地把自己知道事都说来。

    萧幼宁心里早有准备,虽然免不得有些失落,仍感激道:“谢谢霍大哥记挂着我父兄,我知道霍大哥的难处,幼宁感激不尽。其实今儿我来,是打探父兄消息不假,可也不能连累霍大哥被圣上猜疑,我是想来问问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跟御前的人打交道。”

    武官间牵扯太深不是好事,她不能坏他人仕途,让霍明武因为萧家的事被牵连。

    她只要知道御前的人员,然后想想办法去搭上线即刻,搭线也不必霍明武出面。

    她就是只要个名单。

    霍明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语气焦急道:“萧妹妹,霍某有今日都是世子提携的,你……”

    “霍大哥你听我说。”萧幼宁见他急了,连忙摆手解释,“如今我无依无靠,雪中送炭的唯独你一个,你若是因为过多打探我父兄的事被牵连,那我真的再无能求助的人了。”

    少女字字真诚,霍明武咬了牙,好半晌才艰难点头答应不过多插手。随后他拟了份名单,上面是御前伺候的人,还有常在御前的官员。

    “其实官员未必能搭上话,还不如寻伺候的内侍和女官,你记下这些名姓。我从今日起帮你留意谁人会出宫办事,到时通知你一声,或许你可以一试。”

    宫人比官员好接近,萧幼宁谢过,把名单折好,收妥当便朝他告辞。

    霍明武留她:“萧妹妹留在这儿用中饭吧……”话落又觉得不妥。

    他到现在也没说亲,为什么没说亲,他自己心里明白。本就有意,这邀请就让他心虚,孤男寡女的,留什么饭。好在他脑子这会转得快,忙补救道:“我娘很久前就想见见你。”

    可话一出,似乎就更不妥了。

    萧幼宁眨了眨眼,察觉到什么,面对对方忽然就表露出的心里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个未婚男子说自己母亲想见她,还能有什么意思。

    霍明武觉得自己蠢死了,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了。

    好在还是萧幼宁镇定,愣了片刻就露出笑道:“我今儿双手空空前来,还约了人要赶过去。之前就一直没机会见见老夫人,这样见老夫人实在失礼,且等下回我备好礼物再来拜见长辈。”

    拜见长辈几个字再婉转不过,没有让人尴尬的僵硬,霍明武深知自己鲁莽了,耳根热着连连点头。因为犯错,霍明武送她离开时肢体都是僵着的,连笑都是僵的。

    “姑娘,刚才霍千户的意思!”

    刚登上马车,圆果睁着双大眼,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

    萧幼宁面上再镇定,到底是个姑娘家,被她一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打了她胳膊一下道:“别瞎嚷嚷!”

    不管霍明武是什么意思,这个关卡她都不能回应的,情况不明前可不能连累人。

    想到这里,萧幼宁就有些后悔来霍家了。她要是早点知道……她肯定不来,现在回想起刚才,挺尴尬的。

    但她已经欠了霍明武的情。思及此,袖子里轻飘飘一张纸,顿时就沉甸甸的,让她莫名感到压力,还有点头疼。

    萧幼宁就那么一路沉默来到清风观。

    她敲开清风观的门,是先前那位道姑,道姑见到她有些意外,要请她进去。

    她问:“请问悟谒道长在里头吗?”

    道姑有片刻才明白她嘴里的悟谒道长是谁,摇摇头:“并不在。”

    “观主清修,我也不好进去打扰,我就在外头等他吧,劳烦你了。”

    萧幼宁报于一笑,道姑犹犹豫豫,扫了眼她挂在腰间的那个小木牌,还是把门给虚掩上。

    如果她要进去,随时都能进去。

    萧幼宁就在台阶前铺了帕子,拉着圆果坐下开始等叶慎。

    结果这一等,只等到太阳到了天空正中也不见有人来,期间那个道姑来送过一回水,还问她要不要进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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